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石为开》第二章 石中卵

    谢天生需要更强的剑意来刺激自己，好重拾身为人类的情感。
    可他现在就是块石头，有什么想法也无法付诸行动。
    万灵大陆幅员辽阔，又是修真世界，肯定有真正的剑神存在，只不过需要自己主动去找才行。
    所以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怎么从石头里出来？
    谢天生有考虑过参照记忆中的神话传说，通过吸收日精月华、炼化天地灵气来化形。
    但经过几次尝试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过于天真了。
    谢天生虽然通过剑意得到了不少有关修炼的知识，但那些功法不出意外的，全都需要经脉、灵根等东西才能修炼，而他就是块试剑石，根本就没有经脉这一说法。
    无法修炼，甚至连天地灵气都无法调动的谢天生，显然是没办法化形的。
    不是什么石头都可以蹦出个猴子来的，至少谢天生想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脱离试剑石的方法。
    然而，谢天生并没有就此放弃化形的打算。
    还是那句话，万灵大陆这么大，强者更是多不胜数，放眼整片大陆，他所在的这片山脉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现在没办法，不代表以后都没办法。
    就像“剑神”一样，谢天生相信这方世界当中，肯定也有办法让一块石头拥有自由行动的能力。
    他现在只要等待就行了。
    谁知这一等，又是一段漫长的岁月。
    好在身为一块石头，谢天生并不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而且失去了人类的情感后，他也变得有耐心了许多。
    试剑石上的剑意越来越多，谢天生也如同往常一样接触观摩这些剑意，在确定里面的内容无法给自己带来帮助后，又将其扔到了一旁。
    强大的剑意总比孱弱的剑意坚持地久一点，日积月累之下，谢天生的魂体都被那些剑意给挤到试剑石的角落里了。
    可饶是如此，他依旧没能找到脱离试剑石的方法。
    直到某天，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来到了谢天生所在的试剑石面前。
    来人浑身沐浴在火光当中，脸庞也笼罩在耀眼的光芒中，让人看不真切。
    只是从体型，以及不断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来看，这应该是一名男性。
    男子静静地站在原地，仰头凝视着面前的试剑石，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虽然没有像往常的剑客一样出手留招，但面对着那股足以灼烧灵魂的烈焰，谢天生还是尽量又往试剑石的角落方向缩了缩。
    他是没有了恐惧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成为了那种自寻死路的莽夫。
    而且来人身上的烈焰只是最基础的灵气所化，并非剑意，谢天生也没有触碰的兴趣。
    剑意包含着一名剑客毕生的剑法经历与感悟，这么长时间以来，谢天生通过接触这些剑意，早就知道了灵气的存在，甚至就连一些基本的修炼功法也搜集了不少。
    只是对于谢天生而言，这些修炼功法根本没用。
    谢天生就是块试剑石，本身就是天地灵气的一部分，自然无法主动吸纳天地灵气朝自己汇聚。
    而且他的本体其实就是一团灵魂，就算能吸纳灵气，也没办法留住那些灵气。
    总而言之一句话，单纯的灵气，对于谢天生而言毫无意义。
    过了一会儿，站在试剑石前的男子开口道：“我明白了。”
    声音平缓温和，又不出意外的充满了威严，而躲在暗处的谢天生却是一头雾水。
    “明白了？明白什么了？怎么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
    谢天生正在思索，突然发现身周的灵气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起来，并在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之下，朝着自己......
    身前不远处疯狂汇聚！
    “这是......悟道！”
    虽然没有了惊讶之类的情感，但谢天生还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剑意中包含着剑修一生的剑道与经历，所以谢天生自然知道外面的那个家伙是进入了悟道的状态当中。
    谢天生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变成石头后的经历，再结合了一番从各道剑意中看到的内容，忍不住惊叹道：“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看来外面的人来头不小啊！”
    “看来我的推测没错，万灵大陆能有这样的强者，也一定会有剑神存在！”
    因为丢失了身为人类的情感，所以谢天生的魂体很平静，倒也不用担心会引起外界那名强者的注意。
    与此同时，不等谢天生出现其他的想法，试剑石外又传来了一阵洪亮的声音。
    “万物有灵，是为万灵；天地有道，是为天道；以灵感天，是而为妖。”
    “自兹以往，凡吾之民，尽皆为妖，率吾之土，领为妖庭，祈告上苍，妖族立世。”
    “......”
