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谬》第一卷 神魔乱世 第三十五章 大暑。

    大暑之际,已有一月余不曾下雨,在一番烈日炙烤下,落霞洲各地均有不同程度的大河断流,湖泊骤减,露出的河床湖底硬生生被烘成了干地,一时间民不聊生,生存艰辛,倘若长此下去,必定又是饿殍千里,生灵涂炭。
    以至于在乡村农野有不少心眼活络的农民眼看种地是活不成了,索性翻箱倒柜将家里几块各色破布稍作缝合,往身上一披,腰间额头一并系上草绳,最后将家中锄头一脚折断,削出个木剑模样,就敢对外号称是百色法衣、通神草绳、桃木神剑,再不停的大声嚷嚷自己在哪日梦里得遇机缘,拜了水神雨师为师,习得真法,可驱云布雨,模样架势弄得格外夸张乖戾,数日下去,哄得自己已然相信,加之暗中弄出了几个障眼法,那周围心中无望的百姓便也渐渐跟随了上来,因而拜神求雨这等蹩脚把戏在落霞洲到处开花,一番下来,倒是真的养活了不少以此为生的假道农民。
    一日里不知为何,本是万里无云的日子,却是硬生生凭空炸出一声响雷,响彻落霞洲各处,但旋即又被这些个有心之人喊成是水神雨师即将显灵,这异相乃是雷之先行,雨云后到,随即唱将了起来,可一段日子后,却是仍不见半点雨水落下,民怨渐起时,这些个假道农民眼看就要遮掩不住,都是趁着夜黑,席卷了所骗钱财,急匆匆溜去他处。
    曲池矿场也并不好过,暴露在日头下的区域都已无人可见,这些罪民宁愿待在矿洞底下光着膀子,此刻也不愿在这日头最重的时候走出来,哪怕就一瞬,都觉得自己浑身的精气都会被这日光直接抽干了一般。
    那些躲在山阴处的守卫们,尽管没有大剌剌的脱去已被汗水浸湿的衣物,但也热的够呛,这脸上不停流出的汗水,滴落在地上,只听“呲!”的一声,便化作一缕水汽消失不见,这炎热可见一斑。不过得亏宗门之中亦是早有准备,知晓这落霞洲每隔几年总会出现些诡异日子,为此在这矿场里有准备下冰玉,虽然不能完全祛除炎热,但这会儿握于掌心,也是有十分的凉爽沁入心脾之内。
    隔山之外,陆骁几人都在自己屋内,此番时节,天道不常,不宜出门。
    陆骁与溪落各自以水法笼罩了屋舍,加之自身法袍,倒是在这树木皆蔫蔫然之时,落得个清爽凉意。陆骁随之开始参悟宗门法诀道篇,先前姬云所传水玄一诀仍是卡在这第二篇的开头便止住不前,毫无头绪,陆骁也知不可强求,幸亏还有一门赤诀在手,陆骁索性从入门篇章悟起,循序渐进,哪知这章通篇只有一字“火!”便再无其他,陆骁心神沉浸其中,仿若置身于火海之中,无数种见所未见的火焰在周身跳动不停,低头看向自己,却是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也化作了一团火焰,在这火焰的世界里跳动不停,明暗不定间,陆骁一身的灵气也于人身气海之中自行运转,一时间周天不止,往复不断,随着水火两行旋转不停,开始渐渐化作两条幼龙,徜徉在气海之中。
    白木与黑绣两人住在一屋之中,白木施展水媚之法,幻化出了数个美丽女子,有的端茶倒水、有的在屋内奏乐、有的在屋内起舞,一派歌舞升平,白木自己则是躺在黑绣怀里,不时摸摸蹭蹭,逗得黑绣就要把持不住,笑个不停!
    南华洲云层之上,有一行两位身罩翠玉白银甲的巡游天神正从南往北巡视而来,手持法器招引幡,挥手一摇,顿时云散雨歇,两位巡游天神,从怀中各自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紫玉灵镜,催念法咒之后,镜中各射出一道光影,笼罩下方人间山河,两道光影从一洲山河两端往中间渐渐靠拢,搜寻着蚩尤命火,立在一旁的招引幡无风自展,上书着四字“替天巡查”,日光落下时,金光四字闪烁不定。
    片刻之后,毫无所获,两位巡游天神只得起身去往下一洲,待寻至落霞洲地界之时,却见这一洲上空无丝毫游云踪迹,唯独这热浪竟是滔天,竟是席卷到了这万里高空之中,诡异至极,炽热程度较其他洲重了不知多少,忽然的一声天道雷响,惊得两位巡游天神不轻,两位心中略有猜测,定睛看去,果然有一团赤火落在极远处,赤火中一道人影,盘腿而坐,屁股底下正正是落霞洲的中心,其身上还有丝丝雷意带着些许黑烟在身上流淌不停。
    两位巡游天神相视一眼,其中一位说道:“祝融大神今日为何又出来了?”
