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谬》第一卷 神魔乱世 第五十九章 盛会开启

    荒海之南,在从落霞洲去往升龙洲的航线上,弃玉渡船靠近了一座不在航线中的海上孤岛。
    星月共夜下,一队早已在孤岛上等待多时的人马,带着许多宝物悄然上了船。一炷香后,接上人的弃玉渡船随之再度起航,在接下来了七天中赶往下一座海上孤岛。
    深夜,易初道人和以往一样,前半夜消失不见,后半夜又回来了。呼伦恽与陆琮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各自拿出一双筷子,一手一只,从筷子尖到筷子根,来回刮擦了起来,一如要开餐的样子。不过这两人莫名其妙形似梦游的行为,还得从半月前那一夜易初道人离开说起:那一夜带着些风,呼呼的灌进船舱里,还有些凉意,直到到深夜,易初道人悠哉回来时,手里像是变戏法一般,带着一个食盒,待易初道人立住破幡杖,盘腿坐下,将食盒里的烧鸡、烤鸭、各类海味佳肴,摆了满地,像是将哪家酒席直接端了回来一般!一开始易初道人是独自一人就着菜,吹着风,喝点小酒,惬意!
    后来就变了!
    酣睡正沉的呼伦恽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香味从梦里拉起后,还当是做梦,可抬手挥都挥不散,但被易初道人一招呼,立马就清醒了过来,急忙坐起身与易初道人一同吃起夜宵来!呼伦恽吃喝归吃喝,顺便还一脚踹醒了陆琮。
    陆琮早先饿得不行,便想着睡着了便不饿了,如今哪还管这些,放开了吃!在大吃一顿之后,陆琮才又沉沉睡去。
    后来几回,每当易初道人出去又回来,呼伦恽必准点嗅着味儿睁开眼,带着陆琮一道与易初道人吃吃喝喝,日子过得好不舒服。
    就在这么几回夜宵的滋养下,正长身体的陆琮都圆润了些。
    陆琮每回都旁敲侧击的问着易初道人去哪里了,但易初道人总是笑而不答,可脸上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一股得意的神色,恍若得胜的将军。
    陆琮吃着肉朝身边两人问道:“二哥这回不见得有五六日了吧?师傅可有见过他?”
    易初道人咂了一口酒,答道:“哦!见过,萧居士还有自己的事,不过他一切都好,放心!”
    陆琮点点头,但吃相有些粗犷,和呼伦恽待久了,确实有些影响。
    难得喝一回酒的易初道人自顾自哼唱起小调来:“无量天尊启!保吾得胜归!今日伴友旁!吃喝皆得意!若有无良事!吾必...”易初道人随着韵律摇头晃脑,声调来回拉扯,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婉转相合,但声音是实在说不上好听,一旁两人只得吃着菜暂时忘却这熬人的声音。
    微眯着眼的易初道人看着两人的表情,笑着接着唱,丝毫不停,唱到自己满意之处,便停下咂摸一口酒水,借着酒气,挥洒自如。
    一个时辰后,酒足饭饱,呼伦恽歪在一旁剔牙,陆琮则是站起身捧着肚子,想让海风助其快些消食,易初道人还没喝完一壶酒,便倒在了一旁,脸上黑中泛红,打着呼噜睡了过去。
    呼伦恽好奇,拎过易初道人喝的那酒壶,掀开盖子一闻,起先并无酒香气,但随后是一股极为浓烈的酒露带着些其他香气一涌而来,煞是好闻,呼伦恽忍不住就要喝上一口,但突然被已然睡着的易初道人坐起一把抢了过去,紧紧抱在了自己怀里,接着倒了下去,继续酣睡,这酒壶里的酒倒是一分都未撒出来。
    呼伦恽诧异不已,挠了挠头,想了想,就当是易初道人酒后小气,等他醒了再讨来喝上一口,看看是什么味儿。
    天亮之后,这渡船上像是又热闹不少,这回各处都开始响动起来。陆琮望着上面二层,“乒铃乓啷!”声响不绝,连带着楼梯也嘎吱不停,不停有人上下。就连这底舱不过时储藏货物的地方,都不时有妖族前来搬走些储存在此的各种货物,似在为什么盛会准备着。
    陆琮回想:前几日,渡船几乎每日都会停靠一处小岛,或是有大船从海上接近,一停一靠间总有许多不愿暴露面容的人接连上船,显得极为隐秘。
    渡船上能透过舱板的热闹氛围一直持续到了天黑的那一刻,渡船上的气氛终于在一声落日锣响之后,完完全全的被推上了高潮,开始有舞乐,喝彩声在渡船四处回响。
    原本闭目打坐的易初道人随着那声锣响睁开了眼,站起身,一手握住破幡杖,对陆琮和呼伦恽说道:“到时候了!我们一道上去,也瞧瞧只有弃玉渡船上才有的盛会!”
