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
“洛大人,新帝登基,陛下念在你洛家世世代代为云桑国效力的份上,特地准许洛家小姐嫁入云川王府。”
一个老太监满脸冰冷的说道。
“陛下已经告诉了云川王了,下个月中旬成婚,恭喜洛大人了。”
听到这话,跪着的众人皆为一颤,却不敢抬头。
先王驾鹤西行,而身为太子的云川却突发恶疾,半身残废,昏迷一月有余,二皇子云起登基。
皇家的弯弯道道谁又说得清楚呢?知情的早已向新王表明了立场,许多太子旧部要么被贬,要么诛杀。
云川大势已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在夜里,更不要说他的侧塌之人会不会受到牵连了。
昔日风光无限的太子云川现在连封号都没有,只是众人自觉的尊他一声云川王。
这一桩赐婚可以说是警告,也可以说是惩罚。
谁又愿意与废去权利还残废的人成婚呢?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丢了洛府的脸面。
“洛大人,还不接旨?”
洛晟颤颤巍巍的伸出自己的双手,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的说道:“谢陛下!”
那一张黄色的帛纸落到手中,洛晟只觉得手腕有些酸疼,胸口闷闷的,似是有一口黑血压在心头。
老太监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尖声尖气的说道:“洛大人,云川王爷虽然半身残废,但也是云姓,也是皇族,能和皇族攀上关系,你应当开心才是。”
洛晟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意来,“臣明白,劳烦公公走这一趟了。”
“咱家也是时候走了,洛家千金谁去,洛大人可要好好思量一番才是。”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但是偏偏洛晟只能忍着,还得说上一句,“恭送公公。”
午后的风带着一些寒意,寒到了骨子里。庭院的白桦树还在哗哗的响着,翻起一阵阵的小白鱼,却不是那般的讨喜。
主座上坐着的是一脸阴沉的洛晟,他的身侧则是洛家主母李氏。
桌上还放着方才接过来的黄帛纸,上面腾飞的龙绣让洛晟觉得万分的刺眼。
下方左右两侧各坐着洛晟的两位妾室,刘氏和杨氏。
李氏身侧站着的是一位窄袖白衣的少年郎,也是嫡长子,刚满十七岁,是洛晟最看好的孩子,洛尘。
杨氏身后站着洛川,洛家次子。
只有刘氏身后空无一人,连一个侍奉的贴身丫鬟也没有。她闭着眸子,嘴里在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手中还在不停的滚动这黑色的佛珠。
对此,似乎所有的人都是见怪不怪了,也没有人在意。
底下跪着三个少女,都是一脸的阴郁与哀伤,仿佛只要洛晟一开口,就会有人落入地狱。
长女洛溪,庶女洛馨和洛易。
似乎是耐不了长久的沉默,李氏长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见耳边一声清脆的声响。
洛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的说道:“岂有此理,不过一个阉人,竟也敢这般与我说话!”
茶杯被掀落在地,四溅的茶水带着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洛溪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下,但是也没有动弹丝毫。
倒是一边的洛易和洛馨,忍不住的,娇躯一颤,差点儿惊呼出声。
洛晟的脸色黑得可以滴出水来,他历来被万人供奉,何时受过这样的打压?怨恨自然是有的。
李氏对着身侧的洛尘使了一个眼色,洛尘微微点了点头,慢慢的上前几步,微微弓身行礼。
“父亲莫要恼怒,陛下此举就是想要看看父亲的态度,父亲毕竟是朝中元老,陛下应当也是明白的,断然不会轻易动手,我们还有机会。”
听到这里,洛晟的脸色果然有了一些缓和,“你说,该怎么办?”
洛尘轻声说道:“目前我们只能按照陛下的旨意来——”
他的话音拖的很长,眼光扫向了身后的三人,慢悠悠的继续说道:“传闻云川王有整个云桑国最完善的情报阁,儿子已经查到了线索,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主动权自然是在父亲手中的,拿回大权指日可待!”
被洛尘盯得难受的三人都是微微一颤,只觉得口干舌燥,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难以呼吸。
只要手中拿到了云川王的情报阁,到时候就不怕新王的为难,那时候有又何惧?
恐怕推翻云起的统治也是有可能的了!
