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浅金色的阳光透过清澈透明的玻璃,照射进了屋子里。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叶嵘揉了揉鼻子,忍住了鼻腔的那股瘙痒,没有打喷嚏。
他看了看窗外,觉得有阳光有些刺眼,站起身,过去把窗帘拉上了一半。
阳光穿过洁白的窗帘,显得柔和了许多。
洁白的病床上,温静安静的躺着,双眼紧闭,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厚重的阴影,眼球无意识的动着,引得睫毛像是翩跹飞舞的蝴蝶一般,轻轻颤动起来。
“静静,今天的天气很好哦,你摸一摸,是不是很温暖?”叶嵘握住温静的手,牵引着那柔弱无骨的手臂来到阳光照射的地方。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素白的手臂上,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可以清楚看到皮肤下那青色的血管,仔细一看,似乎能看到血液在血管里缓缓流淌。
床上的人儿没有回应他的热情,叶嵘没有气馁,他紧紧握住那只有些冰凉的小手,嘴唇凑过去,轻轻在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静静,还记不记得我们刚交往的时候,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咖啡厅,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提拉米苏哦!”叶嵘将温静的手放回被子里,轻轻帮她掖好被角,侧过身子,将柜子上的蛋糕盒拿过来。
盒子打开,新做的提拉米苏散发着香醇的咖啡酒味,叶嵘用叉子叉起一块蛋糕,送到了温静的嘴边。
温静没有张嘴,叶嵘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从容的收了回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不喜欢吃甜食,但是品尝着醇厚的芝士味,叶嵘又仿佛觉得,只要是温静喜欢的,他都能接受。
叶嵘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给温静讲述蛋糕的口感,一脸促狭的笑意,像是等着温静忍不住美食的诱惑,突然醒过来一般。
然而一个蛋糕吃完了,温静还是没有动静。
“好吧,静静,你喜欢吃的话,明天继续买给你吃,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叶嵘俯身靠近温静,舌尖划过温静的嘴唇,将淡粉色的唇瓣上残留的蛋糕卷进嘴里,仔细品尝着,轻声呢喃道:“所以啊,你快点醒过来,不然你沉睡的这几天就亏大发了。”
床上的人安静的像一尊雕塑,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昭示出,这是个活人。
吃过甜点,叶嵘拿起一本童话故事书,薄唇轻启,温柔的开口:“静静,该睡午觉了,以前你总是缠着我给你唱歌。说实话,我真唱不好,我们退而求其次,给你念故事怎么样?”
装作温静默认的样子,叶嵘轻柔低哑的嗓音缓缓响起:“从前,有个国王和王后一直没有孩子……”嗓音像是一根小羽毛,轻轻扫过听者的心口,让人的心肝直颤。
“然而,公主并没有死去,她只是沉沉的睡着了……嗯,就像你一样。”叶嵘很投入的讲着睡美人的故事,在讲到王子进入城堡以后,温柔的声音突然停止,他合上了故事书,看向了病床上的温静。
粉色的唇瓣由于喂蛋糕时的轻舔,泛着水润的光泽,精致的唇角微微上扬,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就连旁观的叶嵘,心情也愉悦极了。
“静静,那个王子是不是太不要脸了?趁人之危,不是什么好鸟。”叶嵘恶作剧的贴着温静的脸颊,轻轻蹭着那微凉的皮肤,感受着细腻的触感,“但是我就不一样了,现在,我要郑重的通知你,亲爱的睡美人,我要光明正大的吻你了。如果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自然,温静不会拒绝。
一个亲吻落下,只是嘴唇贴合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叶嵘的小心思得到了满足,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感。
“咳!不好意思!”门口传来一声清咳声,一个羞愧的女声响起,“叶先生,我是来给温小姐换点滴的。”
好事被人打扰,叶嵘心中有些微恼,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甘甜的唇瓣,抬起头来,点点头:“麻烦你了。”
低沉的声音正好是小护士喜欢的那一款,她的耳尖立刻红了起来,小声回道:“哦……好的!”
