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辰夏至》第459章 你没有走？

    虽然闭上了眼睛，可是他仍然能感觉到谢子怡的眼睛一直一转不转地紧盯着他。
    若是在从前，他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
    可是现在，他却坦然得很。
    因为他很确定地知道她是真的爱惨了他，爱惨了他们还未出生的孩子。
    她已经下定决心为了他们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古人说得对，人之初，性本善。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恶魔，也没有人规定一个恶魔就不可能蜕变成好人的那一天。
    世界万物，一切皆有可能。
    她的改变令他很有成就很欣慰。
    正默默想着，突然感觉到她轻轻欠身起来了。
    他仍然一动不动，静静地候着。
    不一会儿，他明显地感觉到她在靠近他，由她口鼻喷洒出的气息炽热而浓烈地层层笼罩着他整张脸。
    紧接着，她冰冷而柔软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脸上，从额头缓缓地一寸不漏地往下抚摸着，最后停留在他的唇徘徊不断。
    他听到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你没有走……你真的没有走……我摸到了你的唇，它像从前一样柔软而有温度……”
    他睁开了眼睛，温柔地凝视着她，勾唇一笑。
    她像作贼的小偷被抓了个现行，惊慌失措地转脸收手。
    他却伸手用力抓紧了她的手，温柔地说：“你确定要躲我吗？你舍得吗？”
    她回过头来，满脸疑惑与害怕，“我不明白。你……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因为我爱那个有勇气做好人的谢子怡，还爱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深深地凝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她倏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叹了口气，将她用力搂在怀里，亲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我说我爱你。”
    她徒地坐起身来，双手抱着头疯狂地摇晃着，用力地嘶吼，“我在做梦！我一定在做梦！快醒来！谢子怡！你给我快醒来！我不允许你犯糊涂！不允许你发神经！他走了，可是你还有孩子呢！为了孩子，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正常！一定要正常！”
    看着她努力地想让自己保持正常，阿征莫名有些心疼，起身用力抓住她的双手，低声喝道：“谢子怡！你没有疯！你现在很正常！我没有离开！我活生生地坐在你面前！你瞪大眼睛给我看清楚！听到没有？好好看清楚！”
    谢子怡呆呆看他，仍然一头雾水，弄不清自己到底在梦幻，还是在现实。
    阿征叹了口气，抓着她的头发轻轻一扯将她拉入怀里，头一低就狠狠地吻住了她。
    与其说吻，不如说咬。
    很用力，一下就将她的唇咬破了，然后一把推开了她，伸出手在她冒着鲜血的唇上轻轻一摸，将沾满血水的指腹放到她眼皮底下，“这是你的血，看清了吗？是被我咬的！如果你还不相信，你现在就可以回咬我，看我会不会也像你一样出血！”
    他说着再度将她的头勾了过来。
    当他再一次吻住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到咬了下去。
    当感觉到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满整个口腔，她张开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伸手紧紧抱住了他。
    他也紧紧抱住了她，像哄小孩一样温柔地哄着她，“好了。别哭了。我在这里呢！我一直都在这里。过去在，现在在，以后也一直会在。”
    她却哭得泣不成声不能自己。
    他很有些无奈，只好由着她哭，任由她把他的衣服哭湿，又是鼻涕又是眼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止住了哭，抬头深深地看他。
    他温柔地对她笑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她一动不动，只是痴痴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你这是要努力让自己变成望夫石吗？可我还没死，你千万不要变成石头啊！我这么年轻，可不想就此做一辈子鳏夫啊！”
    她闻言，眼睛又红了，嘴巴瘪了瘪，又想要哭。
    他急忙说道：“打住！一定打住。不能再哭了。你哭得眼睛都肿了，好丑。”
    她的泪水却还是止不住地扑簌而下，伸手用力抱紧了他的腰，终于开口说了话，“我……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留下来。我觉得我在做梦……”
    “可你没做梦。一切都很真实。你如果不相信，那就再咬咬我，可劲地咬，我不怕疼。”
