“正是。”
未待少女言明心意,转轮王已给予肯定,并对着倾泻而下的水流勾了勾手指。就是如此随意又简单的动作,方才水平如镜湖面忽然荡漾起涟漪。随即,一枚泛着光泽的圆环由水底缓缓升起,并逐渐朝东面另两环靠拢。
此情此景,令少女震惊不已。
六环毕现,景色也随之发生变化。静籁又孤寂的黑,此刻犹如沉重幕布,一层一层的褪去,露出虚无之中原本的样子。
熙熙攘攘,各自为队的涌向六枚圆环。闻声观像,有嚎啕者,不甘者,挣扎者。亦有静如止水者、悠然自得者、拈花而笑者。
他们或不徐不缓、义无反顾。或踟蹰不定、捶胸顿足。仿佛在一时之间,看尽人生百态。
穷其一生,无非生老病死。最苦也不过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跳下轮回井,便可抛却前尘往事,忘记痛苦,重头再来。
曾听老者言,人自降生的那刻起,便如同车轮转动不停。由生而死,死而再生。在往复循环中寻求答案,获得最终的超脱。
依平生所做善恶,通往六道,既是他们的选择,已是被审判的结果。
何所谓六道?取决于生前所行事五戒十善,亦或十恶五逆。造恶者堕三恶道,地狱、饿鬼与畜生;行善者走三善道,天、阿修罗、人。
从前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通往不同方向“道”实际上是环。
正说着,忽然看到从湖底出现一个灰心鬼,急速而上,“嗖”的冲入方才刚显现出的圆环中。
与其形容为“冲”,更像是被圆环吸了上去。
不仅如此,眼尖的凌若发现那些奔往来生的鬼混,不论是前行的,还是忽然闪现在圆环内的,无一例外皆是倒身。
素闻阳世与阴间一切相反。气息奄奄的老者,在阴间时便是老当益壮的力士。但是从未听说需要倒立行走。而且,方才从黄泉一路而来,也未见有此异状。
知晓凌若心意的转轮王笑了,“倒立者,非游魂,而是小姑娘你。”
“咦?”
但见转轮王双手拢于胸前,做出扭转的动作。顷刻间,虚无境中万物旋转倒颠。
蔚蓝水面为生天,漆黑夜幕变湖底。
东边三枚圆环跑向西方,南面三枚圆环坐落北边。方才倒立的游魂纷纷头在上,腿在下。连同之前看似怪异的筑体,在旋转过后根本不是什么倒拱形,而是桥。
当然,最令少女震惊的莫过于与虚海相连的“飞流”。所谓水往低处走,此刻却逆流而上,像是从地底冲出的一道莹白色水柱。
“阳世海岛底部是为地府,而地府之底亦为岛之底?”
闻言,转轮王点了点头。
“这究竟是怎样光怪陆离的世间……”
感慨之余少女亦藏心事,轮回井是地府重地,汇聚众生因果。转轮王带众人来此地,甚至容允借道重返阳世,已不只是慷慨得以形容。
诚然,自己与他之间还有些小交易,但也不至做到如此地步。越如此作想越心虚,不知对方到底是何用意。
“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是你我有缘。”
说着,转轮王稍事抬手,众人面前出现一道幽深裂隙。
“去吧,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欸,约…定?”
未及反应,身体被一股巨大力量吸卷。登时,光芒大作,正如来时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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