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湖边杨柳依依,山坡上桃花朵朵,桃林深处,甄兮和尤荷停在一株桃树上,双双看着宅院里,院子里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左蹦右跳,拍手哈哈大笑,一个中年女子像野兽一样,正在撕咬一只活着的野兽。
“是养尸术。”
“是化形大妖。”
尤荷说的是人,是那个神色僵硬的中年女子。她披头散发,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灰色布衣,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脏,必定已经很多年没有清洗过。
之所以能看出是尸鬼,是因为她长着十根极长的指甲,指甲刺入体型庞大的野兽,而在撕咬野兽之时,牙尖嘴利,一口就能咬下一块野兽的皮肉,然后头一甩,就丢了那个孩童。
甄兮说的孩子,便是那个化形的大妖。孩童同样是脏兮兮的,尤在那件破烂不堪的衣服上,陈旧的血渍都成了一块块的糊状。
尤荷挑起眉头,以心声说道:“一处世外之地,却偏偏遇到这种东西,真不知道这个太川洞天里头,还有多少肮脏的事情。”
在她想来,定是那个孩童在化形之前,便以天赋神通将中年女子化作了尸鬼,好在自己化形之后有养育自己之人。
可对于这种做派,尤荷尤其不喜,往深处一想,这世外之地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么?一旦有,这么些年下来,还不得全被他们杀光了。
甄兮以心声回应道:“这处桃园灵炁浓郁,光线十足,可不像是个能养尸鬼的地方,还有那头尸鬼可不是普通的尸鬼,你也别想得太过理所当然。”
她拿出一把木剑抛向庭院,没有使用真元术法,就只是简单地抛过去,木剑从天落下,插在了庭院了中心。
撕咬野兽的尸鬼女子看也不看木剑一眼,只是将野兽的肉一块块咬下,然后丢给孩童。
孩童倒是看见了木剑,跑上去将木剑抓起来看了看,见到没啥稀奇之处,就又给丢了出去,紧接着就接到丢来肉,这才哈哈大笑,扯掉兽皮,生吃生肉。
灵祖洲的天雷浮空岛上种植着一种专门吸引天雷的仙桃树,经过千多年的天雷淬炼,早已经成了一种先天法宝,甄兮丢出的木剑,就是取自仙桃树上的一截桃枝,再经过雷家的炼化,是针对鬼物的第一杀器。
尤荷皱了皱眉,“这头化形大妖没有智商?”
甄兮被她逗笑了,“尤荷啊,人是需要教导的。”
尤荷嗤笑一声,“千万别跟我提人性的问题。”
甄兮摇了摇头,“这妖兽光有人形,却不通人性,不过是化形之时没有人的教导,成了一个没有善恶之分的孩子,我去看看,先不要动手。”
不等尤荷回答的,她便一步跨进了庭院,站在了孩童的面前。
孩童看到甄兮出现的那一刹那,立马吓得惊慌大叫,扬着手中的生肉就跑进了屋子里。
女子尸鬼突然回头,面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口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以示恐吓。
甄兮笑道:“你一身修为不俗,活在阴阳之间,想必就是早已经消失的魁尸,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养尸之人能将你炼化成晓百礼、通人性的大尸鬼,为什么没有稍加控制手段,让你入世?”
