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旅行》第一百零三章飞刀

    “这是……”，此刻铁云手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惨白，在看到这一把短小的飞刀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今日之旅没有那么容易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睛都睁到了极致，一直盯在李乐手中的那把飞刀之上。谁也不愿意眨一下眼睛，似乎这把飞刀让他们永远也看不够。
    飞刀就在那里，李乐的手中。每个人的气氛都紧绷着，却已经不是因为铁云手的出现而紧绷。
    在他们的心中，看到这把飞刀之后，已经在无形之中将铁云手略过。
    福哥看着神态十分淡然的李乐，无奈的笑了一声。是甜是苦，也只有他自己能品尝出来。他没有想到，半年那个被自己干女儿在门口见到的喜欢喝酒的年轻人，居然会这样不简单。
    现在的江湖有一份高手榜，那是百事通所铸，二十年前名震江湖，到现在也几近家喻户晓。
    但那只能说是重铸而已，因为在百年之前，有一个人已经做出了第一份兵器榜，那个人就是百事通的祖父，百晓生。
    而在当时的兵器榜之内，依然是众多武林高手，却是有一个人脱颖而出。他惩奸除恶，被所有人记住，江湖人，世俗人。直至百年之后的今天，他的名声依旧存在，甚至会永垂不朽。
    每个人心中都有些自己敬仰的人物，亲人或是一些从未见过面的英雄。阿竹所做的一切就是因为敬仰东海魔笛，东海魔笛就是他崇敬的人。
    而东海魔笛依旧也有着自己敬仰的人，那个人距离他这个年代虽然稍稍远了一些，但却绝对没有人忘记他。那个人，就是东海魔笛敬仰的人。
    时至今日，还有人在讨论东海魔笛与那个人到底哪一个才是江湖上最令人敬仰的人物。殊不知，那个人却是东海魔笛所敬仰的人物。
    李乐他姓李，手中所拿的兵器也是那个人的兵器。虽然他并不是那个人本身，但无疑是他的传人，甚至是后代！
    “小李飞刀”！铁云手看着李乐手中的飞刀，瞳孔已经收缩到极限。在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些艰难的开口。
    燕枫现在只剩下叹息而已，遇到了小李飞刀的传人，对他来说已经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高兴了。他从小就听师父讲述过小李飞刀的故事，那个时候师父已经是江湖中的敬仰着，可是他却将小李飞刀当作自己的敬仰。
    苏雪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产生，只是眼神有几分怪异，不断的在李乐的身上扫动，好像是在思考什么。燕枫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虽然苏雪没有说出来，燕枫却有些了解她的心思。
    半年来李乐一句话都没有冲苏雪说过，每天只知道喝酒。也就是燕枫来了之后才让他开口，却不曾想，那个被自己视为大酒鬼的人竟然是江湖中的一段传奇。
    李乐握住飞刀的手也很稳。在他拿出飞刀的一瞬间，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会被识破，他却依然拿出来。或许，他已经找到了一些曾经没有找到过的东西。
    在这个时候，燕枫头脑中却忽然想起了李乐之前说过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可就是真实无比。
    ！
    作为小李飞刀的传人，他为什么半年来一直沉迷与酒水始终不开口说话？燕枫得脑中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现在已经不再观看铁云手会怎么做了，他也已经不再担心之后的结果。因为，在小李飞刀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
    “江湖只是江湖，它只属于每一个热爱它的人，不属于铁云手”，李乐的两根手指捏着飞刀，脸上忽然没有了表情，淡然的看着铁云手。
    捏住的刀，是一把兵器。铲除奸恶的利器，亦是人间的正义之情！他捏住了刀，就等同于捏住了自己的正义，用自己的正义，去击溃世间的邪恶。
    铁云手的脸色已经差到极点，李乐就是那么平静的站在那里，好像浑身都是破绽，可是他就是不敢动手。李乐的气势如山，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个时候他已经相信了李乐是小李飞刀这个事实，这也由不得他不相信。
    李乐仿佛没有感受到铁云手的脸色变化，依旧淡然的说道：“铁云手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是江湖一流高手，若是能一心为善，保卫江湖定可成为江湖一大传奇。只可惜你们没有这么做，如此下去，就算魔教没有攻过来，恐怕你们也无法在江湖立足”！
    铁云手的双手垂立在双腿两旁，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挡，只是脸色依旧不好。他还没有把握可以对抗小李飞刀，往往嚣张跋扈的人，是最珍惜自己的生命！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至今还没有人能够躲过它，它就像是有一种魔力，你无法看到它的动向，观察到它。只能见到一道亮光闪过，它就出现在该出现的位置。
