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琬琰白墨》第521章 刀光剑影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丝丝竹乐声从宫殿之中传出来。
    琬琰和白墨挨着坐在了席位上，琬琰的怀里，还抱着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正在径自吐泡泡的小北澜。
    凉国王和凉国王后便坐在上首，凉国王举起酒杯，冲白墨示意，“墨王远道而来，今夜必得不醉不归，让孤王这个东道主，好好的招待墨王和墨王妃！”
    凉国前来参宴的臣子们也一个个举起杯中酒，个个望上去都是笑容满面的。
    白墨也举起杯盏，“大王热情，我已心领。”
    话虽简短，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足够让凉国王知道白墨的素来性子了。
    一贯是废话少说的性子，只除了在墨王妃的面前。
    这样的感情，真是令人艳羡，若是当初没有发生意外，他和他的王后，也会这样幸福美满的。
    凉王心情有几分低落，却不显现出来，一口饮了杯中的水酒。
    歌舞连绵不断，和大华朝的舞蹈不同的是，凉国的舞蹈，却是专注于脚下的。
    每个舞姬都穿着一双木履，踩一下便发出‘踏’的声音。
    眼下五名舞姬随着乐声起舞，裸露出来的腰肢扭转，脚下也踢踏踢踏的整齐响起来。
    十分的有意思。
    凉国王后见琬琰平安看得津津有味，她笑了笑，带着雍容的气度，“想必大洋彼岸的大华朝，并没有这种舞蹈，墨王妃这才看得入迷。这是我们凉国自古传承下来的舞种，舞者不失女子的柔软，可也有男子的刚硬，别有一番风情呢。”
    琬琰循声望去，对上了凉王后含笑的双眸，她看不出来凉王后在想什么。
    “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她同样也笑着应答，发上的步摇流苏微微晃了晃。
    “大王，妾身前段时间精心准备了一出剑舞，不如正好借着这个时候来上一舞，这是妾身耗费了许多心血准备的呢。”王后仰脸冲凉王笑，只是眼底清晰的有几分哀伤难过。
    她如今女儿重病，儿子被囚，若是兴高采烈的，就一点也不像是慈母了。
    她这样，只会叫凉王心里多添上一笔愧疚。
    果然，凉王点头同意了，“既然是王后一番心思，那便表演罢。”
    “大王果真十分尊敬王后，就连大王子做出这种事情也仅仅只是禁足而已。”出声的是一位嫔妃，她面孔艳丽，唇上的颜色也抹得同她的面孔一样艳丽，她忍不住出声讥讽了一声。
    她就是见不得王后好，这个女人心性恶毒，可个个都称赞她蕙质兰心，雍容大度。
    唯独只有她知道，王后真正的面孔。
    她怀胎二月，生生的被王后灌下了堕胎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生生痛了一整个晚上落了胎。
    而第二天，传出来的却说是她摔倒小产。她压根就不是什么小产，可王后买通了她的贴身侍婢，还有太医，一口咬定她就是摔倒流产。
    她将这个女人的罪行披露，可王后平日里的言行十分的受人爱戴，她被旁人认为她悲痛过度失了神智，胡说八道污蔑王后。
    谁也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包括大王。
    自打那一次以后，她就知道，这凉国后宫，是王后一手遮天的地方。
    可要她看着王后风光的受人尊敬，她和她那个枉死的孩儿做不到！
    王后不动声色的睨她一眼，似乎带了丝丝的寒凉，“大王，自打上一次施美人不小心落了胎，说话也总阴阳怪气的。等待会宴席结束了，妾身必定亲自带着太医去为施美人诊治。”
    施美人被她看得压抑的低下了头，掩去了眼里的恨意，她说什么也没人相信，倒不如不说了。
    见她老实了，凉王后才微微淡笑，举起手来拍了拍。
    殿中的灯顿时就黑了大半，只留几盏摇曳的烛火。
    “诸位不必惊慌，待这剑舞舞完，灯火自然会被重新点起来。”凉王后道。
    白墨偏过头去看向琬琰，“娘子，注意平安。我曾经听过一个年老的猎人说起过，狼群十分畏惧能反光的东西，会变得焦躁不安。平安到底是跟着狼群长大的，说不定也会怕这些东西。”
    苏鱼一下子领悟过来，“我知道了。”
    恐怕这剑舞，也是冲着平安来的。
    她去看平安，却见平安捧着肉串正吃得欢快，她便将北澜交给了身后的阿依抱着，伸出手去握住了平安的手，“平安，先不要吃了，看着姐姐好不好？”
    平安放下了肉串，他重重的点头，和琬琰对视着，双眼在朦胧的光线中显得十分的发亮。
    比起原先的懵懂，如今的平安已经懂了一些事情了，他在学着做人，也在慢慢的脱离原先的习惯。
    琬琰见他乖巧，忍不住笑了笑，她拿出随身的帕子来给平安擦了擦嘴边的油腻。
