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者的旅途》第二卷 迫近的威胁 第二十五章 我莫得感情

    金河镇位于湖泉镇北方，大约步行三天左右的距离。
    一场激战过后，讨伐队伤亡过半，已经无力前往最后一个兽人藏身处进行清剿。一行人不得不后撤，前往最近的金河镇进行修整。
    金河镇得名于从镇子里贯穿而过的的河流。河流由东向西，每当落日时分，河水会被夕阳染成一片金色。贯穿镇子的河流被称为金水河，镇子因此得名金河镇。
    如果说雾夕镇是薄雾湖地区的政治军事中心，湖泉镇是商贸经济中心，那么金河镇就是薄雾湖地区最大的鱼市。
    金水河与薄雾湖相通，渔船进出极为便捷，因此薄雾湖地区半数以上的渔夫都居住于此。
    在现世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判定一支部队是否失去战斗力的尺度是战损达到百分之三十。在冷兵器对抗的古代，战损比应该会更低。有说法是百分之十五，也有说是百分之十。
    但无论怎么算，讨伐队的战损率都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士气低落是无可避免的。尤其是终结战斗的那一连串尸爆，噩梦般的场景，仿佛出现在人间的地狱。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估计这辈子就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废人了。
    活了大半辈子、经历的战斗不下百次的老汤姆都有些心神不宁，更不用说年轻的雾夕骑兵了。
    不过方秋灵在经历了噩梦般的地狱场景后没受到什么任何影响。除了有些后怕，身上多少有些擦伤，精神方面似乎没有进入消沉。
    ——我是不是有点冷静过头了？这种表现，似乎应该被形容为……冷血？
    冷血是指没有感情或是感情淡漠。对什么事都莫不关心，没有同情心，对别人认为很伤心的事不为所动。
    这一自审让方秋灵多少有些不安。一直以为自己是成熟坚强或是神经大条，但如果是冷血……这次回现世必须要找个心理医生咨询咨询。研究部的秦弄玉小姐也有过相关的提议，不过由于忙着各种培训，一直没抽出空来。冷血可不是什么正面的“BUFF”，能洗掉的要果断洗掉。
    但冷血也不完全算是缺点，至少在战场上感情太过丰富不是什么好事，在战场上冷血实际上与冷静差别不大。
    艾德牧师晕了过去，老汤姆士气低落。莫格雷女士为了抵御尸爆的冲击，将所有的斗气外放，化为守护自己的屏障。她成功了，尸爆的冲击没能突破她的屏障，但极大的消耗让她的身体极度透支，也晕了过去。
    作为现场唯一还能主事的人，方秋灵非常冷静的接过了现场的指挥权。救助伤员、寻找幸存者，并安排队伍立刻后撤。
    如果这个时候兽人再度来袭，那么整个队伍毫无疑问的将会全军覆没。不过似乎是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撤退的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再起什么波澜。
    讨伐队在金河镇的修整已经是第五天了。
    莫格雷女士和艾德牧师在抵达金河镇不久后就醒来了。短暂的休息后，两人急匆匆的离开了。莫格雷女士前往雾夕镇，她要将清剿兽人中发生的事情告知迪哈鲁斯伯爵，并寻求伯爵的帮助。艾德牧师则是在老汤姆的陪同下返还湖泉镇，诺托斯神殿也同样等待着清剿的结果。
    至于剩下的几位雾夕骑兵和客座的方秋灵、希诺，继续在金河镇歇着吧。
    推开窗户，河道中穿行的一艘艘小船让方秋灵不由眼前一亮。小船上满载着薄雾湖秋季最肥美的食材——马格利达鲟。
    马格利达鲟是一种体型较大的鲟鱼，每年秋季会洄游到薄雾湖产卵。其肉质鲜美，骨、皮、肝、筋、鳍、肠都可以加工成上等名菜，尤其是鱼鳍和鱼卵。鱼鳍可以制成鱼翅食用。鱼卵更是难能可贵，可以制成高质量、高营养价值的鱼籽酱。
    马格利达鲟可谓是全身都是宝。
    ——是不是弄几条马格利达鲟带回去？