    陆琮与呼伦恽两人眼里均闪着精光,好奇不已,活像两个即将要进县城见世面的乡下土包子,充满了期待!
    熟门熟路的易初道人走在前面,带着两人从底层的楼梯往二楼去,这回倒是无人阻拦,不像之前若是无事往上头走,还得被守卫斥责。
    一冒头!
    华光一闪,歌舞升平!
    易初道人早已见识过二层的这般光景,自然见怪不怪,可这俩刚刚从楼梯下冒出头来,便被二层的珠光宝气眩晕了眼,陆琮与呼伦恽心想:这要与底层比起来,俨然是换了天地!
    陆琮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左边,呼伦恽则是仔细瞧着右边,两人不放过一丝一毫入眼的稀奇,一左一右随着易初道人在人群之中穿梭。
    渡船二层极尽华美,周围各处的支柱、窗框、舱板无一不是雕梁画栋,绘有各式稀奇古怪的纹样,珍兽、仙女、古神!尽皆栩栩如生!煞是好看!挂在顶部的一盏大灯,极亮,照的船舱恍如白昼,没有一丝阴暗,就连影子都是落在了各自脚底,即便透过了船身的窗户,这光束还能直射进海水中几寸,吸引海中逐光的游鱼,一群群的随渡船而行。
    此刻舱内人数极多,既有人族三教九流的修士,宗门千差万别,修为参差不齐,但多少口袋里有些灵金能支撑在渡船上的花销;又有普通但胆大的各国权贵人士,都是从别处寻了门路,中途才得以上船,想上船试个别样的快活!剩下的当中可见到真身的妖族和精怪,也不算少,但更多的是化作人身,不过依旧露出了自身原本的头颅,似乎是在宣告如今是在自己妖族地盘,故而有底气无需拘束一般,连对人族都凶恶不少。
    二层中央有一平台,足以容纳上百人,这会儿正有不少狐族美人面罩薄纱,身姿婀娜,穿着极其暴露的衣衫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舞姿极为挑逗,将其族媚术施展得天衣无缝。而给舞娘奏乐的乐府皆是不知从何处掳来的人族乐师,一群人落在平台一侧,一边奏乐一边哭丧着脸,还不时瞥着周围路过的妖族和精怪,惊恐溢满心底,吓得指尖时而不稳。
    平台右侧有一擂台模样的布置,占地不大,但此刻并无人张罗,空置在那里;左侧则是赌场,赌桌众多,什么都能赌,什么都有人接,只要能豁得出去!里头热闹非凡,各族人等将里头是围得水泄不通,摩肩接踵,远远望去,挪动的人群将这赌场挤得宛如一个庞大的蛆场。此外,赌场里头笑声、哭声、喊声、骂声不绝于耳,粗鄙之语各种应有尽有。
    赌场与擂台中间有一侧是渡船的普通拍卖场所,稍显冷清,一眼望去,落座寥寥,在座的修士皆不见面容,但能坐在这里的都是有些家底的,也想来碰碰运气,没准能捡个漏也说不定。不过想归想,毕竟弃玉渡船上能拿出来的都不是凡物,起价都不低,也没人嫌贵,自然是值那个价钱,买了不吃亏,买不着也不用急,下了船再各寻办法就是。
    拍卖场相对的那一侧则是被围了个严严实实,虽看不见有什么,可里头人声鼎沸,热闹程度不输赌场,人进人出紧密有序。站在外头着实瞧不见里头的光景,不由得引人好奇,有是有声音,但只能在外头听个大概,反正是有断断续续的男女之声,窸窸窣窣透过围挡传了出来,引得人心痒痒。