云起登基,杀不杀云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想必他留着云川也是因为忌惮他手中的情报阁才是。
洛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他起身点了点头,看着洛尘的眼睛里不由得多了些赞赏。
看到这里,一边的李氏看着洛尘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自己的儿子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啊。
杨氏微微皱眉,她瞪了一眼身后的洛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洛川连忙上前几步,说道:“对啊父亲,大哥所言甚有道理。”
洛晟冷声道:“你倒是一个占便宜的,苦头都让你大哥占了去。”
杨氏连忙打圆场道:“老爷,现下最重要的是挑选出嫁入云川王府的最佳人选才是。”
洛晟走回原位坐下,闭眼假寐,却是出声说道:“尘儿,你觉得谁去最合适?”
听到这里,杨氏浑身一颤,双眼不由得露出惊恐。洛溪是洛尘的胞妹,洛尘自然不会让洛溪趟这趟浑水的。
剩下来的洛馨和洛易都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难不成……
果然,听到被点名的洛尘,洛溪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弯了弯。
洛尘慢条斯理的说道:“依我来看,我觉得馨儿妹妹是最合适的人选,馨儿妹妹容貌动人,于洛府最说得过去。年龄,馨儿妹妹也是正好合适的。”
其实不用洛尘说,洛晟也决定了最佳人选。
洛溪不仅仅是嫡长女,更是云桑国数一数二的才女,虽然今年已经及笄,但是自己确实舍不得的,日后还有大用处。
洛馨和洛易两人之中,洛易年龄尚小,虽然是一个哑的,但是日后用来收拢势力还是有些作用的,可以再留一留。
听到洛尘的话,杨氏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连忙说道:“老爷,万万不可啊,馨儿还是一个孩子!”
李氏冷哼一声说道:“怎么,听你的语气就是不愿意了?洛府吃穿用度上什么时候亏过你们母女?现在怎么不愿意了?馨儿下个月也差不多及笄了,也是时候寻一个好人家了!”
洛晟的脸色也有了些难看,正要发难。
只听得杨氏话锋一转,“自然不是,只是老爷,我有一个更好的人选。”
“更好的人选?”
洛溪她自然是不敢说的,这让洛易浑身一颤,难不成为了保全姐姐,母亲打算将自己推出去?
她转头看向杨氏,但是杨氏却是并没有搭理她。
见洛晟没有说话,杨氏松了一口气,这就说明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她继续说道:“陛下只是说洛家千金,并未提及其他要求,不知老爷是不是还记得锁秋阁的三姑娘?”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着的刘氏终于睁开了闭着的双眼,似乎才被人唤醒。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刘氏的身上,三姑娘是她的女儿洛九,前些日子应该是及笄了的,只是不受宠的庶女,自然没有人在意。
原本刘氏也是有一个儿子的,但是早年夭折,自知斗不过的刘氏便常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洛九也因为幼时误食毒药,虽然极力抢救过来的,但是也是半个傻子了,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两母子在这个洛府竟然找不到丝毫的依偎,洛晟自知两人的处境,但是权当看不见。
见事情有转机,洛川也连忙说道:“对啊父亲,这种情况下三妹妹应当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谁说不是呢?傻子配残废。
洛晟眉头松展,但还是对着刘氏询问道:“你觉得呢?”
这样不必要的询问在刘氏的耳朵里竟是这般的恶心。
刘氏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佛珠,随即抬头直直的盯着洛晟的双眸,一句一句的问道:“老爷觉得合适那便合适。”
似乎是不敢直视刘氏,洛晟很快就将目光移开了,并说道:“既然你已经同意了,那就这样吧。”
他站起来对着身后的李氏说道:“找个时间差人去锁秋阁为九儿定制嫁衣,毕竟是我洛府的姑娘,不可亏待了。”
李氏起身行礼,“是,自会照办。”
甚至连安抚都没有,洛晟没有舍得看刘氏一眼,径直离开了,“尘儿,你跟我来。”
刚刚走出去几步,洛晟又扫了一眼洛川,道:“川儿,你也来吧。”
“是。”
三人走的很快,似乎赶着去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
见三人离开后,刘氏也站了起来,她满脸漠然的说道:“既然已经无事了,那妹妹就先离开了。”
李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去吧,三姑娘要出嫁了,你这个做母亲也该准备准备才是。”
“是。”
还在跪着的洛溪利索的站了起来,深情款款的说道:“母亲,那溪儿也先回去了。”
李氏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好,回去吧,近日天气寒冷,待会儿母亲差人给你送些狐裘过去,莫要伤了身子。”
“多谢母亲。”
可是还在跪着的洛馨和洛易却是不敢动弹的。李氏是家中的主母,儿子女儿又是格外的争气,可谓是在府中一手遮天。
过了一会儿,杨氏忍不住说道:“姐姐,两个孩子也累了,不如……”
李氏没有搭话,只是撑着自己的半个脑袋,慢条斯理地说道:“眼看着你的两位姑娘年岁也不小了,你可有什么安排?”
