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南宫将军府确实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人暂居此处。所经过的每一间房都是上着一把锁。
秋风萧瑟,吹过帝晨儿的身子,因为有冰玉雪尾他感觉不到清冷,但是却打了个喷嚏,湿漉漉的头发震下了几滴井水。
红娘一直在前面走着,闻声稍稍驻了足,油纸伞挡着她微微回首的侧颜,有些许的担心之意,道:
“我们还有时间,你精神暂且稳定,但身子还未曾恢复正常的状态,这样贸然前去会将你拖垮。所以今日便在西岐住下,明日一早再行出发。”
帝晨儿揉了揉鼻子道:
“那我们住哪?行云客栈怎么样?”
红娘一口否决道:
“不行,说你不能与他见面你就应该彻底的打消了这个念头。你最好听我的话,不然后果究竟会如何没人知道。”
帝晨儿‘嘁’了一声,翻了白眼道:
“红娘,你就告诉我吧,你究竟是谁,这是要带我去做什么?若是不知道这些,我满脑子都是一团的雾水,很难受的。”
“那就再忍忍。”红娘继续向前走,不曾回首间说道:
“等事情结束后你自会知道我的一切,届时我希望你能留我一留,那样我会很开心的与你挥手告别。”
“……”
帝晨儿无奈叹了口气,他了解红娘的性格。
和他舅舅白染差不多,甚至比白染都要守口如瓶。若她不想现在告诉你,那就永远不会告诉你。
虽如此,但帝晨儿至少知道,红娘和白染虽然坚决,但是绝不会害他。
行至了南宫府的一侧院墙墙角,红娘直接是撑着油纸伞跃了过去。
帝晨儿熟悉这里,外面不就是那个凉亭嘛。他紧随其后跳了出去,这算是大摇大摆。
落在地面时,恰巧看到这凉亭里有着一对儿年轻男女正在拉拉扯扯,卿卿我我。
一红一白接连落地,吓的他们一颤。
帝晨儿瞧着他们那被吓得晃神间的样子就想笑。
笑着笑着突然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名男子的眼睛亮闪闪的,一直在盯着逐渐远去的红娘看,魂不守舍的。
待到帝晨儿轻咳了一声,那名男子方才缓过神来,而后对着帝晨儿牵强一笑。
紧跟红娘而去,便听得身后凉亭内传来了男子的疼叫声,以及女孩子的气话:
“眼睛都直啦哈!好呀你王小狗~姑奶奶问你,是我美还是她美!?”
“她……哎呦~你你你,你美,李翠花你是最美的~整个西岐最美的就是你李翠花啦~”
“哼,臭男人!”
“诶诶诶,翠花,别走呀~”
“……”
帝晨儿听罢更是窃喜笑个不停,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过有意思归有意思,心底处,因这件事而令得帝晨儿对红娘的芳容更加的有所期待了。就凭刚刚那王小狗似丢了魂似的神态,帝晨儿便猜得出,红娘绝对是个美人儿!
看着头也不回已经走远了的红娘,帝晨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只是在追上红娘的时候,他欲要提前一跃,同时欠身一探红娘真容,可是却被实现早有了准备的红娘,利用油纸伞给遮住了那部分的视线。
瞧了个寂寞。
帝晨儿无趣儿的双手抱住了后脑,懒散道:
“红娘说过的话和正在做的事好矛盾呀~”
红娘懒得理他。
帝晨儿斜眸瞥了她一眼,翘舌道:
“明明不想让别人看到你,可红娘你又偏偏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是心怀怜悯之心,欲要让西岐的百姓‘掌掌眼’提高审美不成?”
红娘清冷道:
“再敢胡言乱语就休怪我无情。”
“呦~红娘,我这就胡言乱语了吗?”帝晨儿调侃道:
“你明明长得那~么好看,让别人瞧,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呀,难道你喜欢我不成?”
只听得红娘似无奈叹了口气,而后便瞧见她红袖下的纤指微微一抬,帝晨儿那边话音还未曾落下,便突然有一道黑影自红娘的指尖处刹那间飞入了他正张得挺大的嘴巴里。
“咕噜~”
帝晨儿脸色一黑,他已经觉察到了自己似乎是咽了个什么东西。
眨巴着眼睛,愣了好半天,才抬头看红娘,弱弱道:
“红娘……不会是你对我……喂了什么毒药吧?我刚刚那可都是说着玩的玩笑话呀·~”
红娘故作不拘小节的“恩”了一声,而后缓缓道:
“也不是什么毒药,对付你还用不着浪费那些个东西。”
帝晨儿听着这话不对劲儿,皱着眉刚欲再问,忽然便觉得腹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爬……眉头一皱,光天化日之下‘哎呦’一声,直接是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他的突然的一举动,闹得过路的行人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后竟还有一位老大爷上前来问他怎么了。
不远处停下脚步的红娘似孩子般清朗一笑,而后手指又是微微一抬。
感觉到肚子里无了异常,帝晨儿笑脸迎着那老者道了句自己没事的话,而后便迎着那些个像是在看奇怪之物的眼神,匆匆快步走到了红娘的身边。
“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吗?”
