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沈似》第14章

    冷漠的男声犹如冷水当头淋下，苏锦彻底绝望。
    来来往往的人群，时不时望向她，继而又窃窃私语嘲笑，似乎她这副模样，让他们这些局外人觉得大快人心。
    苏锦低头，黑发如缎，掩住了所有感情。
    “咔擦——”
    苏锦轻轻地推开公寓的门，一阵冷风拂起窗纱，阴暗的视觉，凄冷的触觉，苏锦呆在门口，一瞬间跌入万年冰窖之中。
    她一步步往里迈，一路上留下浅浅血印。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一路上浑浑噩噩，鞋子没了，人也因为闯了几次红灯而被司机破口大骂。
    她失去感觉了，她麻木地走啊走，越走越黑暗。
    “妈妈，小柔想吃蛋糕!”
    突然，耳边传来女儿软酥酥的嗓音，惊得苏锦瞳孔一亮，猛然转头，随之那抹光亮却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见。
    客厅里一片空荡荡，玩具零食零零散散摆在原位，却已没有那两个闹腾腾的身影。
    原本凌乱且温馨的地方，却变成一个冰冷的角落。
    苏锦倒在地上，狠狠抓着胸口，嚎啕大哭。
    “妈，我在这！”
    稚嫩的童音在呼唤她，苏锦疯了般跑向儿童房。
    小小的房间布置得好似哆啦A梦的家，视线触及之处都是蓝色的叮当猫，窗帘摇动，风铃叮叮当当响起，窗台飘来的花瓣却枯萎了。
    没有人，再也没有人了！
    苏锦再也忍受不住，整个人重重的靠在门上，无力的滑下，想象着两个小家伙正在面前嬉戏打闹，她死死瞪着红肿的眼睛盯着木板，一动不动，怕惊扰了他们，怕他们会消失不见。
    脑海又切过方才儿子女儿被抱走的场景。
    她向前扑伸出手想要拽住黑衣人，却狠狠扑倒在地板上。
    她看着孩子对她伸出求助的小手，她拼命晃着手，什么也抓不住。
    夜幕降临，一切陷入黑暗。苏锦趴在地上，疲惫地昏睡过去。姣好的面容上尽是泪痕，憔悴不堪。
    突然，空荡的公寓回荡着刺耳的坚持不懈的电话铃，苏锦被吓醒，趴在原地，莫名地感受到寒气逼人。
    “喂，你好。”苏锦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瘫在客厅沙发上，有气无力。
    “锦锦！你妈妈自杀！快来医院！……”
    电话摔在地上，苏锦死死抱住脑子缩在地上，疯狂颤抖着，下一秒，飞奔出家门。
    太慢了，太慢了，怎么也到不了医院，苏锦慌不择言地喊着，“司机，快点！再快一点！”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疯子一般的女人，加快油门，终于顺利把她送达医院。
    苏锦一路冲刺着，眼泪往后甩碎在空中，她真的不能再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她会疯了的。
    一路艰难险阻，终于来到抢救室门前，手术进行中的字样泛着刺眼的光，苏锦几欲晕厥。
    “锦锦！”门前焦灼等待的妇女一看见苏锦，连忙迎上去扶住她的身子，才不至于苏锦瘫软倒下。
    “阿姨，我妈怎么会……”苏锦难以置信，她要强的母亲，怎么会……
    “她开煤气自杀！要不是我及时发现送过来，医生说人就没了……”妇人胆战心惊地回忆着，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苏锦耳朵嗡嗡震着，她紧皱眉头，想要忍住痛苦，再也听不进妇人的一言一语。
    她心里大骇，突然想起，黑衣人来得太突然，她忽视掉了母亲电话那头绝望的一句话。
    “千错万错都是妈的错，妈妈替你赎罪！”
    刹那间，苏锦崩溃，推开妇人的搀扶，跪在抢救室门前，嚎啕大哭，“您怎么这么傻！我不要你替我赎罪！您给我回来！”
    “锦锦！”妇人连忙向前想扶起她，谁知苏锦已心如死灰，跪着一动不动。
    “妈！我要你好好的！我只要你好好的！”苏锦绝望，她恐惧手术台上的人儿因为求生欲望薄弱真的会离开她。
    感受到前台护士频频传来的目光，妇女拖着拽着把苏锦拉到休息椅上，低声劝：“锦锦，你这样的身份不好太过张扬，会越闹越大……”
    她也看到那个新闻了，只是无法相信苏锦是那样的人。
    “怎么回事？”护士还是来到面前，过场子般自若地询问。
    “没事，家里出了事，孩子没能接受，抱歉。”妇女连忙摆手解释，下意识的移了下身子挡住苏锦。
    护士狐疑的瞄了一眼她身后的女人，没能看清，只能提醒她们保持安静，讪讪离开。
    “锦锦……”
    “阿姨，您先回去休息吧，这一路真的辛苦了，我们母女多亏了您，我真的感恩不尽。”苏锦稍稍收拾情绪，抽噎着道谢。
    妇人知道她们家事她这个外人不宜多嘴，只是嘱咐苏锦照顾的各项事宜，这才起身离开。
    苏锦蜷曲起双腿像个猫儿弓着身子坐在长椅上，双臂环腿，把脸埋在怀里，露出彤红红肿的眼睛，迷茫地盯着地板，
    苏锦这一坐，便是好久。
    红灯仍旧亮着。
    苏锦一直保持着自我防御的姿势，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知觉身边何时多了个人。
    男人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衬得整个人伟岸修长，哪怕微微翘着二郎腿，也散发着一种器宇不凡的气息。
    他微微眯着锐利的双眸，掩住了眼底的深沉，无法辨别他眼里是否会有一丝怜悯。
    “求求您，不要离开我……”
    苏锦仿佛丢了魂，时不时吐出零散混乱的话语，根本止不住眼里的泪水，放纵它肆无忌惮地布满脸庞。
    她隔着一堵墙，她的母亲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她突然冷极了，颤颤巍巍地抱紧自己，脑子里闪过小时候的画面。
    她的母亲美得宛若人间尤物，身上穿着一袭紫色镂空旗袍，衬得她肌肤雪白，她坐在阳光里，一颦一笑之间，都透着无限韵味。
    一个身着一袭蓝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天真可爱地笑着，从远处草地上跑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妈妈，什么是天使呀？”小女孩缠在妈妈怀里，眨巴着眼睛，软言软语问。
    “你就是啊，妈妈最爱的天使。”女人笑得一脸温婉，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突然，画面中的母女二人渐行渐远。
    苏锦着急地呓语着，“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
    见此，沈似不免眉宇一皱，微微倾身靠近她。
    清晰的听到了她的呢喃声。
    “妈妈，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