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是范老前辈的声音没错了。
这香味,定是胡家涮肉坊的涮锅子没错了,香料、干辣椒以及混合着肉糜的香味,明显就是刚刚起锅才会泛出的味道。
白景辉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他所暂居的小屋之内已经点明了几许光亮,屋门半掩,里面就着亮光映照出了个稍感熟悉的影子。
他并未想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一时之间小有错愕,但很快记忆浮现,阿辉又想到在陵县时范老前辈请他吃的那一碗甘菊冷淘,倍增不少亲切之感,心生些许思乡之情。
由此亦见范老前辈一如往常,还是喜欢吃些各色食物。
嗅到香味愈浓,白景辉的馋虫也被勾起来不少,嘴里回淌着口水,咽了咽才止住一二冲动。
“适逢天气寒凉,在热锅中涮些菜食才算得上惬意。”、
屋内再次有声音传来,那影子抬了抬手,摇摆衣袖,屋门无风自动,向两边敞开。
白景辉仔细一看,屋内坐的正是范老前辈。
范仁冲着阿辉笑了笑,指了指桌旁的空座,又指了指圆桌上已经堆满了的铜锅和菜食。
“范老前辈,今日能在这地方见到您,阿辉心里高兴的不得了,想念的不得了。”白景辉面色一喜,有感而发到。
在范仁看来,倒是有些像孩子归家见到长辈时的情景了。
“快来,趁着热汤滚开,赶快涮着吃些。”范仁摆了摆手道。
白景辉见状也不多客气,进到屋内,关上屋门,就坐到了范仁旁侧的椅凳之上。
他低头看到桌面上摆着的三大盘花雕牛肉丸,心知这可是不怎么便宜的招牌菜,两眼之中顿时放出了不少光亮。
范仁从最上面拿起一盘花雕牛肉丸,直接将其整盘倒入锅中,一股醉人的香味顿时就飘了出来,随后才开口道:
“自陵县出,已有些时日了,如今相见,也算巧遇了。”
白景辉能感觉出范老前辈身上那种安然自定的态度,在陵县是,在眼前也是,本来就有的倾诉之欲就更盛了。
“范老前辈,不瞒您说,自打我师父也从陵县离开之后,我也经历了不少事,除却那些复杂难缠的邻里街巷琐事外,就是后面掺和进来的这一桩大案了。
一开始是上面来人,说是要查量山镇外的一桩案子,说是要抓疑犯,下令召集了十村八店的弟兄们一齐集合,从中挑选了几个好手......”
白景辉说道这里面色微微一红,他自感自己并不是什么好手,能被挑上,也是运气。
“之后,我们这一队就顺着部分线索和追查令,一路寻,一路查,前些日子才被调遣到了这鱼雁城......总之,也是个苦差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个头,能回到陵县去。”白景辉感叹道。
范仁点了点头,从阿辉的话中,他大概明白了一些,对于官府来说,一些涉及范围比较广的案子,有时候就从外地或相关地界等地抽调一些人手办案。
这样不但有利于促使案件侦办的进展,还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消息泄露和不正当勾结等行为。
至于会不会因为不是本地人手,而在办案过程中受到某些阻碍的方面,则就有两方捕头共同参与办理案件,以防不便之处。
“对了,后来还有一位金昭筠金小姐打听过您的消息,不下两回,我还在巡街的时日里瞧见过那位小姐到您的奇澜斋门前去呢!
听闻那位金小姐,还未入门,夫君便已先去。”说道这里,白景辉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瞧了瞧范仁。
“你这小子,和共捕头不好生学习,竟记些闲闻琐事,都无甚作用。”
范仁也只是打趣说道,锅中热汤滚了一阵,那牛肉丸已经翻了上来,他赶忙拿起筷子夹了起来。
“熟了,边吃边聊,快吃快吃。”范仁说着就将牛肉丸沾了沾料汁,一口就咬了下去。
还真别说,虽然有些烫嘴,但口感弹性十足且有嚼劲,肉汁满溢中醉人的花雕香随之钻入鼻孔。
白景辉馋虫大动,就等范老前辈先行下筷,他紧随其后,也夹了个大个牛肉丸,忙着下嘴,一时不察,也被烫到了舌头,引得范仁笑道打趣。
一盘花雕牛肉丸转眼就被两人吃完,范仁丝毫未有饱腹之感,又是将一盘手切牛肉,一盘脆肚倒进了锅子。
两人你一筷,我一筷,笑谈闲闻轶事,也有些家宴的感觉了。
倒是范仁所说的一些奇异之事,白景辉则是都仔细详记了下来,在心中不断暗感惊奇。
正值气氛上扬,暖气升腾,白景辉却发现范老前辈不知怎么的,却将一双竹筷放了下来,双目转向院中,不知何意。
大约过了又有三十息之后,屋外院中竟是传来了一阵颇有节奏的脚步声。
白景辉毕竟也算当了些日子捕快了,自然有所察觉,他站起身来,推开屋门,因有范老前辈在侧坐镇,他自然不必兵器携身。
况且看范老前辈反应,似乎并无大事。
那脚步刚踏上屋前几层台阶,白景辉就推开了屋门,往外一看,发现竟是他的直属上司,谢捕头前来。
原来那谢捕头白日里不是“提点”了一下白景辉,晚上谢捕头又因为前几日吃酒有些吃伤了,所以今天也未打算大喝特喝,只是提早去露了一面。
在回返途中,正巧碰到那常姓捕快,得知白景辉没去吃酒,就想着顺道来看一看,也能说两句闲话。
“小白,你没去酒楼,原来是有此美食,这一桌可是丰盛不少了啊!”刚刚在院中谢捕头就闻见了香味,推开门一看满桌菜食,他脚下未收脚步,一步就迈进了屋内,这才看到了坐在左侧的范仁。
“有客来访,倒是谢某唐突了,不知这位是?”谢捕头白天虽然见过范仁,此时也有些记忆,但还是明知故问道。
毕竟场合并不相同,他还需白景辉再介绍一遍,单看其态度,就能摸清当中一二门道。
平日里,谢捕头知道白景辉是个机敏灵巧的人,今日却为一家中乡人推掉了同僚吃酒,明显能知此人在小白心中分量。
只见白景辉先是转向范仁,拱礼正色才开口道:
“范先生,这位是谢德栋,谢捕头。”
随后,他又转向谢捕头继续介绍道:
“谢捕头,这位是范仁,范先生,乃是我与师父都极其敬重的一位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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