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浑厚、低沉又透着苍凉的男音响起。
“青铜峡里韦州路,十去从军九不回。白骨似沙沙似雪,将军休上望乡台。”
因是寒家军所唱,歌唱之时,想起当年战场残酷,兄弟手足相继死去,妻儿相聚遥遥无期之时。
不由得悲从中来,音调既悲怆又伤情。
台下已有人悄悄落泪。
不一会儿,画布两侧各跑出五名男子。
左侧着大齐铠甲,右侧穿南楚兵服。
两队人伴随着悲凉歌声,对打厮杀起来。
每死掉一人,画布上就被事先安排好的,躲于亭檐上的府兵泼上一道红色染料。
士兵不断死亡,画布上的红色越来越多,远远望去有如无数条血痕。
胆小的女子已不敢再看,男人们也都屏住了呼吸。
当所有的兵都已倒下,一群白色衣裙,头戴红色小绢花的舞姬上台。
她们摇曳着娇美的身形,缓步飘移到大齐兵的身旁,以舞姿展现出心中的悲伤。
亭上飘下状如蝴蝶般的红色丝绸,随之而起的是苍凉的女音。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一名舞姬跪坐在大齐兵身旁,伸手去抚他的脸。
那兵渐渐醒了,也颤抖着伸出染着血迹的手,去摸女子的脸。
却在即将触碰到之时,身死手落。
男音再起:“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寒家军明知这一幕是演戏,也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台下,好些女子掩面哭泣,男子们亲眼见识了战争的残酷,也心酸不已。
黑色帘部再次拉上,片刻,又缓缓拉开。
画布已换作了边城、雪山。
所有舞姬着白色外衫伏于地上,江暮雪着鹅黄色百褶裙伏于舞姬中间。
亭上轻盈地飘落着如细沙砾般的黄色轻薄丝绸。
清脆、嘹亮的女音唱起。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歌声越来越轻快,舞姿也越来越悠扬,一扫之前的悲怆和凄凉。
待唱到“黄沙百战穿金甲”时,忽然,所有的舞姬扯下白色外衫,一齐露出黄色长裙,配合江暮雪鹅黄色荷叶裙。
长袖折腰,翩翩舞动。
与此同时,如细沙砾般的黄色丝绸依然零零散散地飘落着。
“其中绰约多仙子!”
方永平忍不住念了句诗。
寒铁衣微微一笑,小丫头确实长大了。
当年只是眉目如画,如今却是才貌倾城了!
“世间怎会有如此妙人!”
景子年同桌之人无比向往。
景子年本也看得呆了,听到这句称赞,晃过神来。
言不由衷地说道:“比起烟儿,还是逊色不少!”
“那是自然!”
那人赶紧奉承。
心中却想着,比起台上女子的才华气质,江暮烟只能算是个花瓶美人。
台上,江暮雪等人于飘落的黄色飞沙之中,动作渐渐放缓。
一句“不破楼兰终不还”唱罢,台下无数人起立,欢呼喝彩震耳欲聋。
就在这一刻,戏台后方落下新的画布。
战旗凛冽翻飞,兵将得胜回城。
待欢呼之声落了下去,她摇曳着身姿,缓缓舞动手臂,朗声清脆念道: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
她故意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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