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箓》第487章 谈话

    出现在楚齐光面前的，正是前内阁首辅斐义，天宇学派的领军人物，成名多年的入道武神。
    虽然对方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的模样，但楚齐光知道这只是因为斐义武道修为深厚，再加上花费了许多珍贵丹药来保养这一身皮肉。
    事实上如今的斐义已经六十多岁了。
    此人从小便是北方出了名的天才武者，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名满武林，在神京城中勇夺武状元之位。
    后来在北方武学中任职，更是培养出了一代代弟子。
    如今官场上很多武进士都听过他的课，很多辞官致仕后一心追求武道的天宇流高手也都是他的后辈。
    他可谓是北方武林、士林的泰山北斗。
    每一次斐义公开讲学，传授武道经义的时候，那都是场场爆满，无数高官、武者都会来听讲。
    不过他个人修为虽然高深，武道一途上更是绝世天才，但在政治上并没有太大的抱负。
    当初斐义之所以能成为首辅，是各方势力平衡、妥协后的结果。
    而身为北方豪门的代言人，他成为首辅之后的主要工作，一直都是在平衡朝野间各方势力的利益。
    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拆东墙补西墙，最喜欢做的事情反而是开课讲武、集资办学、出书。
    最多的一个月里他曾经在神京城中开了三次课，吸引了上万名武者来听课，被北方武林传为美谈。
    但斐义也因此被吴思齐多次骂为沽名钓誉、粉饰太平，批评他就是个糊裱匠。
    而自从几年前致仕还乡以来，斐义每日里便是修身养性、运转气血。
    又或者抽时间指点指点斐家的后辈和自己收下的几名弟子，过得可谓是好不悠闲。
    相比起在神京城里费心费力、勾心斗角的日子，斐义更喜欢如今这般悠闲的生活。
    特别是云阳商会经营起来后，斐家也获得了大量好处，赚得盆满锅满，斐义的日子就更舒坦了。
    最近他就打算再修一座武馆，专门用来培养斐家子弟。
    而这两年天天闲云野鹤之下，他武道更是不退反进，连连有所突破。
    楚齐光的眼睛扫过眼前的斐义，就能看到对方被背后有足足八道光环，和如今的内阁首辅吴思齐不相上下。
    ‘我在神京城的时候就听人说过，斐义的武道修为不如吴思齐，现在看来他是在回乡之后又有所突破了。’
    斐义也在打量着眼前的楚齐光，这位后辈的名字他可谓是如雷贯耳，最近一年来都听说了对方的很多事迹。
    此刻斐义轻轻叹道：“果然是英雄少年，不知道楚镇使今日有何指教？”
    楚齐光开门见山的说道：“朝廷即将派兵征讨雪山妖国，我今日特意来此，便是想请天宇学派的前辈们支援蜀州的。”
    斐义闻言后似乎思考了一下，摇头婉拒道：“我致仕多年，这一把老骨头早就打不动了，楚镇使还是饶了我吧。”
    “至于天宇学派的其他人，那我也管不了他们。”
    斐义虽然已经致仕，但不论在武林、官场还是京城都仍旧人脉广、消息灵通。
    楚齐光这段时间在灵州的动作、还有朝廷南征的消息自然瞒不了他。
    所以在楚齐光到来之前，他和天宇学派里的其他人早就对楚齐光的目的有所猜测。
    只不过斐义现在只想在老家闲云野鹤，并不愿意再去蜀州那种蛮荒之地打打杀杀。
    不过楚齐光自然也知道要让这些灵州豪族出手没那么容易。
    他当即又说道：“这次南征……一旦荡平西南妖族，整个蜀州便尽在朝廷掌握，到时候商路开通，再现灵州这边的局面也不是难事。”
    就在这时，却看到又有一人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楚齐光说道：“我听说西南妖族凶横，不知道楚镇使南下之前，有没有把商会的事情交代清楚？”
    眼前出现的是一名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虽然不是入道武神，但看向楚齐光的眼中却是一片沉静，似乎完全不在意楚齐光的身份和威势。
