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旅行》第一百四十章人都会变

    燕枫与她打过交道，甚至战斗过。他想不到这个人会有这么温柔和蔼的一面。
    “好久不见，东海魔笛”！中年女人缓缓转过身，注视着燕枫。这是第二次见到这个女人，燕枫却越发看不懂她。她好像与曾经有些变化，让燕枫对她无法产生敌意。
    燕枫“嗯”了一声，然后也同样以微笑的回应着：“好久不见，百事通”！
    问百年前与当今的江湖什么最有名，只要一说出来任何人都知晓？那毫无疑问就是高手榜。而高手榜则是分为两代，百年前与现在。第一代为百晓生，第二代则是百事通。
    她，更超越了前代。
    一听到‘百事通’三个字之后，水清霜的无法掩饰自己的惊异。
    这个人就是重铸兵器榜的百事通，她居然如此年轻。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是一个女人！
    “她是百事通”？水清霜站在燕枫的身边，无法掩饰着惊讶的语气。
    燕枫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而面前的百事通则是淡然一笑，说：“是”！
    说完这些，百事通就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充满敌意的目光。她有些惊讶，因为这道目光正源自于水清霜，那个自己从未见过十分冷淡的姑娘。
    燕枫当然也能感觉到这份目光，不过他却并不惊讶。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对于百事通重铸兵器而伤害了这么多江湖人士，水清霜无疑也敢到愤怒。
    即使她是一个十分冷淡的姑娘，但是她依旧心地善良！
    “我听过无数的事件，都是因为高手榜的原因而发生，换句话说是因为你。”
    因为当初，她身边的一些人也受到了高手榜的牵连。
    水清霜冷冷的语气，燕枫站在她的身旁只是沉默。因为他心中的想法也依旧是与水清霜一样，高手榜害了太多的人。
    而不光如此，百事通更是亲手杀害了孙夜龙，让燕枫愧疚，到现在也无法忘怀。
    听着水清霜的口气，百事通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说：“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依然认为如果那些人没有称霸江湖的心，就算我再重铸一百个高手榜也无法令他们做些什么”。
    燕枫有几分惊讶的看着百事通，刚刚的话依旧向她曾经那样，可是语气却并不像曾经。她的语气少了几分锋芒，多了一些婉转。
    这个世界不断的在变化，燕枫也发生了改变，百事通也一样改变了。
    “当然，他们的确是因我而死，这一点我不会抵赖”，百事通之前的语气令燕枫吃惊，后面的话语更令燕枫惊异。因为至少从刚才到现在，从她的口气中并没有听出敌意。
    这个时候，燕枫的头脑忽然飞速的运转起来，经历过的事情都在脑中闪过。他出岛半年，却经历了很多人一生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成长的这么快，见识过这么多事情。
    他忽然想到，百事通能有这样的变化，是不是因为他……？
    “阿竹前辈”！燕枫喃喃自语，但是他身边的两个都能够清晰的听到。水清霜只是有几分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而百事通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身子却猛然的颤抖起来。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却始终不断的徘徊在自己的脑海中，心田里无法散去。自己吃饭的时候会想到他，睡觉的时候会梦到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忘记他。
    到了最后，索性就不要想着忘记他，要将他永远的放在心里，永不放手。
    她为了他而痛苦，因为他而快乐。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原因也只有一个。
    她爱他！
    “跟我来吧”，百事通忽然转过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眶之中已经有了泪水。只因为燕枫提起了那个人，仅仅因为一个名字而已。
    水清霜微微一愣，然后冷冷的说：“你要耍什么花招吗？百事通”！
    百事通猛地转过头，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她：“我叫百依依。”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的严谨，转眼间就又变得轻松，随后便转身离去。
    “百依依”？燕枫忽然想到，在阿竹临死前所说的那个名字。原来就是百事通原本的名字。
    水清霜皱起眉头，有些无法决定的转过头看了燕枫一眼，在等着他决定。燕枫略微沉思一下，然后也跟了上去。
    “走吧，既然人家都准备好东西招待我们，我们不去的话不就显得很不礼貌了吗”！
    燕枫想起了百依依刚刚对那个叫玲儿的小女孩儿所说的话，在把刚才的话结合起来原来她在见到自己二人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出了自己二人现在的状态，所以才会让玲儿回去做饭。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转性了，但是燕枫也能确定她暂时对自己二人没有敌意。如果有的话，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无法反抗。
    燕枫都已经决定跟过去，水清霜当然也会这么选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燕枫的决定就已经成为了她的决定。
    …………
    这是一处离市集稍微有些偏远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所居住的人都不是很富裕，有的甚至很贫穷，连正常的一日三餐都是问题。
    这里的房子也十分普通，都是由一个又一个的木板堆积而成，并不安全。下大雨的时候会露水，风太大会露风。一旦不小心碰上火苗，很可能就会燃起大火。
    但即使是这样也依旧有很多人住在这里，因为他们没有钱，只能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
    同样是一个简陋的房屋，不过要比其他的房屋温馨许多。在深夜之中都已经转变为黑暗的其他人家，这座小屋却依然散发着那明亮的光芒。
    它跟别的房屋一样，却也不一样！
    其实这一次连燕枫也不清楚自己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找到了回中原的方法，却遇到了危机在海上漂流。终于回到了中原但却饿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终于可以补充食物恢复体力，却是自己曾经的敌人馈赠。
