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好似天公都看到了这场愈发激烈的战斗,火焰灼灼,长剑凌然。
忽感身后一念杀意,正战的陶醉的二人竟同时一惊,双剑相撞,二人僵持了一瞬,骤然分离。
帝晨儿接连挥出三道剑气,阻下了那突然飞来的一剑,下一刻,他便见得一点寒芒而至,这股熟悉的感觉令他浅浅一笑。
透过水雾和雨帘,他看到了安然正持着龙吟一枪刺来。
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不给予安然不必要的麻烦,帝晨儿直接是在雨中扬声道了句:
“君如清风扰我心!”
声音循循,在倾盆的雨中好似一缕柔情的风,吹在了安然的心田。
君如清风扰我心,不见明月情至今。
安然一怔,脑海中忽然出现四个字‘南宫之友’。
杀气瞬间消失殆尽,纤手接回了被帝晨儿震飞而回的长剑,透过水雾,他瞧见了少年的容颜,继而再无下文,长枪亦无刺出。
站在另一边的男子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苍穹,不见明月,亦无清风。
安然一手持枪,一手持剑,飞至了男子的身边。
“莫师兄,还是尽快赶回天宗要紧呀。”
莫太白斜眸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容之上略带笑意,而后长剑指了指对面正一副淡然自若的帝晨儿道:
“你们认识?”
安然心中一惊,赶忙摇了摇头,
“不认识!”
“不认识?”莫太白眼神犀利,见安然依旧摇头,他肃然道:
“你也看过捉妖令吧?”
闻言,安然更是心中一慌,只顾着掩饰了,却忽略了这一茬。而且还是在这个心思缜密的莫师兄面前……她有些不知所措。
刚欲开口胡乱解释,帝晨儿则率先抢过了话题,调侃道:
“怎么?一人一剑怕斗不过我,还找来了帮手不成?竟还是个女子,当真是瞧不起我喽?”
安然赶忙接过话茬,愤然道:
“天剑仙宗两位剑仙在此,我等有要事去做,劝你不要妄加阻拦,速速退去的好,扰乱了行程,今日哪怕误了苍生,也要擒了你!”
她话中有话,算是提醒帝晨儿,也是在提醒莫太白懂得轻重。
莫太白眉头又是一皱,“安然师妹,这不像你的作风吧?”
“有吗?”安然挑眉一笑,“莫师兄,天下苍生为重,在这里与其纠缠,哪怕最后真的得了仙缘,也是忘了救抚天下苍生的本分责任,我看今日就先放他一马好了。”
莫太白思衬了片刻,他本就逍遥自在,与帝晨儿大打出手也只不过是因为突然见到了他,且还未曾与安然会和。如今与安然相聚,对方又不可能那般容易的被治服,故此确实有些浪费时间。
虽然心中隐隐觉察到了什么,但是莫太白仍然放下了,轻呼了一口气,淡然的将长剑收进了剑鞘之内。
见他随后转过了身去,安然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偷偷对着帝晨儿俏皮的眨了左眼,像是告别之意。
而后安然手中长剑一抛,悬空而停,紧接着踏了上去,莫太白也是踏了上去。
二人御一剑。
做戏要做全,帝晨儿见状冷不丁的一笑,“不打了?”
安然接过了话茬,冷冷道:
“今有要事去做,暂且饶你一命!感恩戴德的快滚吧!”
帝晨儿收了七星诛天,双手抱头无趣道:
“打都打了,好歹留个姓名不是?况且,我还要替你还钱呢~”
莫太白轻哼了一声,斜眸瞥了他一眼,冷冷道:
“那袋钱,算我送你。”
“哈?”
