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旅行》第一百四十七章选择

    “我绝对不会背弃教主，更不会背弃魔教”，木天飞的声音没有感情，却隐隐露出一丝坚定。
    萧若雨还靠在燕枫的胸膛之处，似乎不能接受自己从小最敬爱的哥哥会是这个样子，只有燕枫的胸膛能够让她的情绪平静一些。
    燕枫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对于木天飞这个他虽然只接触过一次，但也似乎能有些了解。他的表情也很冷，没有什么人情味，但这种冷与水清霜又有些不同。
    他这样子性格的人，不是极为残忍就是极为忠诚。木天飞，显然属于后者。燕枫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绝对不会因为什么私人情分而做出背弃魔教的事情。
    水清霜依旧冷冷的看着他，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世上总有这样愚忠而不顾情面的人？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代表我不敢跟你交手，只是现在情况紧急我不想浪费时间。你若真的什么都不顾我自然奉陪到底。”
    木天飞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确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人。无论别人怎么说，他也不会受到影响，至少表面上是这个样子。
    水清霜右手本已经散开的水柱重新凝聚，而且比之前更坚固、更凝实，对于木天飞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她最了解他的厉害。自己若想战胜他，除了全力以赴，别无他法。
    “我没有时间再跟你废话，我数到三，在这段时间里你要做出自己的决定，是战，是放？”
    水清霜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连燕枫都不知不觉的佩服她起来。这种情况下，明明是木天飞占据上风，可是被她这么一说，倒像是自己在给他机会。
    “一”！从水清霜的口中清冷的吐出一个数字，而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她右手的水柱就已经缓缓抬起。
    木天飞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略微向后退了一小步。这一步退的并不是特别明显，除了燕枫以外的两个女孩子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萧若雨显然已经听到刚刚水清霜说的那些话，在燕枫的怀抱中颤抖起来：“不行，你们两个不可以。”
    她挣扎着似乎想要起来阻止他们。双方皆是童年的伙伴，又都是自己敬爱的哥哥姐姐，她怎么忍心看到这两个人互相残杀呢？
    不过她并没有站起身来，燕枫强有力的怀抱阻止了她的行动。狠狠的将她搂在自己的怀抱中，丝毫不让她动弹。即使他身上的药力还没有散去，他也依旧是一个男人。
    萧若雨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他，不知道燕枫为什么要阻止自己。燕枫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看着她的目光。他的目光在一旁的两个人身上，似乎很仔细的样子，丝毫没有感觉到萧若雨此刻是在看着自己。
    本来萧若雨是要质问他为什么不阻止两个人的战斗，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燕枫的下颚，消瘦的下巴已经凸显出了骨骼。一看到这个，萧若雨就忍不住心疼他，就再也无法质问什么。他是因为自己才吃了这么多苦，变得这么消瘦。
    而且她也在内心深处告诉自己，要相信燕枫，他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再这个牢笼的几天里，燕枫已经把自己这些日子若经历的一切告诉了萧若雨。本来燕枫并不想回忆起这些事情，只是萧若雨却缠着他硬要他说出来。
    没办法，燕枫只能妥协。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省略点了其中那些威胁自己性命的经历！不过萧若雨也不是傻子，既然燕枫的经历这么奇特，她又怎么会听不出他隐瞒了一些事情呢？
    她只记得，这些日子自己即使一直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相比起燕枫经历苦难也是微不足道。
    “二”，随着水清霜又一声发出，在场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每喊出一个数字，萧若雨的心脏都会停止跳动一刻。那三个数字，就像在自己的心脏上刻下图案一般，那么疼痛。她在心里默默的祈求上天，那第三个字千万不要出来，她真的不想看到那一幕。
    燕枫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谨，直直的盯着某一个地方。在水清霜喊出第二个数字的时候，他不经意的看到了木天飞握着木剑的手动了一下。
    虽然是那么不惹人注意，燕枫却可以清楚的告诉自己，他刚刚的确是动了一下。
    终于要到了第三个字，气氛无比的僵硬。现在木天飞没有任何异样，他似乎只等着那三个字完全说出来，之后就会动手。
    水清霜给了他三个字的时间考虑，而他则是给了水清霜再平静的活三个字的时间。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但谁也不会亲口说出来。
