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来了?
还有,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里的?
易子寒跟她说的吗?
如果是这样,易子寒为什么在昨晚睡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不曾提及呢?
难道是从别人口里知道的?
想起易子寒和易冰在西餐厅的相遇,夏至不由很是不安。
在易夫人眼里,她是个风流多情的坏女人,如今还是个拖着孩子的坏女人,这次来,只怕是兴师问罪的吧?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易夫人。
“您是谁?”碧西还在好奇地打量易夫人。
易夫人淡淡地说:“我是易子寒的母亲,我来找她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碧西听了,不由也有些慌张,急忙侧身作了个请的姿势,“请进请进快请进。”
易夫人点头,优雅地举步走了进去,看到夏至脸色有些发白笑容僵硬地早就站在屋中间候着了。
“易夫人,您好。快请坐吧。”夏至忙不迭地招呼着。
易夫人应了,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淡淡地说:“这里条件还不错。”
“嗯。是还好。”夏至很有些局促地十指相缠,内心惶惶,不知道该如何表现才会令易夫人对她有所改观。
这时,孩子却突然捧着一杯果汁送到了易夫人的面前,脆生生地叫道:“奶奶,这是刚榨的新鲜果汁,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您要不要尝一口试试看?”
夏至不由大惊,急忙看碧西,却见碧西一脸惶恐地摇头,显然孩子突然冒出来她也不知情。
她大概也光顾着担心易夫人来这里的目的了。
易夫人看到眼前的孩子皮肤雪白,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夜空最明亮的星星,他正冲她可爱地微笑着,两颗梨涡若隐若现,说不出的漂亮可爱,让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急忙将果汁接了过来,温柔地笑道:“真的很好喝吗?你没骗我?”
“您喝吧!保证好喝!如果我骗了您,您可以打我小屁屁!”孩子用力点头的同时,撅了撅小屁股。
易夫人嘴角笑意越发深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道:“那好,那我可真要尝尝了。”
她说着浅啜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故意皱眉摇头,“一点也不冰。喝了没有解暑的感觉。小屁孩,你骗了我!来吧!撅起屁股来让我打!”
夏至一惊,急忙上前歉意地说:“易夫人,孩子太冒失了,无论有什么错都在我,要怪就怪我,别跟孩子计较。”
易夫人挑眉,“你觉得我在跟他计较?”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我……”
夏至还没说完,孩子就自己把裤子脱了,撅着个白白嫩嫩的小屁股到易夫人面前,响亮地说:“奶奶,祸是我闯的,您打我吧!别怪我妈妈!”
看到这一副画面,易夫人禁不住笑了,伸手轻拍了一下孩子的屁股,然后帮他穿好裤子搂他在怀里,温柔地说:“你真的是个乖孩子。奶奶喜欢你,来,亲一下奶奶。”
孩子当真抱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连亲了几下,最后还在她嘴巴上狠亲了一下,这才松开了她,笑嘻嘻地看她,“奶奶你真香!”
易夫人被他这一夸不由很有些心花怒放,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温柔地说:“你也真可爱。奶奶喜欢你。不过你能不能出去玩一会儿,我和你妈有几句很重要的话要说。等我们说完了,奶奶带你去吃东西,无论你想吃什么都行!”
孩子转头看夏至,见夏至点头,这才脆生生应了,拉着碧西离开了病房。
看着孩子离开,易夫人收敛了笑容,对了对自己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吧。”
“没事。您说吧。我站着听就成。”夏至毕恭毕敬地说。
易夫人摇头,“呆会儿我说的事情可能比较严重,你还是坐着听比较好。”
夏至的心越发不安了,想了想便坐了下来。
易夫人叹了口气,眼睛悄悄红了,有些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夏至不安地问:“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易夫人闭眼抚胸作痛苦状,“我的确是不舒服。我头痛心也痛……”
夏至一惊,急忙起身站起就要走,“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坐下!”易夫人却严肃地低喝。
“可您……”
“我说坐下!”易夫人重复,苦涩地叹了口气,“我头痛心痛不是因为我身体不舒服,而是因为伤心你懂吗?我很伤心很痛苦!”