孩童从屋里的门后探出了头,紧紧盯着甄兮细嫩白皙的皮肉,或许是自认为已经安全了,便突然咧着嘴角笑,有口水从嘴角滑落,他也不擦,只是指着甄兮哇哇一通乱叫。
听到孩子的叫喊,女子尸鬼猛地扑向甄兮,尖利的指甲再次暴涨一尺多,同时发出黝黑的光芒,根根锋利如刀,朝着甄兮一通乱划。
正如甄兮所说,化形的孩童不会说话,明明是大尸鬼的女子却没有智商,现在看来,这才是关键的地方,尤荷皱了皱眉,或许事情的源头,根本不是自己所想。
甄兮伸手招来桃木剑,朝着女子一点,一道电光从木剑上飞出,将女子砸落在地。
甄兮连续挥剑,一道道的电光从木剑飞出,化成一条雷腾将女子囚禁在地。
她转头看向屋内,孩童惊恐大叫地缩回了头。
尤荷飞进院落,抬步朝着屋内走去,孩童正巧再次探出头,忽然看见有人就在眼前,吓得哇哇大叫,开始往屋内跑。
只可惜屋内并不大,孩童跑了一圈,又回到了尤荷的身前,然后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装死?尤荷一愣,忽然就哈哈笑了起来,哪知她刚刚发出笑声,孩童就突然跃起,手中握着一把闪着绿光短剑,刺向她的喉咙。
尤荷哼了一声,抬手伸掌,用一个气泡将孩童困住,翻手屈指一弹,气泡顿时消失,一团旋转的气流打在了孩童的额头。
“哇!”孩童翻滚着撞在墙壁上,痛得哇哇大哭。
被雷腾困住的女子听到孩童的哭声,面目顿时变得狰狞恐怖,浑身黑气暴涨,将雷腾熄灭,她扭曲着身子倏然站起,却被甄兮一脚踏下,再也站不起来。
孩童使劲的大哭,女子尸鬼发低沉的嘶吼,甄兮蹙着眉,冲尤荷说道:“查一查屋内,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尤荷自然不用她说,便已经在屋内寻找。
屋内凌乱不堪,臭气熏天,到处都是野兽的骨头和皮毛,尤荷轻轻挥手,将脏东西一一扫开查看,终于在最里面的屋内找到了一份信件。
看完信件,尤荷皱了皱眉,将孩童带到屋外,便将信件递给了甄兮。
“母子?”甄兮看向那个孩童,再看了眼脚下的女子,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孩童竟然不是化形大妖,而是脚下这只大尸鬼的孩子。
女子自称来自东州县,没提姓氏,只说自己叫丝雨,二百年前被一个男子抓来此地,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信件很长,自叙的部分其实很少,主要说的都是她跟那个男子的爱情情仇,从开始的恐惧害怕,都后来的产生好感,再到两人的情投意合,最后还有个至死不渝,直让甄兮大开眼界。
女子原本只是个普通人,为了能与男子长相厮守,便找男子要了一本修行之法,可年龄太大,修行起来极其缓慢,又在修行之时害怕自己衰老,就修行的更加缓慢。
她心中焦急,便跟男子谈修行的时候,故意试探着询问有没有永葆青春的法门,男子也不吝啬,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更是拿出了一本养尸之法,说只要养出大尸鬼,别说永葆青春,就是长生不老都可以。
女子一听就上了心,趁着男子不注意,偷偷拿着了养尸之法,一边修炼功法,一边将自己制作成大尸鬼。
哪知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偏偏怀上了他的孩子,同时间,也遇到男子的仇家上门,一番打斗,男子生死道消,女子重伤将死。
一人一妖的恋情,虐恋得不行,甄兮嗤笑一声,“这种奇葩的感情观,怕是只有那些言情小说家才能写得出来吧。”
尤荷笑道:“不常常说修行之人不是人么?那么这两人的虐恋也就不算什么了。”
甄兮点头道:“这孩子有妖族血脉,又是从尸鬼的肚子里生养,这种东西,的确不能算人了。”
尤荷道:“我说的是丝雨,可不是这个孩子。”
甄兮道:“有什么不同吗?这女子年纪轻轻就被人抓获,与家人分隔万里,失去自由,还被人糟蹋,却反而爱上了祸害自己之人,只要是修行之人,怕是很难做出这种事情吧?”
尤荷挑起了眉,“你……”
甄兮一拍额头,“啊!对了!你好像也是如此。”
尤荷一掌将孩子打晕,脱了他的衣服将其震碎,便见其中掉落一块金属牌。
甄兮招手将其抓在手里,探查一番,发现并未被人炼化,心神侵入其中,一边将其炼化,一边查探金属牌的功用。
然而就在甄兮的心神进入金属之后,便在其中见到了丝雨的魂魄。
“别想伤害我的孩子!”凝练稳固魂魄大声吼叫,更是将金属牌当做了修炼场,一道道术法朝着甄兮打去。
甄兮左手随手将术法拍开,右手五指一勾,顿时将丝雨的魂魄掐在了手中,“要么乖乖听话,要么魂飞魄散。”
丝雨面露狰狞,“休想!”
甄兮呵呵一笑,“那就将你的孩子大卸八块。”
丝雨双眼一瞪,“你敢!”
甄兮眉间微蹙,“真要跟我对着干?”
丝雨正要再说狠话,却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眼前的场景置换,自己仍旧被眼前的女人掐住了脖子,而不知何时,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自己的孩子。
只见眼前的女人将孩子轻轻一抛,屈指射出一道风刃,就斩断了孩子的右手,再次探出手,又将孩童重新抓在了手中。
“这下可以听话了?”