    “不知道啊!反正他对这落霞洲情有独钟,我等也不敢过问。”
    “那这落霞洲我俩是去也不去?”
    “有祝融大神在,我俩何必去触那霉头,还是走吧!”
    “也是!”
    两位就此打算绕过落霞洲,去往荒海之东。
    不料,还未走出多远,便有一道威严神念传来,吓得两位不轻:
    “你们现在有多少巡游天神在外搜寻?”
    “回祝融大神,因为陛下旨意,较以往说来,多增了十倍之数。”
    “十倍?”
    “是的。”
    过了片刻。
    “无事了,你们去吧!”
    “小神告退!”两位心里直打鼓的巡游天神像是得了大赦一般,急忙驾云远遁。
    祝融睁开双目,额前一朵赤火印记在吸取一丝雷魄精华之后,光芒流转,自顾自说道:“昊天看来是下了大力气啊!以往巡视山河的巡游天神不过双手之数,如今多增百倍,看来万年过去,这蚩尤依旧还是他心里的一块心病啊!罢了,这回就到这里吧!我也还有要事啊!”说完,祝融站起身来,瞥了一眼身下的落霞洲,眼中既惋惜又憎恶,不多时,神袍飘忽间祝融一步步踏天而行,就这般慢慢走出了落霞洲地界。
    祝融一走,落霞洲万里山河顿时一轻,虽不见多凉快,但是这各处大河小溪里却是开始有细细的水流沿着河床潺潺而下,用叮铃清脆的水声慰藉这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的大地。
    荒海之南,一艘从落霞洲栖凤渡口启程的走海渡船已经驶出数天,从一开始还有些热闹,到如今船上一片慵懒之意,船舱外也只有少数几人在外赏景,垂钓,消磨着海上的无聊日子。船舱里有数位船员正在吊床上打着盹,悠悠睡上一觉好一解夏日乏意。正睡着,一人裹着斗篷从船舱疾步走过,带起一阵热风,引得那打盹的船员眯着眼骂道:“大热天的穿成这样,闷烧呢?真是活见鬼了!”那人却是停也不停,像是在寻找些什么,那斗篷下正是潜藏上来的猪刚鬣,这会儿是要找个地方上个大号,自从上了这船,猪刚鬣便是腹泻不止,弄得自己极为难受,时常要找个地方解决问题。
    水幕洞府中,陆琮已能站起身来,但是两脚走路仍然迈不开腿,极为不便,易初道人禁不住陆琮说道,只得在外找了两根树杈子,撑在陆琮腋下,好助其缓慢行走。
    一日,陆琮仍是在洞府里来回行走,一双拐棍落在地上,“叮叮!”有声,在石桌旁看书的易初道人听见这声音,一时打不了盹,有些难受。
    只见陆琮这趟拐着过来之后,一屁股坐在石桌之上,问道:“师傅,你在看的什么书啊?为何这上头尽是些是模糊不清的?”
    易初道人终于听不见这烦心的声音了,舒心了下来,看着熏黄册子平平答道:“别叫我师傅,小施主,贫道还没有这个福气能收弟子。此乃道书,若非修道之人自然是看不真切的。”
    “师傅修道就是为了看道书吗?”
    “自然不是!贫道修道是为了勘大道、登无极、修长生!”
    “没意思,都是些听不懂的东西!”
    “。。。”
    “师傅等我好了,我就能走吧?”
    “你好了,你就走嘛!大不了再被人抓了就是。”
    “他们为何要抓我?”
    易初道人转过头看着陆琮轻轻说道:“小施主,有些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陆琮忽然提起一个念头问道:“那我也修道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被抓了?”
    “除非你足够强!”易初道人眼皮都不抬的说道。
    “那修道能让我变强吗?”
    “自然是可以!”
    “那师傅你可以教我修道吗?”陆琮盯着看书的易初道人连珠炮般问道。
    不过易初道人却是良久没有出声,随着一声叹息,易初道人放下手中册子,认真对陆琮说道:“小施主,你真的想修道吗?”
    陆琮立马点点头,即便自己根本不知道修道究竟是干什么,但是陆琮单纯想着要是修道可以变强的话,那他以后就可以保护自己亲近的人,不用害怕那些突然出现的恶人了。
    易初道人想了想,低声自顾自说道:“既然如此,也罢,贫道就将这最后的恩情报答在小施主身上吧。”
    “师傅,那你什么时候教我修道?”陆琮一喜,急忙问道。
    易初道人摇了摇头,顿了顿说道:“小施主,贫道是真的没有办法教你,不过有一个地方能教你。”
    “哪里?”陆琮尽管有些遗憾,但还是追问道。
    “待小施主你能走动了,贫道便会带你前去。”说罢,易初道人又将这熏黄册子拾起,拿在手中,不时瞥一眼若有所思的陆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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