夏至缓缓坐下,低声说:“我知道我和子寒在一起一定会令您难过。我也不想解释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和子寒是认真的。我们彼此很相爱。我希望您能给我时间来证明给您看!”
“没有时间去证明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他……子寒他……”易夫人的泪水扑簌而下,痛苦地说不下去了。
夏至内心一震,骇然地问道:“易夫人,您在说什么?我没听懂,您能说得让我更明白一点吗?”
易夫人眼泪汪汪的看她,哽咽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子寒他出事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夏至眼前一黑,差点就坐不稳栽在地上,幸亏及时地扶住了椅子的扶手,闭眼良久,才缓缓睁眼定定地看着易夫人说道:“我不信。您是骗我的。您一定是骗我的。昨天晚上十一点多他还打过电话给我。您是不是不愿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想用这种谎言逼我离开他?是吧?一定是吧?”
“我就是再不喜欢你,也绝不舍得用这种谎话来迫使你离开我儿子!他是昨晚十二点多被伏击的,身中数枪而身亡……我和他爸连夜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身子都凉了……我们从他身上找到了这封信,既是写给我们做父母的,也是写给你的。他爸爸觉得理应让你看看。”易夫人低头从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夏至,眼睛红红地说:“看看吧。那里面有很多他想对你说却还没来得及说的话。”
夏至浑身哆嗦得厉害,眼睛死死地盯着易夫人手里的信一动不动,而双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她是想拿来好好看清楚的。
她认识易子寒的笔迹,只要她拿过来看,那事情的真伪立即就可以分辨得出!
可是她不敢,她的手像废了一般,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伸出手去。
易夫人看到她这痛苦纠结而又惊慌失措的模样,禁不住有些心软。
但为了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她还是逼着自己继续演下去。
易夫人叹了口气,伸手抓过她的手,将信封放在了她手里,“好好看看吧!看完之后,咱们好好谈谈。”
夏至颤抖着手哆哆嗦嗦地打开信封拿出信纸展了开来。
当看到那熟悉得令她心痛的笔迹时,眼睛瞬间就模糊了,努力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有看清楚。
一颗颗泪珠就这样失控地滴落在信纸上,将信纸的字迹氤氲得模糊不清。
易夫人将信纸从她手里轻轻拿过,叹道:“看来你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地将这封信看完了,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念给你听吧。”
易夫人说着便慢慢地念了起来。
夏至呆呆地听着,越听越伤心欲绝。
易子寒的信里几乎大部分都在讲她。
讲他们的相识相知的过程,讲他对她的爱对她的守护对她的不舍与不放心。
最后他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那么就请他的父母看在他的份上,不动声色地帮助她保护她,替他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字里言间对她的深情,让她越发地痛心疾首。
在这个世界上,最懂她最惜她最疼她最爱的他走了,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又变得漆黑无比了。
她突然间就迷失了方向丧失了勇气,只觉得怎么都没办法独自一人走下去……
泪水无声无息地汹涌落下,心痛得无法呼吸,让她不得不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大张着嘴巴,像个搁浅在岸边即将要渴死的鱼儿一样艰难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喘气声大得吓人。
易夫人着实被她这副模样给惊到了,急忙起身站起扶着她在她背部一下一下地轻拍着,迭声问道:“你没事吧?你怎么样啊?”
夏至一边努力地呼吸一边举手示意自己不要紧,父母失去唯一的儿子本就极度痛苦,她不能再让易夫人担心自己,绝不能!
好一会儿,她的呼吸慢慢顺畅了些,低声问易夫人,“他在哪里?”
“已经送到殡仪馆里去了。这件事太大,不敢告诉他爷爷奶奶,怕老人家受不住这个消息就突然去了。你或许不知道,俩位老人今年身体差了好多,轮番住院,好几次都差点出不来。还有,为了防止消息走漏,他爸爸不得不在家里守着两位老人家。所以现在,他还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那里。所以,我不能在这里呆久了,我得一个人把他好好送上路,不能让他走得太孤单。你确定没事的话,我就要走了。以后你就好好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吧。你好好地活着,他也走得安心。”易夫人说着说着便抹起了泪。
夏至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泪如雨下,“让我送送他!易伯母,求求你让我送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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