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旅行》第一百二十七章本该死去的人（下）

    燕枫沉默一下，又问道：“你与若雨从小长大，这么说她父亲的事情还有火先生所做的事情你都知道”？
    水清霜沉默不语，没有回答。沉默，通常代表着赞同！
    见水清霜没有反驳，燕枫的语气就有了几分僵硬：“这么说其他几位先生也都知道这件事，那你们就一直什么都不做”？
    一想起萧若雨失去父亲的痛苦，以及一直被魔教追杀的样子，燕枫的心就好痛好痛。他忍受不了，这个世上只有萧若雨的事情才能让他忍受不了！
    水清霜听着燕枫对她的质问，依旧没有说话，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身子在不经意之间颤抖了几分。
    她的脸色依旧如往常一样，冷淡且没有任何感情。但是她的心呢？谁又能猜到她的内心是什么样的？
    看着水清霜没有说话，燕枫忽然长吁一声，叹道：“抱歉，我不该将气撒到你的头上。我应该怪我自己，怪我自己没有本事打败火先生”！
    水清霜眼神微微闪烁，有些奇怪的色彩。不过她又马上转过头不再看着燕枫，淡然的说道：“你什么心情与我又没有关系”！
    燕枫微笑道：“是啊，没有关系，江湖中的事情都与你没有关系了。你肯安静的生活在这个岛上，不就是想要远离江湖的纷扰吗”？说完，燕枫又放眼环顾四周。
    他像是在看岛上的环境，也像是再看海面上的浪花。
    “只可惜我不想留在这个岛上，我一定要回去救她”！
    水清霜问道：“你有把握吗”？
    燕枫却是笑着反问道：“你认为我的胜算有多少”？
    水清霜道：“我要比你更了解火先生。就算在你巅峰时期，与他战斗的胜算也不到三成，你凭什么去救若雨妹妹”？
    燕枫丝毫没有被她的话影响到，淡然一笑，说道：“我知道现在的我与火先生差距甚远，或许这个世上也只有我师傅才可以对付他。但那只是现在而已，人总有进步的时候”！
    水清霜冷冷道：“你能等起，若雨妹妹未必能等的起。短时间弥补你与火先生差距的办法，根本就没有”！
    燕枫又沉默了，水清霜的语气虽然非常冷硬且不留面子，但他能感受到水清霜的关怀，而且他也知道这些话都是正确的。
    火先生的强悍是他亲眼见识过的，他知道师父也未必能在火先生手中讨到好处，更何况是自己呢？
    “的确，短时间内我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火先生的步伐”，燕枫自己很确定这件事情，但是水清霜却并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到气馁的意思。
    “但我救若雨也不一定需要正面交锋，武功有的时候并不是决定一切的因素”！
    水清霜看着他自信的神情，沉声道：“你是想……”？
    燕枫微笑着说道：“出来之前，我师傅对我说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弃守护尊严的权力，不要做令人唾骂的事情，我一直遵守着这句话。只不过，有的时候我们也是身不由己，看来要稍微违抗一下师父的命令了”！
    水清霜的眼神微微收缩几分，她这个时候竟然感到有几分惊恐的味道。她惊恐的并不是燕枫的想法，而是他做这些事情的决心。
    他的决心无疑来自于萧若雨，来自于他二人之间的感情。而为了这份感情他居然想违抗师父嘱咐他的话，那么他二人之间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刻？
    水清霜不知道，就连燕枫和萧若雨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的感情有多深刻！
    感情这种东西，根本就无法衡量！
    “若雨妹妹在我们这些人之中，从小就聪慧乖巧，却没想到她长大之后竟然会喜欢你”，水清霜忽然从地上站起来，白了燕枫一眼。
    燕枫微微一愣，好奇的问道：“什么意思”？
    水清霜冷冷道：“听你刚才的话的意思似乎已经将之后的事情都已经想好了，只不过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想想怎么离开这座岛”！
    这一句话无疑点醒了燕枫，这个时候他才想到自己是身在海外，并不是在中原。
    “啊？这里没有船只经过吗”？
    前一刻他还自信满满，现在却忽然发囧起来。看到他这个样子，纵然是冷淡的水清霜也有些想大笑的意思。只不过她克制住了，不能让燕枫看到她笑得一幕。
    “我在这里快半个月了，天天都坐在海边，从未发现又船只经过。事实证明，根本就没有人会经过。”
    这一下燕枫出了苦笑，还能有什么表情。就像水清霜说的那样，他的确已经想好了之后怎么去救萧若雨，他也有信心可以救出她。而现在……
    “现实有的时候就是现实啊”！燕枫无奈的说道，大海一望无际，根本没有劲头。他的轻功就算再强上十倍，也终究不是飞翔的小鸟。