    这几天所经历的情况，真是打了燕枫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不是遇到你，即使我们找到客栈恐怕也来不及有食物给我们吃”，燕枫坐在一个破旧的椅子上，刚刚吃过饭补充体力的人，总是有些犯懒。
    水清霜感受着体力的恢复，绷紧的神经略微松了一些。不过此刻她依旧是十分警惕的注视着百依依，生怕她突然有什么变故。
    百依依丝毫没有理会她的眼神，只是站起身来跟玲儿一起收拾着狼狈桌面。看她的动作，居然是那么娴熟自如，显然这样的事情她做了很久。
    燕枫看着她收拾碗筷的背影，渐渐的陷入沉思。这样的百依依无疑与当初有了巨大的变化，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改变了？
    “依依姑姑，剩下的就交给玲儿来做吧”，吃过饭的碗筷百依依自如的要去清洗，不过那个叫玲儿的小女孩儿却异常的乖巧，居然主动的就动手清洗。
    对于这些百依依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就走到燕枫二人的身边，坐在一个椅子上。
    这个屋子里只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有些暗淡。可就是在这种暗淡的光线下，燕枫的注意力却要比往常更加灵敏。他能够感受到一旁水清霜有几分警惕的神情，更能清楚的看到百依依脸上那微弱的表情。
    那是一种淡然，一种释然。
    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在一起，却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无一不是微妙的，根本就找不到可以开口的话题。
    “我知道你们很奇怪，也很警惕我”，终于，率先开口的还是百依依。而她一旦开口，燕枫二人自然也会开口。
    “我只好奇一件事，”水清霜也冷冷的开口，目光不经意的转到不远处正在兴高采烈的洗刷碗筷的玲儿，然后回头问道：“她是你的侄女吗”？
    不光她好奇，燕枫也好奇。如果是她的侄女，那无疑也是百家的人，可是为什么会在这种简陋的地方呢？百家虽然作风不被江湖人看好，不过那的确也是一户大家族。
    对于水清霜的问题，百依依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并不是我的亲侄女。”
    “她知道你是谁吗”？燕枫忽然问道。他明白百依依刚刚的意思，恐怕这个小女孩儿也仅仅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百依依微笑道：“她仅仅知道我是她的依依姑姑而已”。
    水清霜忽然语气有几分怪异的说：“没想到你也会主动放别人的姑姑，过那种平凡的日子”。
    百依依笑道：“为什么不会，我也是人？有的时候，我也会累”。
    水清霜冷冷道：“不错，你的确是人，但是你曾经却做过很多不是人的事情”。
    百依依的表情忽然露出几分复杂、痛苦。水清霜的话一定是令她想到了什么，想到了一些令她痛苦一生、悔恨一生的事情。
    燕枫就是燕枫，无论对方是谁，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他总是会不自觉的心疼别人，这个时候，他能感受到百依依心中的痛苦。
    他觉得，水清霜的话说重了。悄悄的碰了一下水清霜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而这时百依依却忽然开口了，“是，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出来的。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这些，或许他就不会……”。她的嘴唇狠狠的咬在一起，身子不断的颤抖着，仿佛极为痛苦似的。
    她一直在避免着那些事情，也终于被水清霜给提点到。
    这一次水清霜也愣住了，无论她的外表有多么冷淡，可是那并不能掩饰她真实的内心。百依依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做作，这一点她能感受的到。而对于这样一个伤心和同为女人的人，她又如何再去嘲讽她？
    不远处的玲儿在清洗着碗筷，“叮当，叮当”碰撞的声音让她不能听到这边的交谈。她依旧在愉快的清洗着碗筷，只不过她的个头还太小，所以清洗起来有几分吃力。
    “人总是追求着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却不经意间的忽略了那些一直陪在我们身边、真正重要的东西”，百依依的眼眶有几分通红的颜色，她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像一个点一样，一旦被开启，就无法控制。百依依心中的情绪被开启，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伤心。
    燕枫沉默着，这一下，他是真的确定了百依依的改变。她不在是百事通，仅仅是一个名叫百依依的女人而已！
    只因为心中爱着的那个人！
    “当初的我，以为站在江湖的顶端让家族的人尊敬我就是最想要的东西，可是我错了。再遇到他之后，我就知道我错了”！
    百依依重铸高手榜，是因为家族的压力。而她努力的练武就是怕发生百年前百晓生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不可以被自己所铸的高手榜上的人杀掉。
    但是，她却因为自己所铸的高手榜上的人而改变。
    “我对不起他，即使我那样对待他，他却依旧在最后的关头救我。当我看见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知道他再也醒不来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曾经做的事情有多么的愚蠢”，百依依似乎找到可以发泄的人，努力的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愧疚。
    有的时候，只有将心中的情绪发泄也许才能够笑着面对明天。
    当初的她带着阿竹的尸体走了，走之前她说自己会想明白的。果然，她现在想通了。
    “你对不起的何止是前辈，还有别人”，燕枫忍不住叹气，本来看到如此伤心的百依依他是不想再责怪她什么。只是他一旦想起当初的事情，就忍不住倾诉。那件事情不仅仅是百依依的原因，燕枫自己更是愧疚。
    百依依的表情更加愧疚，她好像也想到了燕枫所说的那两个人。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那两个现在该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每一天都是那个甜蜜的度过。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百依依本来想离开这个世界来完成自己的亏欠，但是她并没有。因为她认为那是懦弱和逃避的表现，她也没有资格逃避。
    这个世界在不断的变化，百依依，一个曾经杀人不眨眼的人在自己心爱的人死了之后也终于发生了改变。
    只是，这个改变的因素却太过残忍。如果她能够早一点发现的话，是不是她爱的那个人就不会离她而去了？
    其实我们，都缺少一个醒悟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