    从人群中挤过的易初道人带着两人走到这当中舞台稍微空旷些的地方,瞧着上头的狐族美人舞步翩跹间媚眼如丝,勾人绕指柔,顾盼游离神,周身还伴有香气如海浪一波波袭来,引人入迷。
    易初道人欣赏了好一会,才对两人悠悠说道:“贫道带你俩先赏赏歌舞,等会再多逛逛,不着急,在这有吃有喝,还不花钱,美得很啊!”易初道人突然伸手按住一个端着吃食路过的小妖脑袋,从托盘里拎起一串新鲜葡萄,递与两人,示意两人不用拘束,就当是回家了!自己又是抓起一只兔腿啃了起来。
    陆琮和呼伦恽哪见过这阵仗,但两人天赋异禀,学得极快,瞬息之间,连吃带拿,两手满满当当,吃得极为欢畅,不枉先前听了易初道人的,白天都没吃东西,就留了这么个空肚子,原来是等着这一顿。
    易初道人见状,笑骂道:“你们可真是小家子气,别急,别的没有,吃喝不缺,一连七天,夜夜如此!”
    陆琮边吃边问:“师傅,我们不去别的地方看看吗?这里不是还有那么多新奇的东西!”
    呼伦恽也点点头。
    易初道人摸了摸两撇胡须,换作一本正经的面容,义正言辞的说道:“别的地方哪有什么好看的!赌场害人!拍卖没钱!还有一处少儿不宜!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等会等擂台开了,咱们兴许还能去看看热闹!”
    陆琮觉着易初道人说得有道理,正要点头。
    面前路过一妖族,是那熊头人身,壮硕无比,刚蹭着三人走过,忽然又后退了回来,低头俯视着易初道人,骂道:“臭道士,总算让爷爷碰见你了,今天还赌不赌?上回你赢回去我一对碧玉金瓜子,弄得我现在吃饭的家伙都没有了,如今两手空空!受人嘲笑!今日你说什么也得让我把我那家伙赢回来!你敢不敢?”
    易初道人脸上挂不住,装傻道:“这位施主,你是不是记错了?贫道从不与人对赌,哪里会赢了施主你一对碧玉金瓜子?”
    那妖族见易初道人赢了不认账,当时就不高兴了,威胁道:“你要是不从了我!我便大声嚷嚷,让那些个输了的都知道你在这里,到时候看你还走不走得出去!”
    易初道人朝陆琮和呼伦恽一望,两人正埋头苦吃,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等到易初道人抬起头,这两人又悄悄相视一笑,偷乐了起来。
    易初道人看眼前这傻大个是打发不走了,只得应承下来:“赌可以,但得贫道说赌什么,怎么样?”
    熊头妖族点头:“依你!”
    易初道人故作深沉,想了一会,才向这熊头妖族问道:“这位施主是不是天生神力?无物不可搬?”
    熊头妖族得意一笑:“那是自然!怎么?你要与我比力气?”
    易初道人露出诧异脸色,苦思一会才说道:“施主神力,贫道自然是比不过,但为了公平起见,贫道就与施主比比力气,也不算是占了施主的便宜。贫道眼前有一物,施主若是能靠自身力气搬起离地,那贫道便将那对碧玉金瓜子双手奉还!施主看如何?”