    “祖先所传下来的它，我也不希望它重新出现在如今的江湖。”李乐看了一眼铁云手，语气平淡，却还有些懒散，仿佛已经不愿意再说话。
    铁云手听出来了，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低头，然后默默的转过身，向着与李乐相反的方向走去。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这样的做法，无疑已经代表了他的选择。
    燕枫和李乐不约而同的看着铁云手的背影，眼神中却是有几分疑惑。
    “干爹，小心”！一声娇喝，伴随着一道飞快的身影向着福哥袭来。福哥微微一愣，而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就已经被一个人所遮挡。
    在铁云手走的一刹那，每个人都是警惕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些抗拒他。
    苏雪看到了，急忙奔向福哥。果然他没那么容易就走，在经过福哥身边的一瞬间，他就忍不住出手了。铁云手确实没有把握对付李乐，因为小李飞刀是无敌的，他根本没有自信。
    但对于周围的其他人，他确实再轻松不过了。只要能挟持一个人，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幼稚……”，燕枫自从出岛以来第一次说出脏话，而且声音很大。只是周围的人都因为福哥即将被偷袭的原因，没有人注意到他。
    燕枫记得他师父对他说过的一个故事，属于小李飞刀生平中的一段冒险。那个时候也同样有个人像今日的铁云手这么做了，但他的结果却并不好。
    那个人，就是百事通的祖父，第一个排出兵器榜的人。
    “嗖”！一道亮光飞快的穿插在众人之中，它的速度很快，却是没有碰到一个不该碰到的人。因为，它的目标只是邪恶的人。
    铁云手的手掌落下，他这一下是冲着福哥的脖颈出手。他有把握，这一下可以令福哥完全失去抵抗力，却并没有生命危险。而这样下去，就算是小李飞刀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他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令人作呕的笑容，残忍，扭曲。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的那一刻，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众人面前。
    让小李飞刀妥协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事情，百年之后小李飞刀第一次面世就被自己所击退，这样也确实值得骄傲了。
    这个事燕枫竟然想到了一句话，那句话有几分搞笑，无赖，用来形容现在的情形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
    就在铁云手即将成功的那一刻，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冰凉像是被一阵千年寒冰所笼罩一样。那股凌厉的气势，令铁云手竟然也无法再继续行动。
    他知道李乐出手，也知道小李飞刀的厉害，却想不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它果然很快。
    此刻李乐的手中已经是空荡荡的，前一刻还在手中的飞刀已经不见了。它在哪儿？在它该出现的位置！
    燕枫听过师父评价过小李飞刀，那是世人统一的评价，正确无比。
    “天上地下，没有人知道他的刀藏在哪里。它只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没有人能看清楚它飞出的路线，只能隐约看到他挥动的手腕，下一刻刀就会出现在它该出现的位置”！
    小李飞刀，是救人的刀。杀了坏人，就相当于救了好人。无数个大奸大恶之辈在飞刀之下丧生，没有人可以侥幸逃脱。
    因为，它是一个传奇！
    铁云手这一次也见证了传奇，他后悔了，后悔去质疑小李飞刀的传奇。而这个错误，他将付出惨重的代价！他至始至终都忘了一句话。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嗖”！刀茫结束，这一刀，像是划破了空气，划开了时间。一刀过后，每个人都愣在那里。苏雪刚刚因为焦急而迈出的步伐停止，福远镖局的众多弟兄也不再担心福哥。
    福哥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眼睛之中的迷茫与呆滞更加清晰。铁云手愣在原地，与刚刚没有什么两样。唯一可以保持平静的，也许只有燕枫和李乐本身。
    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燕枫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笑出来，只觉得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高兴。