    在现世弄一条渔场驯养的鲟鱼不难，不过要弄正宗的野生鲟鱼，难，非常的难。一方面是价格的因素，野生鲟鱼属于高档食材，价格很高不说，而且想买都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买。另一方面，野生鲟鱼品种中有很多属于珍惜保护物种，捕捉和贩卖是要坐牢的！
    不过在艾露恩就没有这方面的麻烦了。马格利达鲟属于常见鱼类，价格相当便宜。至于动物保护法，艾露恩的居民根本就没有这种概念。
    要带活的鲟鱼回去……可能比较麻烦，储物袋似乎是不能携带活物的。但死鲟鱼带回去的话，价值就大打折扣了。或者干脆一点，要带就带好的，直接弄几大瓶鱼子酱带回去。野生鲟鱼鱼子酱，光是想想就觉得口水要留下来了！
    不过储物袋目前塞得满满的，能够方秋灵吃一个半月的食物储备动也没动。买了没地方放，而且离回去的还有一个半月多。不急，回去之前记得买就行了。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方秋灵关上窗户，走出了房间。一出门，希诺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如同幽灵一般的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希诺的想法很容易理解。无非就是身为主上的自己居然不顾自身安危保护下属，这绝对是下属的失职！现在要加倍的努力，才能弥补自己犯下的过失。也正因为知道希诺的想法，方秋灵劝也没法劝，只能随她去了。从既得利者的角度，他是没立场劝的。当然了，必要的时候直接下令就可以了。只要是命令，希诺肯定会遵从。但看到希诺幽怨的眼神，方秋灵这个命令有些下不下去。
    ——算了，暂时先这样吧。
    下楼梯，走到庭院中。数个挥汗如雨的身影正一刻不停的进行着挥剑练习。
    挥剑的身影是参与清剿幸存下来的六位雾夕骑兵。连老汤姆都有些意志消沉，更不用说他们了。五天过去了，肉体上的伤已经基本治愈，但心理上的创伤却不能很快平复。
    方秋灵不是心理医生，心理开导什么的不会，根本不懂。不过这不代表他没有办法。按照他个人的理解，心理上的疾病大多是因为想得太多，感情太过细腻有关。粗神经的家伙没心没肺，思路也是直来直去的，睡一觉就调节好自我，要有心理问题都难。所以他给雾夕骑兵们想了一个笨办法。
    都是来自社会底层的大老爷们，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悲秋伤春、感情细腻什么的肯定不会。只要别让他们多想，不给他们时间去“思考人生”就可以了。简单的说，就是想办法让他们忙起来，忙倒没时间胡思乱想，忙到一天过后累得倒头就睡。
    至于方法，很简单，而且还是现场的，训练就是了。高强度、大体力消耗的训练。这方面方秋灵很熟悉，他不久之前才被老汤姆操练过，过程什么的熟悉的很。
    “知道为什么没能救下泽袍吗？因为你们的实力不够！因为你们不够强！因为你们都是废物！”
    先用恶毒的话语嘲讽他们，激起他们心中的不甘和不满。然后再给一个难执行的训练方案，每天都把他们每天的体力榨干，让他们没功夫胡思乱想。至于能否从噩梦般的场景里走出来，是就此沉沦，还是奋起，最终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意志。
    “怎么、不服气？想为泽袍报仇？去啊！去啊！一对一，连个兽人都打不过，你们怎么为泽袍报仇？所以，先把其他的心思放在一边，实力的提升才是关键！你们都还年轻，现在还是成长期。也不用好高骛远，学什么战阵剑术的，打熬力气就行。简单一点，其他都放下，挥剑，就是挥剑。一天挥个三千下，连续一个月，保证你们的实力大幅度提高！”
    当然了，出主意的人首先自己要以身作则。这五天里，方秋灵客串了一回魔鬼教官，每天带头、并监督六位雾夕骑兵训练，变着花样、想方设法的“摧残”他们。
    方秋灵是一名贵族，雾夕骑兵们在讨伐队清剿第一个兽人藏身处之前就知道了。贵族在大多平民出生的雾夕骑兵眼中还是很有权威的，是上等人。所以方秋灵的指示和要求，他们不折不扣的执行了，更何况方秋灵自己也同样身体力行。
