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贲不敢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惴惴不安的在前面带路,李彦和师师并肩跟随,凌振心不在焉的走在最后。
这还是师师第一次随李彦出来办事,当李彦掏出银票的那一刻不禁眉头一邹,心道:真是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财不露白都不知道。
所以,她立即警惕起来,右手时刻放在腰间的鞭囊处。
李彦也察觉出她的异样,暗中好笑,但并不急着出言提醒,因为偶尔瞟一眼她冷峻的面容,还是很养眼的。
在库房里逛了一圈,牛贲也做出讲解,李彦虽然读书少,但还是可以听懂的,大概就是硫磺、雄黄、硝石等一些耳熟能详的材料。
李彦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的点头。
突然发现一个木箱子里装着几个球状物体,人脑袋大小,有引线露在外面,通体漆黑,像极了前世的炮弹。
“这是何物?”李彦问道。
凌振眼睛一亮,暗道:行家。
因为那正是他引以为豪的风火炮,射程远,威力大,破坏力极强。
故抢着道:“它叫风火炮。”
“风火炮……”李彦摸着下颚,想了下,道:“能否给本官打上一炮看看?”
凌振刚想张嘴,牛贲抢先道:“大人,这,这不好吧,毕竟数量都有记录,若让兵部知道有缺少,下官饭碗怕是不保。”
“哦哦哦,是是是,本官理解。”李彦连连点头,突然!正色道:“既然这样,那明日就让凌副使接替你吧。”
牛贲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彦,惊讶道:“什么?大人这……这就……”
“过分是吗?看你吃的白白胖胖的,想必没少往自己口袋里揣吧,要不要本官安排人调查下?”李彦冷哼一声,继续施压道:
“这样吧,不如我们打个赌,若你没做出违法乱纪之事,本官主动向官家辞官,要是让我查出点什么,那牛大人可休怪官法无情。”
牛贲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瞬间老泪纵横,哀求道:“下官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大人开恩,大人开恩。”
“呵……”师师轻蔑的冷笑一声,最看不上软骨头男人,当即背过身去。
李彦却不能和师师那般做事,深知处事圆滑的道理,无论和什么地位的人接触,都要相处融洽。
直白了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人不鬼说胡话,不得罪人,不招人嫉恨,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所以,当牛贲做出这幅举动的时候,李彦知道施压已经到位,再逼恐怕就要怀恨在心了。
故扶起牛贲,假装疑惑道:“牛大人这是何故啊?本官的意思是,牛大人把火药局的管理权让给凌副使,然后本官在兵部给牛大人谋一份差事,难道牛大人不想去兵部?
哦,是了,一定是牛大人对火药局有感情,所以不舍得离开,哪怕是升职加薪,也是不愿的,那既然……”
听完李彦的话,牛贲就仿佛刚做完过山车一样,整个人都是飘忽忽、晕乎乎的,八核大脑只剩下一个还能正常运转,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哪还能保持理智。
未等李彦说完,立即抱住李彦的大腿,仰起头哀嚎道:“我愿意去兵部,我三百个愿意。”
师师开始还对李彦的“怀柔政策”感到疑惑,在她心里完全没有必要讨好一个不入品级的小官,心里颇有质疑。
但,当牛贲跪在地上哭泣、哀求、感谢的时候,突然感受到李彦的厉害之处,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只用言语就把另一个人治的服服帖帖的。
这种服帖绝不是单纯势力上的欺压,而是更为高明的手段。
毋庸置疑,从今以后,这个姓牛的必会对李彦百依百顺,感恩戴德。
因为,今天这一幕深刻到可以让他牢记一辈子。
师师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太震撼,太“荡气回肠”,以至于连她都觉得,今天的这件事,她会永生难忘。
“牛大人起来吧,我们可以去试炮了吗?”李彦的笑容异常和蔼。
牛贲点头如捣蒜一般,“能,能能能,放此火炮最好到五里外的那个荒山,不知大人可否愿意移驾?”
李彦点点头。
“那下官这就去安排。”
说罢,快步向仓房外走去。
“凌大人,我们先过去吧?”李彦做出请的手势。
凌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哪里有过这个待遇,对方可是二品大员,而他只是一个小炮手,是天和地的差别。
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竟然能如此礼待他,一时也是感动的不行,连声称不敢。
“诶~”李彦老练的摆摆手道:“凌大人无须客气,若相处长了,你便知李某和京中的贵族不同。其实李某出身卑微,就是几个月前,李某还在阳谷县做小厮呢。”
凌振突然一怔,缓缓的抬起头,疑问道:“阳谷县?敢问李大人可认识阳谷县的李彦、李大官人?”
李彦嘿嘿一笑,抱拳道:“李某正是阳谷县的李彦。”
“哎呀,吴军师果然没有夸大,士美确是人中龙凤。”凌振称赞道。
李彦也是一惊,吴军师明显说的是吴用,而且士美这个称呼也只有梁山上的人才知道,难道……
“难道哥哥是梁山好汉“轰天雷”凌振?”说完,李彦尴尬的笑了,拍着额头,道:“糊涂啊,真是糊涂,其实我早就该想到是哥哥你啊,这大宋朝还能有几个善用火药的凌振啊!”
说到这里,李彦正了正衣襟,掸了掸袖口,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道:“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凌振急忙回礼,但不再拘谨,因为有梁山这个关系的牵连,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就好像刚过完新婚之夜的小夫妻一样,亲亲腻腻、甜甜蜜蜜的。
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好的不要不要的。
二人勾肩搭背的走出库房,喜笑颜开。
师师跟在后面,看着李彦的眼神很怪异,似乎有种不认识的感觉,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心头,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他对自己的胆怯、唯唯诺诺都是装出来的,以他的城府,如果想用手段的话,自己恐怕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但是他没有,而是堂堂正正的把自己娶进家门。
“李郎……”师师默默的念叨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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