    忽然感觉一个目光向着自己看来，下意识也回看了过去。正巧看到李乐此刻也看着他，二人互相凝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同的情绪。
    李乐的眼中是放松，燕枫的眼中是释然。两个江湖传奇的传人，此刻也在这里相聚。却是如此的唐突，如此的令人意想不到。
    可是在他们的心中，又岂会在意那些？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面对魔教的咄咄逼人，中原武林需要团结。如果铁云手还不改正自己的行径，就算我不出手，恐怕你们也无法存在于江湖”，李乐忽然纵身一跃，从马车上跳下来。顺手抄起自己的酒壶，然后又是美美的喝了一口。
    只是刚喝了一口，他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停止了动作，看着自己的酒壶充满了疑惑。平时美妙无比，令人无法自拔的美酒在此刻却忽然失去了味道，甚至有些令自己忍不住呕吐的感觉。李乐不理解，也想不通。
    “或许你还喜欢喝酒，但你的刀却是十分厌烦”，燕枫的声音缓缓传入李乐的耳中，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燕枫。
    然后似乎略有所悟，默默的看着自己的酒壶。燕枫也没有继续打扰他，刚刚那句话，是不经意的提醒还是可以为之都不重要了。
    李乐重拾了飞刀，就等同于重拾了信心，重拾了责任，重拾了正义。而他的信心、责任、正义却绝对不允许他醉醺醺的样子。
    曾经美妙的酒变了味道，就等同于他变质的心。
    铁云手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异样。苏雪趁这个时候急忙赶到福哥身边，看一看福哥有没有受伤。
    福哥没有受伤，苏雪松了一口气。却不经意看到了地上的血液，血很少，却十分鲜红。
    “原来你这样的人，血液竟然也是红的”，苏雪哼了一声，然后十分警惕的看着铁云手，将福哥拦在自己的背后，似乎想要保护他一样。
    铁云手沉默许久，却忽然叹息一声。肩头传来了疼痛，被微风吹动，有种火辣的感觉。飞刀插在他的肩上，却没有伸手去拔出来。
    今天他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不信邪。当初的百晓生不相信小李飞刀的威力，死在了这上面；那个兵器榜第二的人，同样不相信，也是同样的结果。
    感叹自己不相信，却依然活着。不是小李飞刀的威力不足，而是李乐刻意放了自己一马。他实在奇怪，为什么自己是背对着李乐，他的刀却能插到自己正面的肩头。
    这一点他不明白，就连燕枫也不明白。但他们却并不好奇，因为小李飞刀是传奇。传奇的东西，总能做出一些令人无法琢磨的事情。
    李乐留了铁云手一命，刚刚那一刀可以直接杀了他，却只是刺在了肩头。
    或许只是因为魔教太过逼迫中原武林，所以他才会留自己一命吧。头脑中隐隐闪过李乐刚刚说的话，身子忍不住抖动一下。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家族可以抵抗魔教，所以江湖上的人才会那么纵容自己的家族吗？这一刻，铁云手明白了。虽然晚了一些，却并不是不可挽回。
    “嗖”！有一个东西冲着铁云手飞了过来，很沉重，但气息却并不凌厉。下意识伸手一接却有些疼痛，鲜红的血液就在了手腕之前，不禁苦笑一下。
    刚刚在小李飞刀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也感受到了。所以用手去阻挡，也接触到了它，只是，他那一双铁一般的手掌，在江湖赫赫有名的武功。就那么轻易的被小李飞刀划破，就那么被突破防线。
    低头一看手中握住的东西，却有些愣住。向着李乐看过去，他知道刚刚那个东西是李乐扔过来的。那是一锭银子，大约十两左右，这个令铁云手很奇怪不理解。
    李乐看到了他的目光，很自然的与他对视，淡然道：“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至少今日你还没有杀过人，我也不会杀你。你受了伤，这个就当作是医药费”。
    “医药费，医药费，哈哈”！铁云手笑了，却充满了苦涩。似乎有些发泄自己情绪一般，狠狠的攥着手中的银子，而那锭银子就那么被他给捏匾了。
    福远镖局的看到这个情况又是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铁云手的武功果然厉害，今日若不是小李飞刀的后人在此，恐怕谁也无法幸免！
    燕枫默默的看着在场的一切，忽然淡然一笑。他很欣赏李乐刚刚说过的一句话，那句话连他师父也不曾说过。
    。
    这就是热爱江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李飞刀与东海魔笛已经是江湖的传奇，但谁也无法确定，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传奇没有公诸于世。
    这个江湖不属于小李飞刀，也不属于东海魔笛，它只属于每一个人热爱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