    楚齐光扫了对方一眼，淡淡道：“阁下是？”
    斐义介绍道：“这位是北方武学的刘重云，出自临河县刘家，师承‘刺日’武神。”
    楚齐光微微点头，他在来之前就已经了解过，知道那位刺日武神就是天宇学派中退隐的老武神之一。
    他看向刘重云问道：“你是来替天宇学派的其他人说话的？”
    眼前的刘重云却是说道：“希望楚镇使愿意南下之前就把商会的权责分一分，到时候万一你在蜀州出了事情，商会里面也能有个应对。”
    “这样我们天宇学派也不是不能派人支援蜀州。”
    楚齐光盯着眼前的斐义，冷冷问道：“商会的什么权责？”
    刘重云回想着背后几位老武神的交代，开口说道：“支信钱庄一直以来都是你独自把持，里面的情况就连几位大股东也不知晓……”
    楚齐光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在打支信钱庄的主意了。
    这个自从去年股东大会后创立的钱庄，最初还很不起眼，只是接受股票交易的资金。
    但最近这一年来随着股票交易量的连连增长，还有大量股东的各种理财、基金产品的火热，支信钱庄中的资金规模已经越来越恐怖，让无数人都感觉到了眼红。
    特别是楚齐光一直以来在灵州对这些豪门望族都表现的非常克制，向来都是用利益来笼络他们。
    在商会、股票的事情上更是一直讲道理、讲规矩，给了他们很多利益。
    于是这一次发现楚齐光有求于他们，许多人的心思就动了起来。
    支援蜀州可以，但你楚齐光也得拿好东西来换，就像以前一样让出更多利益给我们才行。
    何况在天宇学派看来，斐义加上几位老武神，那不论实力、影响都在楚齐光之上。
    此时此刻，楚齐光听了刘重云的话后微微一笑。
    他转过头，看向斐义的双眼，开口问道：“不知道这是前辈的意思，还是天宇学派里其他人的意思？”
    斐义感受到一种恐怖的压力扑面而来，但他却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商会的事情我不是行家，对这件事情我就是个中立态度。”
    “不过有一说一，既然大股东对此有意见，我觉得楚镇使也该听一听，大家好好谈，千万不要动手。”
    楚齐光从对方身上就感受到了一种不主动参与却也不轻易放弃的态度。
    显然对方不想和楚齐光正面交锋，但如果楚齐光被压制了，这斐义也不介意分一杯羹。
    这种说起来是中立，但其实也隐隐偏向了天宇学派这边。
    刘重运顺势说道：“毕竟刀剑无眼，楚镇使南下打仗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危险，提前将支信钱庄的事情交代一下，也免得日后起了冲突。”
    “何况钱庄里有多少大股东的银子？连他们也不能插手钱庄，未免说不过去……”
    楚齐光看着对方喋喋不休的模样，冷冷道：“你什么身份？这种话轮得到你来跟我说？”
    “告诉你身后的人，想要谈支信钱庄的事情，就约个时间，让他们亲自过来跟我谈。”
    刘重云被楚齐光气势一压，听着对方说的话，心中又惊又气。
    但想到自己背后的武神，还有身旁站着的斐义，他还是挺着腰杆说道：“我今天说的话，就是几位老武神的意思。”
    刘重云冷哼一声说道：“如果楚镇使你硬要抓着支信钱庄不放，那就没得谈了。”
    楚齐光：“说够了？”
    “过去我在灵州说话比较客气，看样子让有些人觉得我太好说话了。”
    楚齐光冷冷一笑，伸手便带起道道罡气，朝着刘重云一把抓了过去。
    “住手！”看到这一幕的斐义眼中怒色一闪而过，他当然不能让楚齐光当着他的面暴起伤人。
    只见斐义同样出手，右臂如怒龙出海，洞穿大气，朝着楚齐光伸出的右手狠狠截去。
    楚齐光张口一喝，佛喉禅音随之发动，道道音雷带起肉眼可见的波纹，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刘重云当即身体一震，已经脑袋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