    而就算是会飞翔的小鸟，也无法飞过大海，那实在是太遥远了！
    水清霜有水滴石穿的功夫，对于控水她已经算是最拿手的人了，可就算是她，也无法在海面上停留太长的时间。
    看到燕枫无比失望又无奈的表情，水清霜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眼神。不过转眼即逝，丝毫没有让燕枫察觉出来。
    站起来的她，忽然转过身，向着岛内走去。一边是海水，里面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极为茂盛！
    “你去哪儿”？看到水清霜忽然离开，燕枫有些好奇的问道。
    水清霜连头都不会，依旧自顾的走着，说道：“太阳马上就落山了，夜晚海边的潮气极为浓厚，我不想陪你一起变成落汤鸡”！
    燕枫又是一愣，紧接着就跟了上去，走在水清霜的身旁，笑道：“我也不想，之前在海里泡了那么久，一点也不想再尝试一遍。”
    看着燕枫的笑脸，水清霜又把头扭到一旁像是极为厌恶。
    有的人曾经说过，两个性格相同的男女在一起其实并不是最好的，因为男女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是互补的，或许性格相反的人才能一直生活下去。
    燕枫这一路上也遇到过很多女人，有一面之缘，也有成为他好朋友的，还有成为他最重要的人的。他们的性格不一样，燕枫所展露了心里也就不一样！
    “你在这里快半个月了，那你平时是睡在哪里”？
    “山洞”！
    “山洞？那一定会很不舒服的，我曾经虽然也是生活在岛上，不过我师傅在岛上盖了一间草屋，住起来要比山洞舒服多了，不如我也帮你盖一个草屋吧”！
    “……”
    “你怎么不说话啊？”
    “没兴趣”！
    “额，好吧。那你这几天也都吃什么呀，我看你气色好像比原来好了许多”。
    “野果子”！
    “咦，就只吃野果子吗？这样可不好，我师傅说过野果子营养实在太少了，他每个两天都会上山给我打一些猎物，没有猎物就到海边抓鱼。不过我一直也不喜欢吃鱼，因为鱼儿都是我的朋友，在我无聊的时候就是他们陪着我的……咦，你的脸色怎么又变的比前两次都不好了，是吃坏东西了吗”？
    “……”
    人的性格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人的性格取决于你遇到什么人。你若是遇到一个十分开朗的人，你就自然而然的变得沉闷一些。而你若是遇到一个腼腆不喜好说话的人，你在无形之中就会变得开朗一些！
    燕枫与水清霜，不正是这个样子吗？
    “你要是再说话，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去喂鱼”，被燕枫烦扰了这么久，水清霜终于忍不住了。身子立刻就停下来，冷冷的注视着燕枫。
    燕枫急忙闭口，露出一个我不敢的眼神，然后果真就不再说话。水清霜气哼一声，继续向里面走。
    “等一下”，走着走着，燕枫却忽然喊了一声，然后他自己就停住了脚步。
    水清霜有几分不耐烦的转过头看着他，却惊讶的发现燕枫的神情有几分凝重，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一看到燕枫这种神情，水清霜也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停下脚步。
    “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燕枫身子一直没动。但眼神却一直在环顾着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水清霜眉头一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同样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环绕在这周围。
    “好像是有些奇怪的声音”！
    水清霜也听到了，在周围不知道的哪一处地方，有些“唦唦”的声音。那个声音极为轻微，就像是有一丝微风都足以打断那个声音，但二人可以清楚的听出它的存在。
    “我怎么感觉这个声音这么熟悉”？燕枫沉声说道。
    水清霜听着燕枫的话，又是皱了皱眉头，刚要说些什么，却猛地听见燕枫一声呼和。
    “快退后”！
    一听到这声呼喊水清霜猛然一惊，她不知道燕枫为什么会忽然叫喊，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于燕枫的话她在内心深处就是如此的信任。
    一瞬间就已经后退数步，而在说话的同时，燕枫也已经向后退去。而二人只是刚刚退后，就“唰”的一下从周边的草丛之中蹿出一道黑影。两个人皆是感觉头顶一阵凉风划过，那道黑影已经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落在他们身后。
