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旅行》第一百三十八章回到中原

    茫茫的大海上，一望无际。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有死气沉沉的。
    视角渐渐缩小，却看到在海面上竟然漂流着两道人影。他们身下是一根长长的竹子，两个人贴的很近，几乎要拥抱在一起。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们最基本的浮在水面不会掉下去。
    人终究是人，是肉体之躯。就算武功再高，也终究有到达极限坚持不住的那一刻。水清霜虽然可以控制水流，更会让水流成为自己的武器，但她依旧是人。
    “唉，老天爷的考验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到来，而且还越来越困难”，浮在海面上的二人自然是燕枫与水清霜。
    燕枫只要一思量着这些日子自己遇到的一切就忍不住苦笑，自己也确实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他不知道中原所处在的方向，因为在之前战斗之后他就昏了过去，还是水清霜叫醒他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活多久，还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在这茫然的大海上的漂流，似乎已经没有了活路。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老天爷的话，等我见到他一定会狠狠的揍他一顿”，一旁的水清霜冷冷的开口，只不过脸色却要比平常差了许多。
    虽然到最后是燕枫解决了危机，可是她的消耗却要比燕枫更多。
    一听她的口气，燕枫便有几分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你说呢”？水清霜冷冷的反问着，然后她自己就给出了答案：“这个世上有那么多恶人他不去惩罚、磨难，却有闲心来为难我们。如果真的可以见到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燕枫听了，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个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或许真的有很多地方你觉得不公平，但我认为到了最后那一定就会体现出真正的不同”。
    水清霜略微沉默几分，然后又问道：“遇到了这么多事情，你难道一点也不气馁、不觉得累吗”？
    燕枫依旧在笑着，却笑得有几分深意。“累？当然累，无时不刻，累到我几乎想放弃”！
    水清霜道：“但我看你的样子却依旧是在坚持着”！
    燕枫笑道：“这不是个问题，因为我是我”！
    水清霜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燕枫也知道她不理解，所以又开口解释了，却没有刻意的解释，也许这种事也无法用言语解释清楚。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讨厌你这种人”，水清霜的目光注视着海里，话却是对燕枫说的。
    燕枫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这是为什么”？
    水清霜冷冷道：“因为你总是一大堆的道理，遇到任何危机都是坦然自若的样子，而在你身边的人就都像傻子一样的相信你”。
    燕枫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么说，岂不是也在骂自己了吗”！
    水清霜一听到这句话立刻转过头看着燕枫，燕枫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因为这句话而生气了。想着要说些安慰她，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二人就那样尴尬的看着对方。
    “我很好奇，你在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心中还能不能想起你自己说过的道理”，许久，水清霜语气又变的平静，似乎已经将刚才的事情掀过去了。
    燕枫想了想她提出的问题，然后苦笑道：“我不知道，因为我能感觉到那时候的我不再是我”！
    水清霜沉默，没有再继续问他。
    而这个时候燕枫却忽然开口了，“你问了我这么多，也该我问你了吧”！
    水清霜像是一愣，下意识问道：“你还有问题”？
    燕枫轻松的笑着，水清霜看着他的笑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完成”？
    “答应你的事情”？水清霜又是一愣，紧接着就想起了之前说过的话，一下子低着头。燕枫看不到她的表情，却知道她很慌张。
    她说过的，如果这次能活下来的话，就会笑出来。
    “你答应过的，可不要忘了”，燕枫笑着鼓动水清霜。
    水清霜的声音十分微弱，像是极不情愿的说道：“我当时只说是或许，并没有答应你”！
    燕枫无奈的说道：“这种事情再简单不过了，你难道还要耍赖？”
    水清霜依旧低头不语，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
    燕枫从来不是个喜欢逼迫别人的人，既然水清霜不愿意完成那件事情，他自然也就不会再坚持什么。况且，本来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算了，既然你不想的话……”！
    燕枫无奈的语气，却看到一张猛然抬起的脸。
    随后那张脸就变化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一瞬间之后就立刻转过头。但是燕枫看的很清楚，她真的笑了。
    他不知道水清霜的这一笑是被他逼迫还是真心笑出来的，只是觉得这个笑容自己这辈子恐怕再也忘不掉了……
    “你不想笑就不笑好了，用这么生硬的动作挤出的表情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敢看吧”，燕枫无奈的诉说着。
    水清霜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她曾经笑过，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笑过。她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所以她也不敢对别人笑！
    或许自己笑起来并不好看，甚至很丑。但是刚刚笑得那一下她并不后悔，也不慌张，因为那并不仅仅是遵守承诺而露出的笑容……
    “真心的笑容是最美的，刚刚的你……”，燕枫轻轻的哼了一声，水清霜感觉的到自己遇到燕枫之后所产生的变化，同样的，燕枫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他师父教他坦荡做人，对待任何人都不要心怀异心所以在刚刚出岛的那些日子他会屡次遇到危机。
    而与水清霜遇到的这些日子，他能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不再那么坦荡、无愧。有的时候，甚至言不由衷！
