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录》第四十二章 路窄

    裴瑜不太将陆怀舒现在的不高兴和恼怒放在眼中,倒是很高兴她上头还有人压着。
    “幸而你上头还有一个上将军,否则的话只怕要上天了。”
    谁晓得裴瑜一语成谶。
    陆怀舒新官上任三把火,将左骁卫中明显不服气她的两个将军收拾了一顿,然后就开始了对左骁卫的训练。
    因为上头还有一个上将军在,陆怀舒做事收敛,不怎么敢大刀阔斧。
    但是在陆怀舒到了左骁卫半个月只见了这位出身成国公府的上将军一面之后,陆怀舒的胆子大了许多。
    裴瑜眼见着陆怀舒开始放飞,忧心忡忡的找上了自己家在长安城中的人。
    想要向他们打听一下知不知道之后是由谁做左骁卫的大将军。
    家里人还真的知道。
    但正是因为知道,才不怎么想要告诉裴瑜。
    裴瑜一开始不怎么理解,等知道了过完年之后的左骁卫上将军极有可能是那位信国公,裴瑜也想装作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了。
    这是,冤家路窄啊。
    但不管是怎样的恩怨情仇才叫信国公愿意盯着陆怀舒,裴瑜都并不能改变这个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既定的事实了。
    他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委婉的劝说劝说陆怀舒,叫她不要如此的气焰嚣张。
    “是他啊。”陆怀舒闻言笑了笑,到好似没有怎么很放在心上。
    裴瑜看着她的样子愣了一下,原本还准备苦口婆心的劝说信国公不是个简单的,顿时想起来陆怀舒好像原本就是和信国公有仇的。
    信国公当初因为败在她手里,因此念念不忘了很多年。
    但是半年之前不幸再次输在了陆怀舒手里。
    “这等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裴瑜发觉陆怀舒早就知道了之后有些好奇,论起来陆怀舒应当不记得信国公才对。
    一个败在陆怀舒手上的小将,如果不是很特殊的话理应不会被陆怀舒刻意记在心上。
    既然如此,当初陆怀舒是怎么精准的找到信国公并且施以打击的?
    陆怀舒就似笑非笑的看了裴瑜一眼,幽幽的说道:“裴郎君自己告诉我的,怎么,如今想要不认账了不成?”
    她的声音幽怨的很。
    裴瑜清楚这语调绝对是装出来的,陆怀舒本身应该是不会发出这种声音、做出这种表情来的,但他仍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这个样子我承受不了。”裴瑜抖了抖才接着诧异,“我告诉你的?我什么时候……”
    说到一半消音了。
    因为裴瑜想起来好像陆怀舒跑去寻信国公晦气的前一天晚上他大晚上不睡的和平昌郡公讨论这件事情来着。
    后来裴瑜还曾经觉得巧合过,怎么他才说了信国公小肚鸡肠、哗众取宠之后就又陆家人打了信国公的脸,并且曾经为此幸灾乐祸过。
    虽说后来陆怀舒成了他的同僚,但是当时他也没有想太多。之后更是已经把这么一件不大的小插曲忘记了。
    要不是此刻陆怀舒提起来,就连裴瑜自己都要忘掉了。
    于是裴瑜不可置信的拔高了声音:“你不要告诉我那时候你就在帐外?!”
    他有些期冀的盯着陆怀舒,很希望陆怀舒可以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是陆怀舒不仅没有,还很是感慨:“我就是因为听见你的话了,才跑去找信国公霉头的。”
    不然中间差了整整三十年,她哪来儿的本事精准打击的?!
    还不是拜裴瑜所赐。
    如此孽缘,叫裴瑜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你怎么就跑到郡公帐子外偷听去了?”裴瑜仍旧不可置信。
    裴瑜还好意思将这件事责怪道陆怀舒头上来……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仿佛那天晚上后半夜的只有平昌郡公帐子里的灯还亮着。”
    陆怀舒跑过去本身就是去撞撞运气的,本来也没有想过能一去就有了收获。
    后半夜了,除了心怀不轨的和守夜的将士没有睡之外,谁会挑这个时候谈事?
    偏偏就有一个平昌郡公和一个裴瑜真的半夜还不睡。
    这怎么能怪到陆怀舒身上。
    顶着陆怀舒理直气壮的眼神,裴瑜也觉得自己当初大约是脑子进了水。
    “好吧是我的问题。”裴瑜萎靡下来了。
    陆怀舒得意洋洋。
    当然她没有说的是,被魏帝丢到了平昌郡公阵前还发现这位郡公就是那天晚上她听见里的的那位郡公的时候,陆怀舒也觉得很是世事无常。
    “如今倒好,又撞到一起了。”裴瑜唏嘘:“你撞到信国公手里,也不知道人家到时候会不会给你穿小鞋。”
    “谁知道。”陆怀舒也不太清楚信国公会不会给她穿小鞋,但是对于曾经的手下败将来说,陆怀舒纵使重视也不会太过重视。
    “信国公的身手和他现在的地位不能相提并论。”裴瑜看出陆怀舒的不以为意,因此苦口婆心的劝导:“他到底是国公,往后又是你的顶头上司,若是真的想要做什么,他甚至都不需要主动开头,说不得就有人愿意替他冲锋陷阵的。”
    信国公的地位足矣了。
    有些人当然愿意为了信国公而去给陆怀舒使绊子。
    “陛下怎么想的,怎么会叫你们两个凑在一起?”裴瑜此刻甚至连魏帝都开始不满抱怨了。
    “虽说要紧,不过也不是不能忍受。”陆怀舒虽然担心,但也有限:“即便是他真的公报私仇了,难道我就是能随随便便叫人握在手里揉搓的吗?”
    她现在根基不稳是真,但简在帝心也是真。
    “他纵然打压我,却不会将我直接打压到泥里去。既然如此,我只当是磨炼也便罢了。何况打压什么的也不过是你我的忧心,信国公也不一定真的会这样做罢了。”
    何况,她和平昌郡公交好也不是说着玩儿的。
    当初因为败在了陆怀舒手里叫信国公心心念念了好些年,可那到底是少年意气。
    如今若是打压陆怀舒,却是真正的小肚鸡肠。
    信国公五十多了还和一个还没有十五岁的小娘子计较?怎么听都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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