    水清霜陡然一惊，立刻转过身来谨慎的对待那道黑影。她这个时候由衷的佩服燕枫，没想到燕枫在内力没有恢复的情况下耳力依旧如此厉害。如果不是他及时的提醒，恐怕自己就中招了。
    而一回过头看到那个黑影，水清霜又一次愣住。燕枫也回过头看到了那个身影，却没有惊讶的意思，显然早已经想到了。
    那个黑影并不是人类，长度将近三丈，要比他二人任何一个人的身体都要粗壮。一双尖锐的毒牙，一个不断吐纳的舌头，目光囧囧的注视着燕枫二人。那个黑影，正是一条巨大的毒蛇。
    水清霜脸色微变，在这岛上居住了近半个月的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这条毒蛇。幸亏是在这种时候遇到，若是自己睡觉的时候处境极其危险。
    “我曾经见过这种毒蛇，完全脱离人类居住所之外的毒蛇。要比生存在大陆的毒蛇毒性猛烈的多”，燕枫站在水清霜的身边解释着，只是口气现在还有几分后怕的意思。
    “如果当时不是师父在我身边，恐怕我早就死了。”
    水清霜忽然问道：“你师傅将它杀死了吗”？
    燕枫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师傅说过，世上每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生存的权力，我们不应该剥夺它们生存的权力。那条毒蛇一定是活了很久，就应该留它一命”！
    水清霜忽然冷哼一声，说道：“妇人之仁，我们魔教最佩服的是东海魔笛，同时最讨厌的也是东海魔笛。总是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在关键时刻又妇人之仁。如果不将害人的东西给除掉，那它还会去害别的无辜人”。
    说着，右手一伸，手中渐渐凝聚一个透明的东西。这片丛林也是生活在海岛边缘，有着许多的露水。她的兵器依旧是使用凝聚起来的水流，那就是她的绝技。
    “你要干什么”？燕枫惊讶的问道。
    水清霜向着那条毒蛇走去，冷冷的回答道：“我要除掉它，不然以后我在这座岛上不会有安宁的时候”！
    燕枫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是说道：“这个岛上绝对不止这一条毒蛇，也绝对不止这一个危险，你能全部除掉吗”？
    水清霜依旧冷淡的说道：“那我就一点一点的除掉，直到全部结束”！
    燕枫微微一愣，然后叹声说道：“你不是想远离江湖吗？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口气与想法正与江湖人一模一样”！
    一旦入了江湖，就永远也无法离开江湖。这一次，燕枫懂了！
    水清霜身子忽然颤抖几分，但转眼就恢复平静。“多管闲事”，说完，提着用水滴凝成的剑就已经刺了上去。
    那条毒蛇依旧耸立在原地，目光也是充满了战意。它也像是通了人性一般，明白以静制动这个道理。
    水清霜看着那耸立的巨大的身体，不由得哼了一声。她的水柱，所刺向的方位就是毒蛇的眼睛。绝大部分生物都是需要眼睛来辨别方向，一旦眼睛受损就已经标志着它的结局。
    “嗖”，水柱居然刺空。水清霜瞳孔微微收缩，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条毒蛇会如此通人性，居然会做出像人一样的低头动作。
    就如同没想到毒蛇会低头一样，水清霜也同样没想到它这么巨大的身子行动得会如此迅速。只是转眼间，毒蛇的尾部就已经将水清霜的周围封住，想要将她缠起来。
    就算水清霜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毒蛇，可是她也同样遇到过毒蛇。她知道蛇最强的攻击是毒牙，但最稳定的攻击却是缠绕。被它所缠住的猎物没有一个可以挣脱。
    眼神一凝，这个时候她只有绝地的反击才行。
    “碰”的一下，水清霜用水柱抵挡着毒蛇尾部的冲击，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就连胸口也是闷了一下。忍不住闷哼一声，想不到这个毒蛇的力气居然如此之大。
    不过在毒蛇用尾部缠住水清霜的那一瞬间，它的双眼也已经露了出来。
    其他的部位水清霜没有信心可以刺透，但是眼睛之处她绝对有信心。
    “唰”又是一伸手，水柱从包围的蛇尾的空隙之中穿过去，奔向毒蛇的眼睛。她虽然学的不是剑法，但这一次的速度却要比剑法更快。
    “啪”的一声脆响，只见毒蛇两只尖锐的毒牙竟然一下子卡住了水清霜的水柱，用力直接将水柱咬碎。水滴散落一地，消失不见。
    水清霜的脸色大变，急忙再次聚集水流，可那毒舌蛇却已经奔着她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