可是还没有等到杨氏回答些什么,李氏又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这原本就是你这个母亲该操心的事儿,我就不插手了。”
她抬眸对着门外唤了一声,“华月,还不进来?”
应声进来一个青色衣裳的小丫鬟,华月搀扶着李氏慢慢的走了出去,只剩下了杨氏和她的两个女儿。
看着李氏离开的身影,杨氏暗骂了一声,也只好作罢。
洛易站起来想要过来搀扶杨氏,确是被杨氏一下子推开了,杨氏瞪了她一眼,“哑奴一个,要你有何用!”
洛馨虽然反应慢了一些,但也不是迟钝,她连忙挡在洛易身前,安抚杨氏说道:“母亲莫要动怒,此事已过,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生气也不是办法。”
杨氏点了点头,拉着洛馨的手离开了,剩下的洛易只是露出惨白的一个笑,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呢?
她踉跄着站了起来,看着刚才磕在桌角处的脚踝,似乎有丝丝血迹渗出来。
但是她只是看了一眼,随即便扯了扯自己的衣裙,将其盖住。
就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慢慢的走了出去。
锁秋阁似乎真的锁住了秋天,一年四季都是说不尽的荒凉,不大的院子里唯一的一颗梧桐树早已枯黄。
粗壮的树干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了摇摇欲坠的身体,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哽咽。
青石砖也是碎裂了不少,露出黄色的泥土,硬邦邦的。
好不容易在角落里长出来的杂草也是枯黄的一片,毫无精神的斜躺着,毫无生机。
不大的屋子里陈设简单,虽然刘氏在府中无权无势,但是对于洛九这个女儿还是疼爱有加的。
但是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看着躺在床上休息的洛九,刘氏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门前,不愿意再往前一步。
少女长长的睫毛轻轻的煽动着,恬静的面庞带着笑意,似乎梦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难道还有什么地方会比这个洛府更加冰冷吗?想必也只能是这样的了,或许嫁过去对于九儿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云川王好歹也是一个王爷。
“二夫人?”
身后一个清脆的喊声让刘氏转过身去,来的人是小九身边的丫鬟,华笙。
她一身奴衣补了又补,但还算是干净,她的手里算着一碗稀粥,很显然,那便是洛九的午膳了。
刘氏走了出去,轻轻一笑,“待会儿你随我回去再拿些银钱。”
华笙略显苦涩的摇了摇头:“夫人,您的月奉不过那么一点,平日里您已经很拮据了,还要时时帮衬着锁秋阁,已是……”
“你这是什么话,小九好歹也是我的亲骨肉啊。”
她的眼里含满了泪水,似乎一个不注意就会涌出来。
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竟然让自己的女儿活成这个样子,怎能不心疼呢?
“母亲?”
洛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的脑袋探了出来,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母亲,快些进来说话。”
华笙微微行礼,面露喜色,悄然退下。
刘氏慢慢的走到了洛九的跟前,拉着她在桌前坐下,满脸的疼惜,“你看你,又瘦了许多。”
洛九仿佛并不觉得自己的处境困难,依旧笑的开心。
她一把拉住刘氏伸过来的手,低声说道:“母亲,我们一起离开洛府吧,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只要母亲答应,我们即刻出发。”
都说洛府三小姐常年痴傻,在这洛府更是处处受到挤兑。但是刘氏知道,她的女儿从来不是什么柔弱之辈。
这些年来,也许都知道洛九体弱多病,常年痴傻,也没有人会在意这锁秋阁发生的事儿。
这倒是正合了洛九的意,暗地里她早已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虽然影响不大,但是庇佑母女二人却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这一切刘氏却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自家女儿陪着自己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洛府受罪。
“傻丫头,你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刘氏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带着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地方安心的定居下来。
但是洛晟手中还捏着自己的命啊……
可是洛九却是不知道的,她皱了皱眉,“母亲,难不成你还想继续待在这里吗?”
