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石为开》第五章 昭明佩

    高空之上，一艘造型古朴典雅的飞舟蓦然穿破云海，朝着天边飞去。
    飞舟速度极快，不断将沿途的云彩撕扯成一条条细长的白线，然后又将其远远抛在了身后。
    飞舟外又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狂风与寒冷，让立在船头的谢天生没有感觉就像是如履平地一样，没有丝毫不适。
    “万灵大陆果然很大。”
    谢天生偶尔透过云层的缝隙，看到了地面的景象，忍不住想道。
    身为宇航员，他早就习惯了从外太空观察地球的视角，可此时站在飞舟上，大地的景色却远比那时的还要渺小。
    再抬头望了眼天空，依旧是湛蓝一片，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这一切都只能说明，万灵大陆的面积要比地球大上许多，而体积更是庞大了不知多少倍。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谢天生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谁来了。
    “在想什么？”
    果然，伴随着一阵浓郁的酒气，葛辞来到了谢天生旁边。
    谢天生微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回道：“没什么，纯粹看风景而已。”
    葛辞望着谢天生脸上的笑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还有半日就回灵墟宗了，在此之前，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师兄请讲。”
    葛辞直视着谢天生的双眼，缓缓握住了腰间的葫芦，语气严肃地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妖孽？”
    船头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谢天生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依旧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不知道？”
    葛辞忍不住皱起了眉毛，两鬓苍白的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我确实不知道。”
    谢天生理所当然地回道，“如果只是从出生来历说的话，我确实不应该算是人类；但在思想层面上，我想我应该还是人类。”
    葛辞听懂了一部分意思，但又有一部分不明白，比如谢天生口中所指的思想就是他没听过的词汇。
    不过葛辞倒是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谢天生并没有在撒谎。
    谢天生见葛辞没说话，接着道：“况且，要判断我是不是妖孽，我自己说了不算，师兄以及灵墟宗说了也不算，正阳宗说的同样也不算，不是么？”
    “......”
    这句话葛辞听懂了，所以他更加不说话了。
    半晌过后，葛辞才拔开葫芦上的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呼！你说的不错，你确实不应该知道自己是不是妖孽的。”
    葛辞吐了口酒气，眯着略显朦胧的双眼，望着飞舟外的云海，幽幽地说道，“但我已经相信你不是妖孽了。”
    “嗯？这么草率的么？”
    谢天生本来只是想用话术将有关自己身份的话题扯出去，却没想到葛辞竟然直接就表态了？
    “放心，这不是在诈你。”
    葛辞抬手将自己的葫芦递给谢天生，在被拒绝后，又自己喝了一口，语气轻松地说道，“如果我真想对你出手，当日就不会跟你争谁是师兄，谁是师弟了。”
    谢天生正想开口，却又被葛辞挥手打断了。
    “不用道歉，其实从你现身的第一句话开始，我就已经打算认你这个师弟了。”
    谢天生其实是想说出手也无妨，自己正好想见识一下葛辞的剑意，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还是表现的正常一点好了。
    葛辞并没有理会谢天生的反应，只是一边喝酒，一边自顾自地说道：“既然连小溪都没有说你是妖孽，那么你肯定不会是妖孽的。
    灵墟宗冷清太久了，以往也只有小溪才能给宗内带来一点生气，现在多了你，正好可以热闹热闹。”
    说着，葛辞又抬手指了指二人身后空荡荡的甲板，面带追忆地说道：“想当初，灵墟宗身为三品仙府，宗内的弟子不说上万，全部拉出来的话，就算再有三艘这样的飞舟都装不下。
    可现在你也看到了，就算是规格最小的定影梭，灵墟宗也填不满了。”
    葛辞只是不住的喝酒，也不住地说话。
    “我还记得当初在这定影梭上，李师兄曾经跟狄师兄为了抢一个靠近展师妹的座位而大打出手，甚至不小心惊动了掌门，最后竟然导致我们整个一船的人都跟着受到了责罚。”
    “当时有很多人由于这件事情，开始埋怨起李师兄跟狄师兄他们两个人。
    但我知道，大家并不是因为自己受罚而数落两位师兄的，只是因为当时师妹也在船上，所以理所当然也受到了责罚，众人当然会抱怨。”
    “哈哈！”
    说到这里，葛辞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脸得意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只是他们谁还不知道，就在他们围着两位师兄数落的时候，我却找了个机会去安慰师妹了，而且还偷偷跟师妹一起看了一个晚上的星星呢！”
    “......”