    而与此同时，五名舞女也入场了，一个个执着软剑，开始随着乐声舞剑。
    隐约的烛火映照在剑上，令银白的剑光闪烁，偶尔闪进了人的眼里，叫人忍不住眯起眼来。
    上首的凉王后带着笃定笑容望向一旁，却见平安正在和琬琰对视，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台上正舞到了精彩的舞女们。
    正巧一抹剑光照到了凉王后的脸上，她的笑莫名的变得有几分阴森起来，她递了个眼色给底下的舞女们。
    舞女们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动作整齐起来，手里的剑抬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高度。
    在那一瞬间，银亮闪烁的刀光射向平安，刺入了他的眼睛。
    平安一怔，强烈的光线刺激下，他的眼神变了变。
    琬琰立即伸手想为他遮住刀光，可那刺眼的刀光晃了晃，便移开了。
    而下一刻，她的手却吃疼，被平安狠狠的咬住了。
    不用多看，琬琰也知道必定是鲜血淋漓了，她的身子微微发颤，瞧见平安焦躁不安的脸，咬着她的手腕不放，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似乎一下子，他就从听话的乖小孩，变成了一只疯狂焦灼的大野狼。
    白墨第一个反应过来，眼底怒气一闪而逝，长手越过琬琰，敲晕了平安。
    平安倒在了她的膝上，唇边还带着一丝血迹。
    琬琰的手才回复了一丝的知觉，脸色早已煞白，好在灯光昏暗，中央的舞姬舞剑又精彩十分，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一边。
    “疼不疼？”白墨将她的手腕拉过来，瞧见血肉模糊的牙印印在皓腕上，他的眉宇因此阴沉了几分。
    “我没事，一点小伤罢了。”琬琰冲他笑了笑，失了血色的脸越发精致，在朦胧的烛光下如天仙般迷人。
    就在这时，一曲舞剑落幕，烛火重新被人点起来。
    凉王后瞧见平安倒在琬琰的怀中，讶异的问道，“墨王妃，平安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刚刚一直注意着琬琰那边的动向，可方才一只蚊虫咬了她一口，她错开了一瞬间。
    回过神来，就瞧见平安晕了。
    也不知那招奏效没奏效。
    琬琰扬起脸来，她柔柔笑着道，“回王后，平安不过是方才贪杯，喝了两杯酒，他才十岁左右，先前还未喝过什么酒水，这会儿醉倒了，并无大碍。”
    “啊？原来是醉倒了啊。”王后得了这个答案，心里边清楚了许多。
    她一直盯着那边的席位，可没看见那个小崽子喝什么酒，想来，必定是方才那出刀光剑影奏效了。
    只不过，为什么是晕倒了，而不是当众发狂？
    王后瞧了一眼面露焦急的凉王，心里更加觉得平安留不得，“素人，大王疼爱平安，便由你去扶着平安歇息去罢。既然是醉倒了，还是回去歇息罢。”
    素人是凉王最倚重的奴才，他见凉王点头了，这才下去扶平安，一靠近，他就忍不住笑了，“大王，王后，三王子真的是不胜酒力呢，这酒气奴才都闻到了，奴才这就扶他回去歇着。”
    酒气？
    怎么可能？
    没喝过酒的人，哪里来的酒气？
    凉王后惊异的瞪大了眼，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
    琬琰见平安被搀扶下去，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将手腕往衣袖里藏了藏，不叫任何人看见，擦干净却依旧有渗出来的血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流，被她小心的紧紧的攥紧在掌中。
    “对了。今日太医院首，也是天邪派医圣的亲徒在这里呢。墨王，墨王妃，他可不仅仅是把天邪派的医术学得炉火纯青，还有其他方面的医术，也是十分精湛的。孤王每每身体有不适，他都能为孤王分忧。”凉王朗声说道。
    臣子中也有一人应声而出，瞧着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普普通通，他跪倒在地上，“子青拜见大王，拜见王后。”
    “免礼。医圣他近来身体可好？”凉王笑着问他，显然对他十分信任。
    子青应声而起，“回大王，家师身体康健，只不过最近在研究一味药丸，闭门不见。”
    “好！”凉王目光移向那一对出众的男女，“墨王和墨王妃千里迢迢过来，不仅仅是为了平安，也是为了寻天邪派传人，来为他们的女儿诊病。子青，孤王希望你能够尽力为那孩子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