    二人纷纷别开自己的头，没有再继续话题，一时间寂静的海面显得更加沉静。是生物富裕了海洋生命，没有生物的声音它终究只是死物而已。
    …………
    燕枫不知道自己和水清霜在海上漂流了多长时间，虽然太阳每一天都会升起，但是燕枫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正常的跟随太阳的脚步睡眠或醒来。
    他只知道一件事情，答应云翔的承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自己终究还是食言了。
    他现在已经没有责怪自己的力气了，不知道在海上漂流了多长时间，但是他的身体却能感受出来。乏力感，危机感正不断的袭击着他的神志。他现在跟水清霜的脸色都是一样的苍白，几乎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即使你打倒了那些鲨鱼，我们依旧回不到中原”，水清霜伏在那根飘浮的竹子上，也许是海水腐蚀的原因，那根他们唯一可以生存的竹子也有了裂痕。
    “我之前真不该完成那个承诺，看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去”。
    燕枫的身体很累、很无力，可是他却依然在笑。
    “笑都笑了，而我也看到了，你还有办法收回去吗？况且我们也不一定会死在这里呀”！
    水清霜冷冷的说：“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燕枫只是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他也确实想不出什么办法。就算是想办法也需要力气，他现在连想办法的力气也没有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不如被那些鲨鱼吃点，那样总比饿死的感觉好的多”。
    燕枫这个时候在沉默，他是无话可说，还是没有力气再说话了？水清霜不知道她只知道无论哪一种，燕枫都绝对想不出办法。
    “你现在还有杀人的力气吗”？水清霜忽然问燕枫这样一个问题。
    燕枫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水清霜淡漠的说：“我曾经听说饿死是最痛苦的死法，人在饿死之前的样子是疯狂的，极为难看。所以我想请你在我坚持不住的时候出手打死我，那样我才不会那么难看”。
    燕枫眼神微微一凝，然后苦笑道：“不要这么肯定，或许是我先挺不住呢”！
    水清霜冷哼一声，狠狠的说道：“那我一定会出手打死你”！
    燕枫“额”了一声，说不出话来，像是被这个姑娘给吓到了。
    …………
    “知道我们在海上漂流了多长时间吗”？
    “不知道，我想你还是想想自己能不能再坚持下去，如果你坚持不下去的话，我一定不会手软的”。
    “额，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吓我”！
    “不能”！
    “……”
    …………
    “没想到在这里还会有小鱼游过，太好了，这下我们可以再坚持一些时间了”。
    “我不吃生的东西，而且没有水我们也依旧活不下去”！
    “这种时候还要管生或熟吗？有的吃已经不错了。”
    “……，给我一条”！
    “喂，你不是要一条吗？怎么抢走两条”？
    “哼，你不是抓到三条鱼吗？一个大男人跟我还要计较这点小事吗”？
    “你……碰上你总没什么好事”！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
    “再回不去的话，就算不饿死也要被水给泡死了”！
    “我觉得那样好像也挺有趣的”。
    “不，绝对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因为在你那个样子之前，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说你怎么还没有忘了这件事啊”！
    “你死了我就忘记了”！
    “……”。
    …………
    “我们要活着……努力，的活着”！
    “一定，能活着回去”！
    …………
    “若雨……我，一定会回去救你”。
    “爷爷……曾经我那么想去见你……可是现在……”。
    …………
    “你还有力气吗”？燕枫闭着眼，现在能够节省一丝力气就要节省，不能浪费在任何多余的动作之上。
    一听到水清霜这句话，燕枫忽然产生了一阵不好的预感，睁开眼看着她。只见水清霜此刻像是连伏在竹子上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样，忍不住掉入海中。
    她的脸色极为难看，她已经……
    “你杀了我吧，我实在无法忍受饥饿的痛苦了”，水清霜惨然的闭着眼睛，她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燕枫心头一紧，咬着牙说：“你要放弃了吗？我们一定会安全的回到中原的”！
    水清霜说：“我放弃了，因为我不想再忍受了，你杀了我吧”！
    燕枫攥起无力的双手，这双手现在虽然软弱无比，却依旧掌握着生命。但是，他又怎么会下的去手。
    “我不会动手的，你也要努力的坚持下去”！燕枫闭着眼，默默的流出了眼泪。即使他这些日子一直坚持着，为了心中的那个人，却也知道自己的离死亡的终点越来越近，离那个人越来越远。
    水清霜似乎已经无力再与燕枫辩驳，知道他不会动手之后只是淡淡的说：“你不动手，那我就自己死，总要比饿死好”！
    说着，燕枫只感觉到身下的竹子一阵晃动。猛地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了水清霜跳入海中的样子。只不过她现在完全没有力气，这一下也没有做到，衣角挂在了竹子上。
    不过也幸亏如此，不然燕枫根本就没有力气下海去救她。
    “你干什么？冷静点”！燕枫急忙抓住水清霜的手臂，拦着她，这样令他的力气又损耗几分。
    “放开我”，水清霜只是不断的挣扎，“我不想死的那么难看，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那副难看的样子，至少淹死在海中不会那个样子”。
    燕枫这个时候那还有力气劝阻她，只有努力的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掉下去。只是水清霜不断的挣扎着，空荡的身体，头脑也冒出了几分眩晕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他知道这样下去总会又被她跳下去的时候。只不过，他绝对不会放手。
    就算自己也被她拖下海！
    “你不会死了”，正在挣扎的水清霜忽然听到燕枫的声音，本来以为他只是在劝解自己。却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几分无法掩饰的激动，难道……？
    目光从海面转向周围，环视了一圈。迷茫而空荡的眼神终于多了几分神采，然后身子便是激动的不断颤抖起来。
    本是茫茫而一望无际的大海，这一次终于有了尽头，而且是人们生活的气息……
    自己与身边这个人经过了千难万险而寻找的地方，这一刻终于到达了。
    “我说过的，我们会回到这里，绝对”！燕枫的眼中又有了泪水，开心流泪的笑着。他终于看到了希望，可以拯救那个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