    另一旁的斐义身体微微一顿，但下一刻便加速朝着楚齐光右肘戳了过去。
    只见道道火焰罡气化作层层漩涡挡在了他的面前。
    斐义刚想要一指头洞穿罡气，却感觉到自己的指力碰撞罡气之后，如同是泥牛陷海，被罡气漩涡层层偏移。
    不过他毕竟是资深的入道武神，运力一震便将罡气破开，只是被微微拖慢了一步。
    可就是这样一慢，楚齐光已经从刘重云身上斩下了一条右臂。
    斐义惊怒交加地看着这一幕。
    他怎么也没想到楚齐光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丝毫不给他这个前首辅一点面子：“楚齐光！”
    楚齐光手中罡气流转，化为层层叠叠的火焰漩涡包裹住了断臂。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乱世将至，人命如草。你觉得当今这世上，一条人命值多少银子呢？”
    斐义惊疑不定地看着楚齐光，有些摸不透对方想说什么，只感觉到一股邪异的气息从对方身上传来。
    下一刻却看到刘重云的断臂已经被楚齐光烧成了一团。
    恐怖的压力和温度在罡气漩涡中爆发出来，残余的血肉瞬间被燃烧殆尽。
    骨骼也彻底化为了飞灰，接着被楚齐光用力一捏。
    轰隆一声爆响，恐怖的温度、压力瞬间爆发，骨灰便在楚齐光的掌中飞速变化了起来。
    当罡气散去，楚齐光手掌摊开时，出现在他掌心的是一块闪烁着琥珀般光泽的晶石。
    “一个人大概能炼出十块宝石，五境武者也就多上个一两块而已。”
    说着，楚齐光将晶石丢在了刘重云的面前：“这块宝石就当我买下你一条胳膊了。”
    “带回去告诉天宇学派的几位，问问他们能炼出几块。如果能炼出一块来，我就把支信钱庄的控制权让出一半给你们。”
    “如果不行的话，那我们再接着谈。”
    说完之后，楚齐光浑身爆发起道道焰流，身形一转便离开了斐家。
    接下来几天，楚齐光捏骨成石的消息便逐渐传遍了天宇学派的高层。
    此刻的斐家后院里，斐义手掌之中罡气流转，手掌向里狠狠一捏。
    伴随着罡气、掌力双重爆发，大气中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当斐义摊开手掌之后，却只能看到一块灰扑扑的石子，被他运力一震便四分五裂开来。
    看他又试了几次之后，身旁断了一臂，面色苍白的刘重云吃惊道：“父亲，连你也做不到吗？”
    斐义叹了口气：“此人一身神力，恐怕已经是天下无双了。”
    听到斐义的这番话，刘重云越发吃惊起来：“这《须弥山王经》就如此厉害？”
    “学派里其他几位老武神虽然气血衰竭，但瞬间几招的爆发也不下于巅峰武神，连他们也做不到吗？”
    斐义摇了摇头：“将骨骼炼化成骨灰，已经是至高的温度，光这一点便是《须弥山王经》才独有的武道罡气。”
    “而将骨灰捏成这种晶石，更是要有山河奔腾、地脉变动之巨力。”
    “楚齐光竟然能做到这一点……匪夷所思，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他看向一旁的刘重云，淡淡道：“你回去告诉几位老武神，接下来不论他们和楚齐光怎么谈，我斐家都是中立态度。”
    “你也劝一劝那几位，以楚齐光如今的修为和潜力，实在不值得与他为敌。”
    ……
    就在天宇学派内部不断交流的时候。
    楚齐光却是回到了妖隐村里，正打开了一道佛界之门，指挥着十三娘等人进进出出。
    只见佛界之内，足有四十多米高的魔佛傲然站立，看得妖隐村的工匠们满脸震惊。
    周玉娇更是围着魔佛转个不停，嘴里不断念叨着好大、好高、好大……
    眼前这魔佛正是无色和尚当初入魔后所化，被楚齐光以炼魔术驾驭。
    之后楚齐光又抽取时间，以血脉交感的方法在对方体内打下了一道道底层命令。
    ‘这魔佛长时间待在佛界之中，倒是可以一直交给能监控佛界的娇娇来操作。’
    ‘顺便也能让工匠们研究研究，修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