    “不要。我不舍得。一千个一万个不舍得。”她拼命摇头，哽咽低语，“我只是觉得上帝对我太好了。我做了那么多坏事，可是老天爷却还是仁慈地将你送到了我身边，还让我拥有了我们的孩子。虽然曾经奢望过，但其实心里完全没有底，我一直在做着你随时随地离开我的准备。真的真的。我很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样的幸福……”
    “上帝是公平的，也是仁慈的。他愿意给所有人迷途知返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够抓住，我们便都会有幸福。就像我，当初如果不是夏至，我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对于我来说，她是我的救星是我的天使。所以，我也一直想回报她，这样的感情你能理解吗？”
    谢子怡用力点头，“我能我能！我很感激她当初帮了你，没有她，怎么会让我遇到这么好的你？遇不到你，或许我会很快进地狱，又怎么可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阿征，我现在是真的感激她了，不是像从前那样言不由衷。这一次，我是真的意识到原来做一个好人，真的才会有幸福来到你身边。我明白了，大彻大悟了！我发誓，以后如果还有任何坏心思，就让我天打雷劈出门被打撞死死无葬身之地！”
    “嘘！不要对自己下这么狠的诅咒，我相信你。”阿征轻轻摇头。
    “阿征，你真好，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爱很爱你！”谢子怡紧紧地依偎进了他怀里，“阿征，我们离开这里吧！从现在开始，我们远离过去，找一个偏僻的小镇，悠然自得地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好吗？我会好好地再去学习的，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咱们找个保姆照料，然后我和你一起上班，绝对不会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黄脸婆的。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一定既能做个好妈妈好妻子，能能做你事业上的帮手。好吗？可以吗？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阿征温柔点头，“我当然愿意。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一定会无条件地支持。”
    谢子怡开心地坐直身体，目光灼灼地看他，“那我们明天就动身好不好？”
    阿征微笑挑眉，“这么急？可是你想好了咱们要去哪个国家哪个城市了吗？”
    “随便哪里都可以。只要有你在，世界任何地方都可以是我的家。”谢子怡充满激情地说。
    阿征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虽然是这样，但要在一个地方定居下来，还是要考虑很多因素的。这样吧，我去拿电脑来查，看看你喜欢哪个地方，那里又是否适宜我们一家三口长期安顿下去。”
    “好啊好啊！我去拿！”谢子怡迫不及待地就要跳下床。
    阿征急忙拉住了她，“你别动，我去就行了。”
    “我可以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舍得。我让你伤心了这么久，就让我为你做点事补偿补偿你吧！”阿征温柔地说。
    “想要补偿吗？”她伸手吊住了他的脖子，眼光灼灼，“那就吻我吧！”
    他挑眉，勾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窗外，明月如钩，蝉声呢喃，又是一个热闹而美好的夏夜……
    夏至第二天刚醒来，意外地看到谢子怡坐在床边凝视着她。
    她一惊，立即起身坐起，很不自然地笑着看了看四周，“你怎么会来？现在几点了？”
    谢子怡轻轻一笑，“现在才六点一刻。我和阿征昨天一晚几乎没睡过，反正没睡意，我便催着他索性带我来见你。现在，他和易子寒在外面聊天，我则坐在这里等候你醒来。”
    夏至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急着见我？”
    谢子怡起身站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夏至惊得跳下床来，急忙去搀扶她，“你这是做什么？谢子怡，你吓到我了！赶紧起来吧！无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直接跟我说，不必来这一套！”
    谢子怡却推开她的手，对着她‘咚咚咚’磕起头来。
    夏至禁不住冷笑，索性不去扶了，坐在床边冷冷地看她到底又想耍什么花招。
    谢子怡连磕了三个头，这才抬头看着她低声说：“之所以执意要跑来给你磕这三个头，是因为从前我对你做下了很可怕的事情。我想赎罪，可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任何合适的方式。只好用这么笨拙的方法给你道歉赔罪。希望你可以看在阿征的面子上，原谅我。”
    夏至皱眉，“既然你这么直白地承认你过去犯的错，那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原不原谅你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是否真的能和阿征好好地生活下去？还有，你是否真的能做一个合格的母亲，是否能给他作个好榜样，让他成为一个善良正直的人？这些才是你最该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