    谢天生觉得葛辞应该是喝醉了，但又不确定修仙之人还能不能喝醉，所以干脆只是安安静静地当个听众了。
    而且，对于葛辞所说的这些事情，谢天生还是很感兴趣的。
    八卦嘛！人之天性。
    自己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多听一听，说不定对于找回自己的情感会有帮助？
    咚咚咚！
    就在这时，展飞鹏的身影出现在了甲板上，先是对谢天生行了一礼，然后又规规矩矩地朝葛辞鞠了一躬。
    “师父，弟子刚刚收到宗内师弟的传讯玉符，他们已经准备好迎接师叔的相关事宜了。”
    “嗯，为师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葛辞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喝醉的样子。
    “是。”
    展飞鹏又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回到了船舱当中。
    谢天生望着展飞鹏离去的背影，又转头望向身旁的葛辞：“师兄原来没醉。”
    葛辞一本正经地回道：“不，我刚刚确实醉了。”
    谢天生微笑着说道：“即便是醉，那也是假醉。”
    “就像你的假笑一样么？”
    葛辞突然反问了一句。
    “......”
    谢天生的脸色逐渐淡了下来，眼神平静地回道，“我这也不是假笑。”
    ......
    葛辞的时间观念还是不错的，说是半日，那就真是半天的工夫，定影梭就降落在一块由山峰削成的平台上。
    谢天生又看了一遍葛辞将定影梭缩小成巴掌大小，并收起来的操作。
    虽然还是没能搞清楚其中的原理，但谢天生依旧忍不住暗暗称奇。
    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高楼大厦，但凭借着奇特的天地灵气与法宝，同样也可以做到一些跟科技、甚至是科幻相似的事情。
    “拜见掌门师尊！”
    一下飞舟，几名早就等候在平台上的灵墟宗弟子便朝着为首的葛辞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嗯，起来吧。”
    “谢掌门师尊！”
    几名弟子直起腰，然后又对着落后葛辞半步的谢天生拱手道。
    “见过师叔！”
    因为只是平常的拱手，也没有像对待葛辞那样大礼参拜，所以谢天生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众人一个回应。
    虽然之前被葛辞给揭穿了，但谢天生在面对这些灵墟宗弟子时依旧还是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所以倒也没有引起众人的反感。
    “好了，飞鹏跟小溪留下，其他人就先散了吧。”
    葛辞挥了挥手，让本来就没几个人的灵墟宗弟子尽数离开，然后转身看向了还留在原地的三人。
    “师弟，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先让飞鹏给你准备休息的地方，等到明天一早再正式领你去拜见先代掌门。”
    谢天生点了点头：“师兄看着办就是了。”
    展飞鹏则是鞠了一躬：“弟子一定为师叔安排妥当。”
    “嗯，去吧。”
    “是。”
    展飞鹏离开了，现场就只剩下了谢天生、葛辞、闻清溪三人。
    葛辞也没有避讳谢天生的意思，只是望着难得在宗内还一言不发，表情乖巧的闻清溪道：“小溪，你谢师叔的事情......”
    “师父，不是徒儿不愿意为灵墟宗出力，只是这件事情本来就不需要徒儿插手。”
    闻清溪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笑嘻嘻地打断了葛辞的话，“因为谢师叔本来就不是妖孽，所以就算是仙道盟的人来查，结果也不会有任何闪失的。”
    “嗯？”
    不只是葛辞，就连谢天生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你谢师叔不是妖孽呢？”
    “当然是靠这个。”
    闻清溪摘下腰间悬挂的那块玉佩，将其放到葛辞跟谢天生面前，“这块昭明佩是四品法宝，除了具有破障、示警等作用外，最大的用处就是探查附近是否有妖孽潜伏。
    因为这块玉佩的材料是用昔日妖皇的骨头制成的，所以能感应所有妖族的气息。”
    说罢，闻清溪直接就将昭明佩塞到了谢天生的手掌当中，然后指着那块依旧莹白如玉的玉佩道：“天下妖族都由妖皇而来，即便是妖皇的直系神子出现在这块玉佩周围，都会引起昭明佩的自发感应。
    可是现在昭明佩已经在师叔手中，却依旧没有反应，显然已经证明师叔不是妖孽了。”
    葛辞闻言顿时大喜，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思更是一下子落了回去。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葛辞还是追问道：“这种方法可靠么？”
    “当然可靠！”
    好像是对葛辞的怀疑有所不满，闻清溪顿时撅了个嘴，注意力也从昭明佩上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昭明佩虽然只是四品法宝，但材料可是实打实的妖皇遗骨，足以压制天下间所有的妖族。”
    闻清溪气呼呼地跟葛辞争辩道，“除非谢师叔为妖皇转世，否则绝对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