    “三”！随着最后一声发出，一直僵持着的气氛终于如洪水一般办法。如果说之前每一个都在犹豫的话，那么这一刻就算没有做出决定也必须要决定了。
    在那第三个字说出来之后，燕枫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却看到手臂上一块淤青的快要流出血的印记。看到这块印记，他的身体不痛，心却很痛。
    这个印记是萧若雨造成的，她如果不是在心里产生巨大的痛苦，根本就不会发泄到自己身上。
    “不要……”，萧若雨再也忍不住，猛地冲着牢笼之外的两个叫喊。
    只听“砰”的一声，原本一直储在原地的木天飞在那第三个字出来之后一下就挥剑向着水清霜而来。感受着他的气势，水清霜就知道他没有丝毫留情，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能再犹豫什么。从刚开始给他三个数的时间考虑的时候，水清霜还是抱有一些期望的。毕竟现在的情况危机，火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能不拖延就不拖延。
    但是等到她数到第二个数字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战是无法避免了。可是就像她说的那样，对于这场战斗她一点也不害怕。既然木天飞要战，自己就奉陪到底！
    “水姑娘，不要接，快躲开”！正当水清霜准备与木天飞硬拼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燕枫的声音。声音有些急促，却是带着几分自信。
    水清霜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做出了选择。通常燕枫说的话都是对的，这是她很多次证明过的事情。
    而就在燕枫说出那句话的同时，自己也搂着萧若雨向后退去，似乎有些害怕被波及到什么事情。
    “嗖”，一道凌咧的剑气从水清霜的面前划过，她本是要硬拼却忽然变招，气势骤然弱了几分，一缕秀发被划落。
    而这个时候木天飞本应该调转自己的攻击方向，乘胜追击，那样即使不能立刻击败水清霜，也可以稳稳的压制她。时间依旧，自然就会胜出。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木天飞的攻势就像无法转动方向而已，直直的奔着前方而去。而这个时候在他侧面的水清霜如果此时出手的话一定可以给他重重的一击，令他重伤。但在那一瞬间，童年的影像不断缭绕在脑海之中，她实在无法下手。
    她表面冷漠无比，但内心却是炙热的。她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会带来不可估计的后果。但是，即使知道这样，她也不会下手。
    “啪”，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木天飞的攻势在到达牢笼的一瞬间也终于停止。身影静静的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思考着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水清霜目光十分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狼藉的木头堆，上面还有一些灰尘。而这个木头堆的原型，则是那个困住燕枫与萧若雨的牢笼。
    “咳咳……”，一阵咳嗽的声音在灰尘中响起，渐渐的，灰尘散去，燕枫狼狈的身影就出现在那里。
    他的头发、衣服已经完全散乱，但是他的眼神却是狂热夹着兴奋。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如果说在前一刻水清霜和萧若雨两个人的眼神是充满痛苦与无奈，那么现在就是充满了惊异与不解。
    他们不是傻子，刚刚木天飞那一下攻击根本就是他故意的。以他的武功，在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在二女惊异的目光之下，木天飞只是淡然得看着燕枫。他的眼神很深遂，别有深意。
    “我以为最信任我的是若雨，最了解我的是清霜，却没想到最后最懂我的竟然是你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
    燕枫搂着萧若雨，即使现在已经安全了，他也依旧紧紧的搂着不放开。他多想，能够这样一直抱着她直到永远。
    “我曾记得有一个成语叫关心则乱，或许你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真的完全了解另外两个人，可是在危机的时刻，你们之间存在的感情影响了自己的判断。而在这种时刻，一个没有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更能冷静的观察一切”。
    萧若雨眼眶中隐隐有着泪水，从燕枫的怀抱中脱离，情绪有些激动的冲着木天飞说：“天飞哥哥，你，你还要跟青霜姐姐战斗吗？不，这一次我绝对不允许。如果你们还要战斗，就先杀了我”。
    木天飞像是沉思了一下，然后静静的看着相拥的燕枫与萧若雨，无味杂粮。
    这个曾经最依赖自己的妹妹、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孩儿也终于长大了，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以后的道路，她没有自己也能坚强的活下去。曾经那美好的童年与过去，终究成为了脑海中的幻影。
    想着想着，他就默默转过身，想要逃避眼前的那个人。只是他转过身之后，却又另一个人在他的面前，那个人也依旧代表着他的童年。
    “我什么也不会做。”说完，他就兀自的向外面走去。
    他的背影，有些孤寂。