见帝晨儿懵逼,莫太白并没有理他,而是对着安然道了声:
“师妹,速行才对。”
安然点了点头,悄然一笑,而后便见得长剑飞去,留下一道剑光流痕依旧停在雨中久久不散去。
“喂,你什么意思!?”帝晨儿扬声大喊。
雨声压下了一切,无奈耸了耸肩,他缓缓朝着平安客栈落下,中途取出了钱袋,仔细打量了一番。
……
这仔细一看还真是不得了,在钱袋的一面,左下角竟然有红丝娟秀着一个‘莫’字。
见此,帝晨儿的嘴角直抽抽……
落与平安客栈,帝晨儿正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伙计端着一碗姜汤匆匆赶来,递送了过去,担心道:
“客官,您没事吧?这世风日下,什么人都有,不道谢竟还……”
“甭说了……”帝晨儿直接是打断了他的话,接过了姜汤,一饮而尽,随即取出了对应的钱贝给了伙计,再之后像是避嫌一般的匆匆上了楼。
全身都湿透了,衣服变得沉甸甸的,含着土气的雨水更是难闻,廊道里不知哪里吹来的一阵凉风,帝晨儿打了个喷嚏,双腮泛红,如炭火在灼。
他没在意这些,反而是想着刚刚的那场比试,那人的剑术很强,确实能算得上是一个劲敌,不过那人的眸子虽然清冷,但是却隐隐有着一种脱俗不争之气。
帝晨儿并没有与天剑仙宗的天才剑仙奇无单交过手,但是自轩辕坟中出世以来,在所有接触过的天剑仙宗的门人中,刚刚的那个人确实是最强的一个,而且帝晨儿察觉的到,那家伙刚刚所展现的实力并不是极限。
因为随着帝晨儿的越来越快的施展震百川,那家伙也能迅速的跟上,丝毫不落下峰。
想到这,他突然有些期待与他下一次的遇见了,且心中暗暗决定:下次定要分个胜负。
推开了房门,帝晨儿一扫沉思的面容,见得红娘始终撑着油纸伞淡然自若的喝着茶,他没好气的将钱袋直接抛在了桌上,埋怨道:
“万没想到,红娘的手竟然不干净。”
纸伞下的红娘悄悄的浅浅一笑,旋即又故作清冷道:
“那人是天剑仙宗第九剑仙,剑道自然,剑锋凌厉果决,不喜沾染凡尘俗气,且因剑术灼热,剑招常有火焰相随,故此世间修士皆称其为——燃剑,莫太白。”
帝晨儿‘嘁’了一声,“红娘倒是狡猾的很,我与你说钱的事,你却偏偏给我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红娘淡然道:
“狡猾是天性,随你怎么说。”
帝晨儿拿她没办法,长长呼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漫不经心道:
“从未见红娘你夸过人,倒是他莫太白成了你口中的一大剑圣,嘁,刚刚若不是我让他几分,他早就输的屁滚尿流了~”
这话里醋味很重,油纸伞下的红娘闻声笑的更是从心,但是她的笑一直都是藏着的,从不给帝晨儿看。
片刻后,红娘站起了身子,走向了窗边,望着已经黑下来的雨夜,清冷道:
“晨儿,他和你没得比。”
话语中竟多了几分的柔情,弄得帝晨儿猝不及防的心中一暖,比刚刚入肚的姜汤都要暖上数倍。
他瞬间雀跃了起来,没皮没脸的嬉笑道: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是,他太弱了~”
红娘侧眸望他,见他如此开心,也是会心一笑。
——
——
这场雨下的很大,面积也很广,似乎是整个大周都在漂泊着这场令人心有悲凉抑郁的秋雨。
山林里,城市间,乡野中,湖面上。
秋雨漂泊,洗刷着整个世间。
顿丘,这片灵气并不充裕的豫地,却在这雨夜里将水染成了猩红的血色。
横尸遍野,路有死尸,白骨。
顿丘之地有一湖,村里乡间唤它为明月湖。
传闻在这片湖中,每逢八月十五中秋月圆,湖面上就会映出六轮皎洁的明月,那明月真实毫无水面波澜虚幻。
每逢中秋月圆夜,天上的月亮便没了与其水中月的争锋。
可是传闻只是传闻,极少有人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渐渐地也就成了传说。
此时湖水染了血色,秋雨淋下,激起了数不尽的涟漪,溅起了不知多少的水花。湖畔有垂柳环绕,秋天的垂柳颓废,无嫩叶。
而就是在这谁都不愿意外出的雨夜里,一个胖子正静静的坐在横开的枝丫上,将其压弯了头。
他并无撑伞,而是有着一面盾牌正散着光泽,悬停在他的头顶之上,为其遮挡着冰凉的雨水。
他的眼睛很小,眯成了一条缝,仿若从未睁开眼睛。
他静静的望着泛着涟漪的湖面,似是在听着雨的声音。
他轻声自喃:
“雨啊,你说这世间有谁能颠覆三界呢?”
秋雨哗哗作响。
片刻后他深深吐了口气,摸了摸自己极具弹性的小肚腩,失神自喃:
“洪海又与我打了赌,赌策妖封尘的结局我们谁能相安无事。”
叹了口气,又道:
“可这赌局太没意思了,因为我们都赌在了那一个人的身上……太没意思了。”
“这样不是更有意思么?输是一起输,嬴是一起赢。”
忽然身侧传来了闲闲之音,胖子侧首望去,另一枝丫上正站着穿着土里土气的凌云十二妖将韩洪海。
胖子抬起手轻轻朝着盾牌一点,而后便见得盾牌逐渐的升空,而后瞬间变大,覆盖了整棵柳树的面积,为二人同时遮挡下了秋雨。
胖子道:
“你说,有谁能颠覆三界呢?”
韩洪海撇了撇嘴,笑道:
“这问题你都问了数千年了,很没趣儿。但我的回答依然是:至少……不是你玄子荣。”
胖子‘嘁’了一声,揉了揉小肚腩,站起了身来,“小瞧了胖子可是要吃亏的呦~”
韩洪海没有同他挣,默默又添了一句:
“也许……白帝可以呢?”
胖子一笑,重重点了点头,坚定道:
“白帝当然可以!凌云十二只需跟随吾帝,尽可一揽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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