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公子将别离》章七 瑶宫月华(下)

    将离闷哼一声,猛得把手缩了回来,“啪”的一声打在自己脸上,而脸色已然变得煞白,心中砰砰狂跳不止。
    他出手甚重,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五条鲜红的掌印,连嘴角也溢出一点血丝。
    “魔怔……魔怔……渡厄真人,将离又欠了你一份情呢。”他喃喃道,知道自己已然陷入了渡厄真人那般的魔怔状态,若是再迟得片刻惊醒,后果委实不堪设想。
    这时再向玉像瞧去,仍是那般美得让人心颤,可已经没有了适才那种惊心动魄、恍若将灵魂抽走的感觉。不禁长叹道:“妖孽,妖孽啊……世间怎会有这般美好的玉像?”
    心魔虽是去了泰半,可那份爱慕却深深烙印在了心间,再也难以抹去。
    将离拭去嘴角血迹,闭上双眸,深深吸了几口气。但觉心中做好了足够的准备,片刻又睁开,试图再瞧瞧玉像是否还能影响他的心神。只往前迈出一小步,忽觉左胸被一物顶住。
    原来已走到近前,玉像手中的青竹棒已触到他的左胸,浑似一个端庄女子正在阻止意欲上前轻薄无礼的浪荡子。
    将离略一低头,见此情形不由心中苦笑,羞愧难当。自己现下这等模样,可不像极了一个轻浮无礼的登徒浪子么?
    这么一低头间又一眼瞧见那只持着青竹棒的玉手。
    也不知是否今日心绪不宁,抑或是月华太过美好,但见素手纹理细腻,手指纤细修长,如冰似雪,就这般盈盈伸在身前一尺之处,生平再也未有见过这般好看的手指。
    “我……我摸一摸也不打紧吧?就摸一下……”一个念头猛然跃将出来,似有无尽诱惑,再也抑制不住。往日的圣贤之书,圣人之训,此时浑然想不起分毫。
    将离目光又闪过一丝迷离,颤悠悠得抬手向那玉手伸去。只觉每离近一寸,心跳便加快一分,将要触及之时,已是心如撞鹿,煞白的脸上也泛起一丝异样的红晕。
    一阵冰凉柔腻的触感自玉像素指间传来,心思电光石火间又乱成一团,双眸竟再次失神。
    原来离着玉像不过数尺距离,他伸手再如何缓慢,终有握住之时。
    蓦地里,一道幽蓝电光自玉像手上升起,将离只觉手掌一阵剧痛,猛然缩了回来。
    耳边传来一声女子冷哼,随即响起如仙乐般的悦耳女声:“无礼登徒子!你便是这般习的圣贤之道么?”
    女声婉转柔美,清丽绝伦,但其中带着深深的清冷,一如冬日寒潭中吹起的凛风。
    将离向女声传来处望去,只见披香殿大门之外,一位女子白纱覆面,梳着灵蛇髻,身着湖绿绸衫,手持一根青竹棒盈盈走来,模样与身前玉像毫无二致。
    浑身似有烟霞笼罩,行走间裙裾飞扬,恍如身在云中雾里。比起一动不动的玉像,更添三分灵动,端是美绝人寰。
    他怔怔瞧着那越走越近的女子,心中千般滋味,百感交集。平素的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在此刻竟是发挥不出丝毫,只愣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女子走到玉像旁停下脚步,眼神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两道俏丽身形并肩而立,真人较之玉像多了几分灵动,玉像较之真人又多了几分柔和,当真叫人分辨不出孰高孰下。可仅是这玉像便已这般美丽,此刻两者立于一处,更增无边诱惑。
    他并非第一次见到九天玄女,甚至连她面纱之下的无双俏颜也见过一次。只是当时匆匆一眼,惊鸿一瞥,无法留下多少印象。而由于歉疚,那抹绮丽更是深藏心中不敢思及。
    如今偷偷摸人家玉像还被正主逮个正着,羞愧、自责、慌乱齐齐涌将上来,眼神四下乱瞥,直想找一条地缝钻了进去,再也不想出来丢人现眼。
    九天玄女冷冷注视着他,说道:“将离公子,这深更半夜竟还有闲情逸致来我披香殿观摩雕刻技艺,果然雅量高致。”
    这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只若犀利的尖刀狠狠刺向他高傲的自尊。想到今夜自己的所作所为着实丢尽了读书人的颜面,登觉自己活着实在是天怒人怨,复又有何面目再立足于天地之间。
    这刻竟是死意萌生,讷讷地道:“将某鬼迷心窍,无颜面对玄女姐姐,这便向姐姐谢罪。”
    说完身子急奔,合身撞向广场立柱,眼见便要命丧当场。
    九天玄女清冷的眸子轻轻一颤,她万万没想到这将离竟是刚烈若厮,这么一句嘲讽的话儿就让他想要以死谢罪。手中青竹棒遥遥一指,广场立柱之前瞬间升起一道薄薄护罩。
    将离一头撞向护罩,只觉陷入了一团棉絮。随即护罩上传来一阵柔和的弹力,身子弹了回来,登时立足不稳跌坐在地,犹自带着鲜红掌印的脸上一片煞白。
    九天玄女寒声道:“一有挫折便寻死觅活岂是丈夫所为?你这般妇人之态,丢的也是我瑶池的颜面。你这一死一了百了,可曾想过青鸾火凤,可曾想过琼英菡萏芍药牡丹?”
    将离心中仍是羞愧难当,但闻言也打消了轻生的念头,这当儿也不想起身了,就这么坐在地上,轻声道:“玄女姐姐教训的是,是将某鲁莽了。将某自诩生平行事无愧于天地,唯独有愧于姐姐,此刻着实无颜面对。”
    “莫要叫我玄女姐姐!我可不是你的琼英姐姐。今日之事我也不与你计较,你便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瑶池里发生的事情九天玄女只若掌上观纹,她又如何不知适才将离痴迷于她雕像的情景?
    想到他那神魂颠倒的模样,那魂不附体的喃喃自语,虽知他是为心魔所摄,终其缘由仍旧是为美色所惑在先。
    她生平最是瞧不起沉迷女色的男子,然则她终究也是女子,心中总有几分女子该有的淡淡喜悦。
    将离双手撑地,瞧着她风华绝代的模样,心中暗暗寻思今夜所见所感,便如斧凿刀锥,刻骨铭心,想要忘却谈何容易?
    只是在她面前,什么脸面也丢尽了,再怎么计较也是无用,索性咬了咬唇,说道:“姐姐说的是,将某谢过姐姐大度。可上次的事,是将某亵渎……”
    “住口!”九天玄女冷冷打断道,睫毛轻轻颤动,胸口有些起伏不定,“什么这次上次,你胡言乱语个什么?”
    将离心中喟然长叹,知她不愿再提及前事,想来这事在她心中也无法轻易释怀,否则又何必如此讳莫如深?于是歉然道:“是将某唐突,心中六神无主,出言无状之处还请姐姐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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