    五天时间过去了，骑兵们有没有走出心理阴影方秋灵不得而知，不过实力肯定提升了不少。因为居然有个家伙在训练的过程中突破了，从无位阶位跨入了黑铁阶位。一同训练的骑兵们欣喜异常，而方秋灵则是非常的意外。
    无位到黑铁阶位是一个坎。越过去，才是真正的职业者。越不过去，那么不过是强壮的普通人。
    方秋灵自己的吟游诗人等级也已经有十级了。不过怎么突破进入黑铁阶位，他暂时还没有具体的思路。计划是先找位吟游诗人导师或是传唱者问问，或许他们能给与一些指导和线索。
    金河镇已经打听了过了，没有吟游诗人导师，也没有传唱者。要去雾夕镇、湖泉镇碰碰运气。现实毕竟是现实，第一级力量的获得远不是游戏里面几次对话、跑跑腿、打打怪就能轻松入手的。
    未央宫图书馆在阶位提升方面的书籍有很多。不过由于每位降临者前往的世界不同，掌握的力量体系也不同，进而留下的典籍也是千奇百怪。书籍很多，但每一本都针对独特的力量体系，几乎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所以这位突破的雾夕骑兵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参考样本。不过只有一个样本，所能获得的信息非常有限。这位雾夕骑兵在突破之前以灵巧的身手而著称，擅长以迅捷连续的打击破开对手的防御。但他的力量和体质很一般，在其他骑兵中处于平均值之下。连续几天的高强度训练似乎弥补了他在力量和体质上的缺陷……
    若是能有更多的样板就好了，单独的样板很难进行分析。因为实在是无法确定到底是巧合，还是实质上的规律。
    “诺恩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有了一个成功突破的先例，雾夕骑兵的训练热情大幅提高。现在已经不用监督、不用督促了。
    “随便过来看看，你们继续。”
    “是，遵命！”
    骑兵们喊着口号，一板一眼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剑。
    方秋灵重点关注的依旧是已经突破的那位骑兵。骑兵的名字是普拉图姆·乔斯达，今年二十一岁，金河镇渔夫的孩子，成为雾夕骑兵已经超过了三年。
    突破后，乔斯达很快掌握了斗气。根据他自己的描述，他已经能明确的感觉到斗气在体内流动，那种充盈的感觉。但不管他怎么尝试，斗气外放却始终无法做到。
    战士类职业跨入黑铁阶位的标志就是斗气外放。斗气外放是第一级力量的具现，源自“至源”的力量以在体内不断循环，并且逐步壮大，最终对神经、肌肉、骨骼进行强化，化为可以由自身意志掌控的特殊力量。
    斗气领域与法术领域有着很多不同，方秋灵试着用法术理论知识去解释斗气产生的原理和使用的法则，然后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斗气的很多特性与武侠小说中关于内功的描述有很多相似之处。不过若正把斗气当做内功处理，却又能从中找到很多不同之处。真的是非常奇怪。
    同时方秋灵还发现了一个问题。乔斯达突破后，他的实力确实是提升了，但提升的幅度不大。一开始还以为是乔斯达刚刚突破，“境界不稳”，发挥不出黑铁阶位应有的实力。但试着切磋了几次，结果都以方秋灵的胜利而告终。这让方秋灵非常的不解。
    在游戏中，同样是十级的角色，突破前和突破后可以说是判若两人。突破前不过是个“高级步兵”，而突破后属于“英雄单位”。英雄单位的等级再低，一对一打高级步兵肯定没问题。但现在情况怎么颠倒了？
    莫非，是游戏中相关的数据在设定上有不对的地方？
    方秋灵摇了摇头，很快否定了。
    艾露恩世界中的所有数值设定都是世界意志的具现——棱晶完成的。作为世界意志在现实中的具现，棱晶是不可能出错的。若是棱晶都能出错，那么艾露恩世界就没有让降临者熟悉环境的价值了。
    肯定有什么关键的信息没有用注意到，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个疑问只能先埋在心里，找到原因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