温静陷入了昏迷状态,不能进食,需要靠营养液来维持体能,每天要挂十个小时的点滴。
白皙的手背上多了好几个针孔,由于点滴太凉,她的手也一直捂不热,叶嵘很心疼,却没办法替她承受这种痛。
“叶先生,需要我帮温小姐润嘴唇吗?”换完点滴,小护士还兴致勃勃的,想要跟叶嵘继续说什么。
叶嵘不甚厌烦,敷衍的笑道:“我知道,每隔一个小时,我都会帮她润嘴唇,不用麻烦你了,谢谢。请带上门。”
毫不留情的逐客令一出,小护士就算再想搭讪,也没有那个脸皮了,红着脸,撇着嘴出去了。
房间安静了下来,叶嵘取出一根棉签,用水浸透了,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温静的嘴唇,“静静,看到没,你老公我的魅力还是很大的,有很多小姑娘追我的,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被人勾搭走了。”
他已经习惯了温静的沉默,没有伤心,开始讲述他们的过往,没有任何隐瞒,开心的事也好,伤心的事也好,通通都讲了出来。
“静静,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很混蛋,现在我想起来,都想自己个自己一拳。”叶嵘想到了叶峥回来之前,他对温静做过的那些蠢事,恨不得时光倒流,再重来一次,“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只要她能醒过来,他什么都愿意做!
当然,那就要看温静舍不舍得了,叶嵘知道,温静深爱着他,不舍得自己受伤。
但是这个傻姑娘怎么没有想过,自己也深爱着她,不愿意看到她为了自己而疼痛呢?
想到那天晚上温静浑身是血的模样,叶嵘的心脏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那份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也不愿意看到温静苍白虚弱的脸庞。
这漫长的一天,在叶嵘絮絮叨叨的诉说中过去了,他觉得自己仿佛和温静又走过了新的一生,令人怀念,又令人惋惜。
毕竟这份言语中的一生,只有他一个人在经历,什么时候,温静才能醒过来,跟他一起回忆过往呢?
夜幕降临,郁子安带着食物来了。
“叶嵘,我给你带了鸡汤和晚饭,你吃完以后先回去睡一觉吧,晚上我来照看着温静。”郁子安没有拐弯抹角的说什么,直接切入了主题。
叶嵘没有离开温静,淡淡的回道:“谢谢你的饭,但是我不需要休息,我怕静静醒过来看不到我的话,会担心的。”
郁子安的眉头微微皱起,担忧道:“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呢?你一天没睡了,身体会扛不住的。”
“但是我看不到她的话,根本没法安心。”叶嵘的表情不变,温柔的凝视着温静的脸,“你应该是最懂我的人,不要再劝我了。”
“我一点也不懂你。”郁子安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越发觉得安斌给他安排的任务是个坑了,“叶嵘,你别忘了,你可是有个孩子的,现在孩子的妈妈已经这样了,你要是再倒下,孩子怎么办?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要是可以,他还真想直接把这个固执的男人打晕,直接带回家,他明显听不进去被人的话,跟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样,根本没办法劝说。
叶嵘取出一根棉签,熟练的蘸水,润湿温静的嘴唇,这单调又繁琐的工作,叶嵘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像是在进行什么郑重的仪式一般,认真又专注。
“没事,孩子有保姆和我妈照顾,我很放心。”
叶嵘淡定的话语让郁子安差点吐血,他莫名有些心疼他们的孩子了,有这样老婆控的爸爸,孩子的成长肯定会更加艰辛。
“但是你的身体……”虽然早就知道了答案,郁子安还是忍不住劝道,“你对我不放心的话,在这里安个监控好了。”
鬼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种丧权辱国的话来,要不是安斌委托,他也不想这么低声下气的劝叶嵘。
这家伙脾气太倔,从温静住院开始,就一直守在她身边,就连吃饭也是让管家带过来的,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温静。
期间,杨光、许浩和安斌都来过,劝他保重自己的身体,免得温静醒了,他却倒了下去。
而叶嵘的回答是千篇一律的,“要成为温静醒来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作孽啊!
又不是雏鸟情结,该浪漫的时候不浪漫,这种时候又瞎浪漫。
郁子安很无语,但是看到叶嵘的坚决态度,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无奈地将饭盒取出,“那你赶紧吃完,我要把饭盒带走。”
要是他不看着叶嵘吃饭,说不定他就忘记了。
这一次,叶嵘没有拒绝,三两下吃光了饭,连汤也喝得一干二净,吃饱喝足,直接赶人:“行了,你们的心意我都懂,谢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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