    一句句，如同黄钟大吕回荡在天地之间，掀起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灵气浪潮。
    谢天生身处黑暗当中，正分析着自己刚刚的心理活动应该属于震惊还是惊喜的范畴，突然就觉得意识嗡的一下，顿时乱做一团。
    “妖族？难道我这是来到洪荒了？可这里不是万灵大陆么？”
    因为思绪过于混乱，谢天生甚至都没有发现，就在外界那名男子宣布妖族诞生的刹那，自己身处的试剑石当中突然多出了一颗只有一厘米直径左右的疙瘩。
    与此同时，一道无形当中禁锢着谢天生的枷锁，也悄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
    谢天生第一次“看”见了外界的景象，也“看”见了那道沐浴在无尽烈焰当中的身影。
    瞬间，谢天生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道如同太阳般耀眼的身姿给吸引了过去，就连意识都化为了一片空白。
    “你是我妖族子民，如今又助我证道，这就算是对你的谢礼好了。”
    虽然男子的双眼隐藏在火光之下，但谢天生还是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是落在了自己身上，而并非外面剑痕密布的石头。
    话音刚落，男子手掌微抬，一点跟黄豆大小差不多的火苗缓缓飘浮在了半空中，穿透试剑石的阻隔，径直没入了谢天生的灵魂当中。
    轰！
    谢天生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的灵魂突然膨胀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将周围尚未消散的剑意尽数吸入了其中。
    紧接着，灵魂灼烧的痛苦伴随着万千剑意的冲击蜂拥而来，顿时让谢天生陷入了昏迷。
    然而即便是昏迷，那道烈焰依旧覆盖在谢天生的灵魂上，丝毫没有要衰弱的迹象。
    在这道烈焰的灼烧下，不管是原先残留的剑意，还是后来陆陆续续出现的剑意，都随着谢天生的灵魂缓缓跟那颗出现在试剑石内的疙瘩融成了一体。
    修行无岁月，寒岁不计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灼烧灵魂的火焰突然消散，而谢天生也终于变成了试剑石内的一颗石卵。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谢天生的意识并没有因为火焰的消失而清醒，反而依旧处在昏迷的状态当中。
    而在谢天生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前来拿他试剑的剑客也越来越少。
    谢天生的存在就好像那道熄灭的火焰，慢慢消失在了万灵大陆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除了偶尔有野兔、山鸡之类的小动物偶尔会光顾外，谢天生所在的山峰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山。
    但这些对谢天生而言却是一件好事。
    没有人打扰，就意味着不会有人发现试剑石周围缓缓聚集的天地灵气，更加不会发现石头中那颗逐渐孕育成熟的石卵。
    就这样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石卵内逐渐长出了脑袋、四肢等轮廓。
    如果谢天生此时清醒过来的话，就会发现石卵中的生物并不是猴子，而是一个人类。
    显然，即便同样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有着前世记忆的谢天生，依旧下意识地不愿意变成人类以外的生物。
    同样的，谢天生虽然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所有感情，但他也不想变成其他人的样子。
    这一点从那副跟他曾经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就能看出来了。
    即便原先的样子并不帅，但他还是只想当自己。
    不过，此时的谢天生还处在昏迷之中，所以还不知道这些情况。
    虽然那道火焰消失了，但石卵当中的温暖还是让谢天生感觉好像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当中一样，整个人都不愿意清醒过来。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本能的依恋，即便是失去了所有的感情，他依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悸动。
    只可惜，情感上的缺失使得谢天生对于这份感觉只剩下源自本能的追求，却无法深刻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就这样又过去了许久，直到谢天生身周的温暖退去，他才被一阵清凉的触感重新唤醒了过来。
    谢天生睁开眼睛，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得来的视觉系统出问题了。
    直到又一片洁白的雪花从面前飘落而下，他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脸平静地想道道：“原来是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