    熊头妖族大喜:“我看你这臭道士是猪油蒙了心,竟想出这等歪主意!哼!我碧熊自然敢!不过我看你这回也算是正人君子了!臭道士你说要搬什么!”名为碧熊的妖族四下看去,要看看易初道人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易初道人嘴角一笑:“既然如此,碧熊施主,不用在四处看了,在贫道眼前的自然是施主自己,施主若是能将自己搬起离地,贫道就认输,如何?”
    碧熊一愣,但随即又是大笑,脑子里还没想明白,当即跃跃欲试,但一刻钟后,碧熊浑身大汗,却是没能找出一个办法将自己搬起,最后力竭,只得仰面一躺,片刻后,任人抬了出去。
    易初道人摇着头,叹息道:“可惜啊!施主运气不好啊!贫道也不像赢啊!”
    吃完一只鸡腿的陆琮愣愣问道:“师傅,你靠这样的办法骗了多少脑子不好使的啊!”
    易初道人下意识答道:“没多少,你算算之前吃了多少顿,就骗了多少个!”
    “哦!师傅真不赖!”呼伦恽咽下一口,夸赞道。
    易初道人反应过来,忽然有些脸红,辩道:“这哪里是骗?!这可是贫道堂堂正正赢的!”
    又过了会,易初道人有些心痒难耐,便将两人安置在擂台边,自己则是说要到处走走,一走便走进了赌场,刚进去片刻,便被人架着,从人堆里扔了出来,让易初道人大骂不已。
    此时正好路过的萧风齐,正好看见这一幕,连忙扶起易初道人,问道:“前辈,这是怎么了?”
    易初道人撇撇嘴,抱怨道:“哎!世道不好!都是些输不起的!罢了,罢了,还是走吧!”
    萧风齐顿时就明白了,这些日子早就听闻了易初道人在渡船里的对赌事迹,事后被人反应过来,都是痛骂易初道人耍诈,一传十,十传百,以至于现在赌场都不让进去。
    萧风齐转头问道:“既然前辈在这里,那大哥和三弟想必也上来了吧?”
    易初道人点点头:“左右无事,便带他们上来瞧瞧,现在正在擂台那儿吃着茶水呢!”
    萧风齐点点头,自己的事也已经了了,索性就陪着两位兄弟吧,也好防备些不轨之徒。
    扶着易初道人走到擂台这边,陆琮一抬头就看见了,咽下一口后喊道:“二哥!这里!”顺手从一旁小妖的托盘里拿走一只大鸡腿,就要递给萧风齐,萧风齐点点头,喊道:“大哥!三弟!”将鸡腿接了过来,两口便吸溜了干净。
    呼伦恽虽有担忧,但见萧风齐现在无事,便没有过多追问,只是端起两杯酒,一杯给到萧风齐,两人对饮而尽。
    陆琮则是不管,直接问道:“二哥!你去哪里了?这么些日子不见人,我还很担心呢!”
    萧风齐眨了眨眼眼,些微说了些:“我受人所托,在这船上有些事,不过现在已经了了!”
    萧风齐没有再说,陆琮自然也是察言观色的,没有多问,又自顾自吃了起来,只是看向易初道人,问道:“师傅,你怎么就回来了?”
    易初道人不答,有些幽怨。
    过个一个时辰,擂台边的妖族渐渐多了起来,忙活着清理场地,擂台像是要开始开张营业了一般!
    陆琮饮罢一杯银草甜汁,朝萧风齐悄悄问道:“二哥,师傅先前说的那少儿不宜的地方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萧风齐霎时间老脸一红,一旁的呼伦恽也正竖着耳朵听着,唯恐漏了一字半句。
    萧风齐支支吾吾的:“这...我也不大清楚!但确是少儿不宜的地方,三弟等你再长长,以后便能自己去了,如今没必要这般着急问这事!”萧风齐不知该怎么说,毕竟他只是听说过,但自己可从未进去亲身经历,至今也还是童子之身,个中滋味哪能说得清楚。
    这么个回答,又听得陆琮和呼伦恽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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