她被掐住了喉咙,想说话却不出来,又见那女人呵呵一笑,再次将孩童抛上空中,一道风刃同时窜出,将孩童的右手斩断。她瞪大了眼睛,眼角撕裂,流出鲜红的鲜血,想要点头,却偏偏动弹不得。
她心里后悔至极,早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不讲理,就应该早点答应她,不该跟她对抗才是。
在丝雨的视线,孩童再次被抛飞两次,双腿就被双双斩断,身躯掉落在地,孩子转过头,将恐惧的面容对着她,双眼里的惧怕直击她的心中。
一把直刀出现孩子的脖颈上空,以极慢的速度缓缓落下,可直刀的前端,却切开了空间,露出漆黑的外域。
丝雨心中惊骇得放声大喊:“我听话了!我听话了!”
场景顿时一变,一切回到了金属牌里,丝雨这才惊觉一场幻觉,她连忙惊慌大喊,“我听话了,我也再也不敢了。”
甄兮呵呵一笑,将她轻轻一推,“助我炼化此牌,保证你们母子平安。”
丝雨垂下眼眸,漆黑的眼眶里闪过一抹红光。
甄兮挑了下眉,厉声喝道:“还不知道悔改!”
丝雨魂魄震动,有消散的迹象,她猛地抬起头,问道:“你是谁?”可发现对方根本不理会自己,炼化的速度又再次加快,她犹豫了一下,想到对方没有真正伤害到自己的孩子,便只能寄希望她会帮助自己,于是一咬牙,主动帮助对方炼化金属牌。
炼化完金属牌,甄兮轻轻一笑,心神归位,运转金属牌将丝雨的魂魄打入她的身体。
丝雨浑身一震,顿时清醒了过来。
尤荷笑道:“甄家的大小姐带着一只大尸鬼,就不怕遭人诟病么?”
甄兮道:“谁说我要带着她了?”
尤荷将孩童丢到丝雨的身前,“整理干净了再跟我们出去。”
丝雨慢慢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头脑清晰,也能正常呼吸,身躯灵活异常,一点都不像是个死了很久的人。
见到了自己的孩子,她一把将抱起,这才看向尤荷和甄兮两人,“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对于这种问话,甄兮觉得很烦,“这孩子没有善恶之分,我们不能让你们离开,所以决定带你们回去,等着孩子有个人样了,你在离开不迟。”
这么些年来,丝雨一直将孩子的情况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的情况,只可惜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让他遭罪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人收留自己母子二人,还能让自己带孩子,这样的好事突然到来,让她只觉又是一场幻觉。
尤荷一步跨出,顿时消失在原地,丝雨眼皮一跳,终于清醒了过来。
甄兮摘下一枚戒指递给她,“你修为不低,这种东西应该都会用,里面有衣服等物,赶紧去换洗一身。”
丝雨连忙抱起孩子,接过戒指,“多谢上仙,多谢……”
甄兮摆了摆手,身影一闪,也消失在原地。
尤荷来到湖中心,看着湖面的一处漩涡,其中紫气蒸腾,应该是有某种宝物将要出世。
她眉头忽然一动,扭头看向入口处,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不出意外,应该是那头飞光大妖。”甄兮心声忽然传来,尤荷便隐匿身形,等着那只逃跑功夫极其厉害的大妖。
甄兮去了一处洞穴,发现了一推地脉石,地脉石的前面,盘坐着一具骷髅,骷髅衣衫整洁干净,有驱散尘埃的功效。
她伸手点在骷髅的额心,呵呵笑道:“飞光嘛,不过如此。”她喊了一声“碎”,骷髅的头颅顿时炸开。
一个中年男子刚刚抵达湖中心,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尤荷顿时现身,一拳又砸了男子的头颅上。
“是谁?是谁要害我?”男子如同陀螺一般在湖面上翻滚而出,直到上了岸边,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撞进一座小山,这才卡在其中,但同时间,也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尤荷御风而行,伸手拘押住小山,她站在被男子身体凿开的空口,问道:“你就是飞光?”
男子一瘸一拐地来到洞口,见到尤荷,面上顿时出现了惊恐的神色,“你这大仙,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非要追着我不放?”
尤荷皱起眉,“你自己做得恶事,难道还需要我来替你说么?”
甄兮提起骷髅,御风来到尤荷的身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妖修法门,不如你来教我,需要多少活人的血才能祭奠成功?”
哀伤的神色在男子的脸上一闪而逝,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拿回骷髅,可又想到了什么,立马又收回了手。
“两位仙子,这是还魂术法,并不是什么修行功法。”
尤荷看向骷髅,骷髅骨骼纤细,应该是个女子才对,“甄家的大小姐,居然也有弄错的时候?”
