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夜暖知温顾》第七十六章 怪他,当时只顾着藏酒

    远处的群山,昏暗色彩更加浓重了,雨夜里,有点像冰凉的曼陀,蒙着墨黑光泽。
    温想低着头,看他的手。
    那辆摩托车布满铁锈,伤口不尽快处理,很容易感染。
    “顾同学,你冷不冷。”
    他的手总是冰冰凉凉,捂不热。
    “不冷。”
    温想转头,伸手指着柜子,“可以打开吗?”
    顾夜西想了想,“嗯。”
    不用担心,酒都藏好了。
    应该不会有差池。
    温想看了眼他的手臂,走到柜子前面,往后拉开。
    药箱是谈明留下的。
    顾夜西轻轻扫了眼,波澜不兴,“我是小伤。”他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样说,是不想上药。
    他怕麻烦。
    温想转头,目光深深,光影交错乱得厉害。
    妈的。
    想举手投降。
    “顾同学。”淋了雨,她眼睛蒙着一层水雾,看他时很像林间的鹿,教人心软,“这不是小伤。”
    温想很多事都顺着他,这个不。
    前不久,一位大好青年死于铁锈之手。那大好青年是裴云亲戚家的朋友,为此,裴云念叨了好几日。
    潜移默化,她就记住了。
    “消毒很快的。”语气像在哄小孩,她说,“不疼。”
    顾夜西沉吟了很长时间,妥协了。
    “随你。”
    她紧锁的眉头如释重负。
    这么开心吗?
    顾夜西走过去,把毛巾挂到她脖子上。
    音色清朗,他说,“头发擦干。”
    她擦头发的时候,他去把地上的粥拿起来,搁在桌上。
    “吃过了吗?”
    “尚未。”她来得急,没来得及。
    顾夜西伸手碰了碰,粥是温的,“怎么不坐车?”
    “坐了,但碰上堵车,我怕粥凉掉,这样对胃不好。”
    他盯着那碗搁放在桌子上的粥,恍惚出神。
    温想擦干了头发,把毛巾叠好,轻声唤他,“顾同学,你过来。”
    声音温柔的要命。
    顾夜西把手伸回来,老老实实过去了。
    门口的风铃响了,雨声簌簌,清脆又干净,很好听。
    温想站近一点,低头看他的手,“什么时候受伤的?”
    他看她的眼色,脸上的表情很乖很温顺,“不知道。”
    她心软,不忍心再说他,“疼不疼?”
    “不疼。”
    她手伸进药箱里,把碘酒和棉签都拿出来,“手抬起来。”
    这个世界上,问他冷不冷,疼不疼的人太少了,她就像一束光,蓦然照进来,让他措手不及,又患得患失。
    顾夜西很配合,任她摆弄。
    灯光给她周身渡了层金边,这样温柔朦胧的光影,柔和又温暖。
    他的目光一点也挪不开。
    温想弯着腰,“会有些疼。”她动作很轻,用湿润的棉签擦拭伤口,“忍不住就跟我说。”
    “哦。”
    过了会儿,动作停下,她低头,轻轻吹了吹,“疼不疼。”
    不疼。
    他面不改色,“疼。”
    要脸吗!
    堂堂一个AK的十爷,皮开肉绽了也没见您皱过眉头,搁这儿装可怜。
    温想露出自责的表情,“对不起。”
    这姑娘……克他。
    顾夜西马上改口,哄着她,“也不是很疼。”
    “我轻一点。”
    伤口处理完,温想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这几日不要碰水,也不要提重物……”
    顾夜西看着她,眼眸忽然温柔了所有光。
    “顾同学,你有在听吗?”
    他应了。
    她的头发半散半绾,脖子很细很白,遮了些影,很温婉。
    “过来吃饭。”
    “我不饿。”她晚上吃的少,不吃也没关系。
    顾夜西看着她,用命令,“坐下。”
    温想很听话,乖乖坐下。
    “等我一会儿。”
    他转身进了厨房,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碗,还有鸡蛋。
    他把粥倒出来,分成两份。
    “选一碗。”
    这样说,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两碗的分量差不多,温想比较随意的说,“左边。”
    她喜欢上面的图案。
    顾夜西把左边的碗推过去,然后在前面坐下,给她剥鸡蛋。
    没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顾同学从神坛坠入凡尘了,这副模样,想给他藏起来。
    温想看着碗里的鸡蛋,很小声,“顾同学。”
    差点忘了,她有点挑食。
    “蛋黄挑出来,我吃。”
    “哦。”
    温想的餐桌礼仪很好,吃饭的时候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听雨点搭在梧桐叶上的声音,非常稀疏。
    房间里有点闷热。
    “热不热?”
    “嗯。”
    顾夜西起身,把窗户打开,雨滴飘进来,“现在几点。”
    “八点了。”
    还早。
    顾夜西看了眼窗外,“雨太大,等会儿再走。”
    温想眉眼弯了弯,“好。”
    还好,这次没有赶她。
    温想倒了杯水,放在床边,“凉了再喝。”
    “哦。”
    玩游戏的时候,顾夜西有点心不在焉,眼皮子偷偷掀了好几次。
    借着灯光,看见她端坐着,低着头,在安安静静的看书。
    “不喜欢?”
    温想实话实说,“看不懂。”
    那是介绍枪械的书,看不懂正常。
    嘭——
    他被一枪爆了头。
    想要生活过得去:【卧槽!你他妈的会不会玩,老子要举报你】
    我是打工人:【什么垃圾操作,菜鸡】
    评论区,每个队友都在骂。
    顾夜西站起来,习惯性的踹东西。
    咣——
    水杯翻了。
    听到声音,温想把书放下,起身。
    他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慌乱,然后淡定的自首,“床湿了。”
    嗯,她知道。
    “家里还有床单吗?”
    “有。”
    他转身去拿。
    温想把头发全部扎上去,青色发卡别在后面,干净又利落。
    很漂亮。
    温想把水杯拿起来,放到边上,拿起枕头的时候,她睫毛一抖。
    眸间映着的,是一方手帕,还有一个香囊,上面绣了她的姓。
    竟是这样吗……
    顾夜西拿着干净的床单,站在不远处,“怎么了?”
    “没。”
    她语气有点奇怪。
    顾夜西转头,看了眼床榻,脸色变了,“放回去。”恼羞成怒的那点心思,在心上不要命的造作,“你别误会。”
    已经误会了。
    温想转头,看着他。
    怪他。
    当时只顾着藏酒了。
    “你过来,我们谈谈。”
    “没必要。”
    他眼中的戒备,一层、一层的堆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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