    水清霜和萧若雨皆是一愣，紧接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水清霜还好些，能够克制情绪。萧若雨则是激动的流出泪，到现在，能不能出去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那两个人只要不动手就是最大的幸运。
    虽然木天飞已经不会阻止燕枫二人逃出来，水清霜却还是有些疑问。
    “你既然决定了不去阻止，为什么刚刚又要动手”？
    对于水清霜的问题，木天飞只是很蓦然的回答：“如果刚刚你不后退而是与我硬拼的话，或许我就会选择另一条路”。
    水清霜一下子愣在原地，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刚刚木天飞要说最懂他的是燕枫。原来他刚刚出手的那一瞬间依旧是在犹豫，水清霜在赌，他也一样。
    他在判断水清霜会不会出手，如果她出手的话，自己就有理由与她战斗。
    想到这里的水清霜忽然感觉背后有些发汗，原来刚刚那一瞬间最基本的决定因素不在木天飞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选错了那么现在就是另一翻景象。
    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燕枫，思量着刚刚若不是他提醒自己，恐怕现在自己还在与木天飞战斗。
    这个人，果然越来越成熟。
    “你不是说你永远也不会背弃魔教吗，你这一次怎么算”？水清霜又跟了上来，提问木天飞。
    木天飞依旧表情不变，甚至没有回过头看她：“我这不是背弃魔教，只是在帮助一个朋友而已。而这个朋友，也是魔教的人”。
    水清霜冷哼一声，说道：“你还真是会自欺欺人”！
    木天飞没有说话，水清霜也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后面的萧若雨静静的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眼神中有些回味的意思。
    记得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哥哥姐姐性格一向不合，经常吵架。而自己就在一旁干着急却不知道怎么劝解，而等到自己实在着急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心有灵犀的停止吵架，都过来哄自己开心。
    曾经的时光，真的好像再经历一次。只可惜，时间无法倒流！
    “教主这些日子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直不在教中，更是带走了几个长老。现在我们出去的话最多会碰到几个看守的弟子，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水清霜提醒着燕枫与萧若雨，虽然现在他们从牢笼中逃出来，但是只要一刻不离开这里，他们悬着的心就一刻也放不下。
    毕竟，他们两个现在连普通人都不如！
    “你身上没有散魂散和软筋散的解药吗？虽然若雨妹妹身上的穴道我们无法解开，不过让燕枫恢复功力的话我们也就不用怕什么了”，水清霜冲着木天飞问话。
    木天飞回答：“没有，我一开始并没有救他们的意思。反倒是你，没有做足准备就来。这一次若不是遇到我你们恐怕都要搭在里面，两年不见，没想到你的性子还是那么急躁”。
    “你……”，面对木天飞的嘲讽水清霜只觉得胸中憋着一口闷气，她有种感觉，如果不发泄出来的话自己一定会被憋死。
    刚要动手，萧若雨无奈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你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还是老样子，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
    从小到大，水清霜与木天飞一直都没有什么意义统一的时候。唯一一个能够让两个人暂时和平的，只有萧若雨。
    “看在若雨妹妹的面上，这一次就不跟你计较”，水清霜冷冷的说道。
    木天飞只是冷冷的撇了她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却更要胜过千言万语的嘲讽，直把水清霜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重新勾引起来。
    只是在下一刻，她就再也顾不上与木天飞之间的事情。她的火气霎时间就全部消散，紧接着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一种寒冷的气息，就算是她，感受这股寒气也没有任何方法抵抗。
    四人经过刚刚的一段路程，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出口。出口就在面前，但是他们却无法再前进一步。
    四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但没有一个是好的。就算是木天飞这个比水清霜还冷漠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色变。
    门口处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站着一个人而已。什么人？一个在此刻本应该不在这里的人，一个让他们四个人都足以打起十二分精神的人。
    看到这个人，燕枫四人只觉得完成了从天堂到地狱的一段路程。之前因为可以逃出这个牢笼二满心欢喜的他们，犹如被一泼冷水从头顶灌下，再也无法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