甄兮嗤笑一声,“别忘了,小米的骨架比这个还要小。”
的确,这具骨架纤细不假,但至少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尤荷点点头,再次看向名叫飞光的男子。
飞光摇头苦笑,“仙子可否将她还我,我让她出来说话。”
尤荷和甄兮同时心神一动,留在洞穴-里的头颅碎片倏然合并一处,飞回甄兮的手中,她将头颅安在骨架之上,骷髅便站了起来。
尤荷的身体里钻出一条金色的丝线,从骷髅里拽出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魂魄。
“语芙!”男子轻轻呼喊一声。
“飞光。”女子魂魄听到飞光的声音,这才转头看向他,只是眼神空洞,身体动作看起来像是个瞎子。
飞光上前几步,虚捧语芙的脸颊,声音低沉温柔,“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魂魄?”
语芙摇了摇头,声音缥缈虚幻,“我没事的,倒是你,是不是又让误会你了?”
“没关系的,为了你……”
“……”
听着两人交谈,甄兮摇了摇头,又是一出人和妖恋情戏码,不过这次却是调换了过来,飞光为了能让语芙活过来,决定用偶尔得来的还魂术法将其炼制成尸鬼,算是跟丝雨走了同一条道路。
尤荷笑道:“咱们这是棒打鸳鸯了?”
甄兮看了看骷髅,从袋囊里拿出一块透明的玉石,玉石在她的掌中融化,变成了语芙的模样。
“将魂魄寄宿在这里,保你们白头偕老,但若是想要子嗣,就不可能的了。”
飞光和语芙同时看向那甄兮,似乎在确定她的话语是真是假。
尤荷挑了下眉,不是因为两人的犹豫,而是她在这块玉石之上,感受到了真仙的压迫感。
“这是真仙遗蜕?”
飞光眼神一亮,忙拱手道谢,语芙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并没有能够交换这种宝贝的东西。”
甄兮道:“桃源里的那对母子,你们应该认识吧。”
飞光不敢隐瞒,“老邻居了,当时若不是我回来的晚了,杰山也不会死,她们母子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甄兮问道:“你不知道那孩子身上有养尸牌?”
飞光道:“他人之物,我不敢觊觎,更何况这是就发生在八年前,为了语芙,我其实很少回家。”
甄兮点点头,将玉人放在了骷髅之上,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尤荷道:“我需要帮手,你们若是愿意帮我,就跟我们一起出去。”
飞光看着玉人,心里欢喜至极,如今得偿所愿,只想和她长相厮守,并未有出去的念头,然而语芙似乎很了解他的心思,不等他拒绝,便对尤荷笑道:“他打架不行,但是本事还是有一些的,一定能够帮上仙子的忙。”
尤荷笑道:“那你快点熟练新的身体,我们在桃园里等你们。”
……
没有是非善恶的孩童。
痴心妄想、作践自己的丝雨。
到处被人抹黑,却从不还击的飞光。
在回到山顶宫阙的时候,就都被语芙的亲和力给吸引。
尤荷看着那个境界已经达到真地仙的语芙,“这是天主的遗蜕?”
甄兮道:“右手的手腕而已,不算什么遗蜕。”
尤荷摇头苦笑,“那可是家人遗体,就这般被分割了?”
甄兮笑道:“焕雯奶奶要是知道自己死后还可以造福世间,必定能笑醒过来,天狐一族跟你想的是不一样的。”
尤荷点点头,“有语芙身上的亲和力,这几人算是凝聚在一起,至少省下了不少麻烦。”
甄兮道:“那个孩子这么大了,就需要有人时时刻刻的言传身教,那个语芙虽说是个女子,但看起还算性子硬,身前也算是豪门家族的大小姐,不会如她母亲一般,让路子走歪。”
孩子的血脉奇葩,非但没有阻碍修行,反而在妖修和鬼修的天赋上很是出色,尤荷和甄兮心里都清楚,一旦他在修行的道路上出现一点点的岔路,就会是将来的一个大祸害,反之,就会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语芙忽然看向甄兮,眼中闪过犹豫的神色。
“有话直说。”甄兮笑道。
“仙子……”
“是大小姐。”甄兮纠正道。
“大小姐神通广大,能不能借我几本神通术法?”语芙嫣然一笑,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你还真正是找对人了,不过你家大小姐不喜欢有人欺瞒她,所以谁要谁来,应该说实话。”尤荷呵呵大笑,说话的时候却看向了飞光,意思很是明显。
“并不是替他所求,而是我真心想要。”语芙看着甄兮,眼神真挚,“修行之路步步登高,这孩子将来修行一快,我怕会制不住他,这才有所求。”
甄兮二话没说,直接摘下手上的一枚戒指送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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