刘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洛九。
听完刘氏的一番话,洛九冷笑了一声,“还真的是我的好父亲,竟然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
她拉着刘氏的手头紧了些,“正是因为知道洛晟的手段,我才不愿意让母亲继续待在这里啊,跟女儿离开吧,管他洛府谁嫁出去,我只要母亲你安生。”
刘氏看着洛九一脸的坚毅,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紧紧的抱住了洛九,泣不成声。
看到母亲这般样子,洛九的心揪得紧紧的,像是有人用刀一刀一刀的割着。
“母亲……”
良久,刘氏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小九,我的命在洛晟的手上啊,我怎么离开?”
听罢,洛九皱紧了眉头,“母亲,您这是何意?”
“你弟弟,尚在洛晟手中。”
这让洛九万分震惊!“您是说……”
夜里的风带着丝丝寒意,锁秋阁破烂的窗户挡不住这样的寒意。
洛九站在院中,看是破败色枯树发起了呆,脑海里不停的回想着白日里母亲说过的话。
“你觉得弟弟未死!”
“洛晟将他带走了,只是我那时刚刚生产完,身体柔弱,无法阻止。”
“当着我的面,他抱来了一个死婴啊!”
蓝色的长衫在风中乱舞,长长的墨丝随风凌乱,秋日的寒冷终究是降临了。
天上的繁星销声匿迹,只剩下一轮皎洁的弯月,散下满院的寒光,到也不用燃蜡。
她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状,指甲深深的嵌入了皮肉之间,洛晟在自己面前已经不配称为父亲了。
华笙手中拿着一件厚实的外衫,轻轻的搭在了洛九的肩头,轻声说道:“小姐,外面冷,进去吧。”
洛九无奈的笑了一声,“进去不进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栋小小的屋子早就已经抵御不住寒风了,冰冷轻薄的被褥也不会有丝毫的温度。
其实洛九一般都不在这个锁秋阁的居住的,但是现在有些特殊,指不定什么时候李氏就带人杀过来,须得防着才是。
华笙开口道:“小姐,传闻云川王半身不遂,颇不受待见,婚期将至,我们要不要……”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无妨,没找到人之前不能轻举妄动。传闻洛家三小姐不也是一个痴傻吗?”
“倘若这个云川王真的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残疾,到也不错,对我而言也好控制一些。”
似乎是明白了洛九的意思,华笙露出了一抹笑意,“小姐的打算自然是最好的。”
洛九叹了一口气说道:“锁秋阁着实寒冷了些,既然都要离开了,断然不能亏待了母亲才是。”
她偏头看向华笙,似乎意有所指。
华笙点头,心里早已了然,“小姐不知,华笙等待着一天已经很久了。”
秋风习习吹过,洛九搓了搓自己的冰冷的手,无意瞥见腐烂的树根处冒出一抹绿色,淡淡的,并不起眼。
在锁秋阁的另一边,则是洛溪居住的寒春院。
洛溪还坐在檀木桌前看着书籍,一旁的炉火燃得正旺,那一扇扇紫色窗户隔离了所有的寒意。
院子里种上了许多花卉,但是眼下只有各色的雏菊绽放在寒风中。
李氏坐在一旁喝着热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倘若寒春院缺些什么只管开口,你生性怕寒,莫要着凉了。”
洛溪微微点头,“多谢母亲,寒春院并不少些什么。”
“对了,你与那位如何了?”
洛溪抬眸,嘴角含着笑意,眸中皆是柔情,“那日一别便只有书信往来了,但他许诺与我,待到时局稳定,定会迎我入宫。”
李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此事,可有十足的把握?”
“十足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女儿确实有九成的把握,母亲放心即可。”
对于自己的女儿李氏还是颇为了解的,如果说有九成的把握,那么这件事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对于洛府,也只是一个跳板罢了,她的溪儿断然不会埋没在这宅中。
“甚好,倘若那位对你有情,母亲也跟着你沾沾光。”
也许是觉得屋里有些闷热,洛溪出言道:“华凤,将窗户打开些。”
“是。”
华凤轻轻推开窗户,忽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再次眨眼去看时却是什么都没有了的。
虽说是疑惑,但是华凤权当自己看错了,不在言语,只是退到了洛溪的身后。
母女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李氏才离开了洛溪的寒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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