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雄心》第二百一十一章 石杰

    山洞里面暗无天日，空气浑浊。
    我们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吧，几乎看不到太阳，我都已经忘了时间。
    我好饿啊。
    洞口被大石头堵住了，只有一两个小缝隙还能灌点风进来，但是想要推开巨石或是挖条路出来是不可能的，关在一起的大人们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了，从洞内是无论如何也挪不开巨石的。
    “让你们也知道下我们的痛苦！”
    把我们关在这里的人是这么说的。
    到底是什么痛苦呢？他们也被人关在山洞过吗？
    山洞里有一个小泉眼，水是可以随便喝的，可是喝水不管饱，水里为什么没有鱼虾之类的啊。
    我好饿啊。
    山洞里关了三四十人，除了我们一家，还有城中好几家有钱人被关在这里。山洞不算小，我们几家人都是分开坐的。
    “你们这些人，平时作威作福，现在到了遭报应的时候了！”
    郝大人是个清廉的好官，从来没有作威作福啊。我才刚跟着郝大人过了两年好生活而已，更谈不上作威作福了。
    两年前，父母都饿死了，家里只剩我自己了，郝大人收留了我。跟着他，终于不用再挨饿了，还能读书识字。像我这样跟着郝大人的孩子还有好几个，他们都被当成家人抓来了。
    我们就是一家人，郝大人自己没有孩子，对我们就像亲生的一样好。只是他没让我们改名换姓，就单单跟着他生活而已。
    我好饿啊。
    在这待了几天，我好像有点明白那些人说的痛苦是什么了。
    在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们一直饿着，就跟两年前的生活一样。
    不，那时候还好一点，偶尔还能有点吃的，还有树皮啃，运气好还能找到些野草呢。
    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连观音土都没有。地面硬的像石头，根本就扒不开。
    “我们在这里多久了，什么时候才有人来救我们？”一个大人问道，这些天已经有很多这种提问了。
    “这些人攻击了县衙，连张知县都不知道被抓到哪去了，恐怕根本没人能来救我们了。”另一个绝望地声音回复道。
    “不会的，朝廷一定很快就会派兵剿匪的，这群暴民猖狂不了多久。”还有人保持着一丝希望。
    “隔壁县不就有卫所吗？要派兵早就来了。”可是绝望的人还是越来越多。
    “卫所的蓝副使和张大人关系很好，不会见死不救的，肯定没几天就过来了。”有熟知张大人关系的人，对此事很有信心。
    是吗，会有人来救我们吗？太好了，就像当年郝大人带我去他家时一样，这次也会有人来带我走吧？
    据郝大人说，关我们的人也是些可怜人，因为这几年的旱灾，受过不少罪。
    “当初要是兴修水利就好了。”被关到这里后，郝大人总是重复这一句。
    我好饿啊。
    又过了一天，一天吗？我完全分不出来了，我只记得见过洞口亮过一次光，应该是出过一次太阳吧。
    可是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我太饿了，完全不想动弹，睡着了就不那么饿了。也不知道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出过太阳，也不知道我睡了几天了。
    我好饿啊，我要吃东西，什么都行，树皮草根观音土，这些我都吃过，现在也可以吃。
    要是有肉就好了，我亲弟弟妹妹们消失的时候，家里曾经有过很好吃的肉，那个肉虽然有点酸，但是很难忘。
    到底是什么肉呢？邻居家一起玩的孩子也有人消失了，他们家也有了肉吃，好像是同一种肉。
    我好饿啊，父母饿死之前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那几天邻居家的孩子已经都不见了，他们来找我父母，被赶走了。我还记得父母饿死后，他们还想来找，只是郝大人先到了我家，把我带走了。
    “郝大人，你这里这么多孩子，又不是你生的，还留着干什么！”某一家的主人过来和郝大人悄悄聊了会儿，似乎话不投机，说着说着就大怒地喊道。
    郝大人立刻把他赶走了，没再听他说什么。
    我好饿啊，我现在好像终于有点明白关住我们的人是什么打算了，好像终于有点明白他们的痛苦是什么了。
    过了段时间，山洞里其他几家人好像找到吃的东西了，我能听到他们吃东西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些惨叫声。山洞里有一股铁锈味，还有一股酸味。
    他们从哪里找到的食物呢？能不能和我们也分享一下？
    最开始是小孩子的惨叫，后来是女人的叫声，再后来还有老人的声音。他们家的人都有吃的，只有我们家没有。
    终于有一天，我们都饿的实在动不了，其他家的男人们聚集了过来。他们是来给我们送吃的吗？
    不，他们是来找吃的东西。
    “孩子们，快跑！”郝大人似乎被那些人围住了，黑漆漆的，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他这么说。
    随后只听到有大石头砸到什么的声音，还有郝大人的惨叫。我们几个赶忙按照他的吩咐散开，可是有的孩子马上就被抓住了。
    跑着跑着，我好像掉进一个裂缝里，身体被卡住了。
    “这些小鬼怎么办？”一个声音冷冷地说。
    “等等再说，尸体容易烂。”另一个声音说道。
    我卡在缝隙里，一动也不敢动，等所有人睡着时，才慢慢爬出来，找到一个角落待着了。
    后来不断地有惨叫发出，声音我都很熟悉。
    有人在山洞里走来走去，似乎在找些什么，是在找食物吗？
    我好饿啊，但是我现在不那么饿了，我怕的不敢饿了。我连发抖都不敢，喘气都不敢。
    可惜我很幸运，在发现我之前他们就开始互相残杀了，更可惜的是，他们最后同归于尽了，山洞里只剩我一个活人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我不在意，因为我不饿了，真可惜。
    下雨了，我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多久没下雨了啊。这雨可真大啊，早点下这么大的雨，或许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下了大雨，外面的大石头终于松动了。
    山洞里只有一个人走出来，真可惜。
    或许我当时应该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