红娘压低了油纸伞,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的笑意。
帝晨儿捂着肚子只道是‘再也不开玩笑了’。
红娘故作轻哼了一声:
“那是【穿肠钻心虫】,五毒谷内被驯养的最听话的一种毒物。刚刚那只是个警醒,你若是再那般调侃我的话,可就小心着它令你痛不欲生吧。”
闻言,帝晨儿脸色一阵的铁青,嘴上迎合着奉承的话,心中却叫苦连连:红娘,你没必要对我如此狠心吧~
接下来的一路,帝晨儿再也没有多说过一个字,只是乖乖的跟着好似对西岐了如指掌的红娘轻车熟路的左拐右行,最终来至了此处。
一家位于西岐最南角城墙下的平安客栈。
也不知红娘是从哪里得来的钱贝,入了客栈还未等伙计笑脸迎上来,她便直接是丢出了十枚钱贝,清冷的道了声:
“普通的客房便可。”
伙计接住了钱贝,笑问道:
“客官可是要开两间房?”
红娘似愣了一瞬,而后直言道:
“一间。”
伙计点头哈腰的乐呵呵笑罢,直接是拿出了五枚又递还到了她的面前,笑道:
“客官,我们祖上有规矩,客栈至今已传了三代人,普通的客房只收五枚钱贝,家训使然,在下不敢多收。”
红娘显得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又将钱贝收了回来,似自顾自的喃喃了一句:
“诸葛茜倒是忘了家训呐!”
伙计在前面带路,帝晨儿在后面跟着,二人似谁都没有听到她的这一声轻喃。
入了房,伙计退去后,红娘关了房门,帝晨儿倒是很不客气的直接扑倒在了床上。
虽然这床意料之中的板硬,但是帝晨儿好像并不在乎。
毕竟在古井之下,黑雾之中……比这艰难的多。
这里光线很是的不好,故此红娘点燃了破旧木桌上的红蜡烛。
斜眸瞧了一眼帝晨儿,红娘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别忘了我的话,也别忘了你腹中的那只小虫。今日你安安生生的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尤其是行云客栈和南宫府,更不许去采春楼。不然坏了命数,你比我死的要难看的多。”
提到采春楼,帝晨儿忽然冷不丁的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有些温怒道:
“红娘,你知道是谁将我困在那黑雾里的么!?是晁林那狗贼!”
红娘沉声道:
“我知道,但你去了采春楼也出不了那口恶气,因为晁林没有骗你,他确实是在拿命与你……他已经死了。”
帝晨儿不信,撇嘴道:
“红娘,虽然他那时候显得狼狈些,可是他比我还能胡言乱语,他的话多半不能信。”
红娘无奈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更加的坚定了些,沉声道:
“无论他是生是死,你都不能去。若想将你认为的这口恶气撒出来,那便等你再反西岐时再做。”
帝晨儿挠了挠脸颊,听着红娘这般的话,他无奈的再度瘫软在了床上。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和红娘在一起待过这么长的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心中竟然还有一种莫名的喜悦感。
帝晨儿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但就是莫名的高兴,抑制不住的高兴。
带着这种情绪,帝晨儿很快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似乎是听到了帝晨儿均匀的呼声,红娘撑着油纸伞缓缓靠近了他。
寻常时分,他们二人之间总是会隔着那把不透明的油纸伞,帝晨儿看不见她,她亦是看不到帝晨儿。
且帝晨儿只知道自己想着一睹红娘的芳容,殊不知红娘也想一直看着他。
可是……
现在还不是时候。
每次能这般认真注视帝晨儿的时候,总是在他睡去之后,静静的,很安生,很安逸。
“晨儿,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发生什么样的转折,也不清楚会不会改变历史往事,但是我还是想让你活的无悔。”
红娘深深的叹了口气,片刻后欠身朝着他清秀的小脸蛋儿上温柔一吻,继而释然轻松一笑道:
“这副容颜再美她也不是我的,若这副身子是我的,我绝不会瞒着你,更不会这般拐弯抹角的对你故作清冷。
你知道的,我很自私,哪怕是要忍着,我也不想你在见到我之前,先见到的是她长大后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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