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微反应了半天才明白江允沣说的什么事。
她本不觉自己和流风的关系广为流传有什么不妥的,现在听了江允沣的话却是有些面红耳热了。
江允沣其实是个体恤他人的,只是他性子冷冽,表情又常常冷冰冰的,不熟悉他的人,总以为他十分冷漠,其实却不然。
见李如微表情,江允沣以为自己话说重了,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你别多想,胡公为人不拘小节,想来不会介意此事,只是我觉得你们俩不该如此大张旗鼓,应当注意一下影响。”
这是说李如微故意让此事在军中传得沸沸扬扬之事了。
李如微的脸更红了。
就算她和流风有什么私情,没有有心人故意推波助澜,军中也不会有现在这般。
她只是想着借此事推掉胡公为她寻妻之事,却没想到……
李如微抬眸,看向江允沣:“江将军也觉得我此事做得不对吗?”
不知是不是江允沣的错觉,他竟然觉得李如微这表情中带着一丝委屈。
还不等他问,李如微已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原只是想推脱胡公为我寻妻之事,却没想到,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江允沣闻言神色一怔。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四处扫了一眼,皱眉看向李如微:“你随我进来。”
李如微愣了,见江允沣已打开门看过来,她忙跟了过去。
他们迁过来住的地方,是越京曾经的军事基地,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许多都需要修缮。
像江允沣住的这里倒还好,没什么需要修缮的,但是太旧,若是李如微住进此地,必定会好好布置一番。
但江允沣的院落布置却是平平无奇。无关胡公恩德,只是他一向持俭,不喜铺张浪费。
见李如微盯着周围看,江允沣淡淡道:“行军打仗,多是粗人,有的住就行了,不在乎其他。”
李如微自认为自己动作已经极小了,没想到竟然被江允沣看见了。
江允沣竟然这般体察入微。
李如微以前只知江允沣嫉恶如仇,武功高强,还以为他是因此得了军中人爱戴。
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
他重情重义,同胡公一样惜才爱才,又恩怨分明,没有因为他此前为杨越出策而心怀怨恨。
怪不得,军中人都这般喜欢他。
李如微眸子滴溜溜转,又忍不住想到了那漂亮的腰腹。
目光忍不住又落在了江允沣身上。
他脊背挺直,却不僵硬,行走时没有方才练剑时那般气势逼人,却也让人垂涎三尺。
唔……这也太好看了。
李如微暗暗咽了口口水,不知为何,心跳都有些快了。
她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小时候也曾误打误撞见过男人洗澡,但是,却没一个有江允沣这般身材。
许是因为自己遇到的多是谋士,他们只需脑子清楚就行了,至于身体条件如何,也不是他们所在意的。
随着江允沣进了房间,江允沣将门关好,看向李如微:“屋中简陋,你随便坐,有招待不周之处,多见谅。”
李如微忙收回自己的眼神,红着脸四处打量。
屋中物事有条不紊,整洁干净,就是看上去太过简朴了。
李如微只环顾了一眼,就已经打算好何处需要添置什么,何处需要摆放什么了。
不过她没想到,江允沣一个人住,屋中竟能这么整洁干净。
想想罗智,要是没有下人,他的屋子恐怕就乱成一团糟了。
江允沣给李如微倒了一杯热茶,看向她:“别客气,坐下说话吧。”
李如微忙应了一声,待和江允沣面对面坐定了,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现在外边夜黑风高,而她和江允沣竟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李如微有些不自在,垂下了眼眸,看向了手中茶杯。
“你方才说,你和流风之事,乃是你故意为之?是想推脱那日胡公曾说要给你找寻妻室之事?”
江允沣说的,是她醉酒那日,李如微酒品极差,醒来后哪里记得自己此前做了什么,都是听其他人东一句西一句,才勉强补全了那日的情形。
李如微点了点头。
“……”
江允沣却是皱了皱眉,而后又摇了摇头看向李如微:“你本可不必如此。胡公并不是那般强人所难之人。你这样做,倒把自己名声污了,日后要找寻合适亲事,恐怕不易。”
江允沣说话直接了当,也不会拐弯抹角,李如微听了,却是撇了撇嘴:“那是胡公对将军你罢了,将军你是胡公好友之子,可以说胡公看着长大,自胡公起兵后你又一直跟在胡公身边,立下汗马功劳无数,胡公自然是尊重你的意见的。”
“但我自入世以来便是风评不佳,曾有多次辗转投效之过往,胡公若是想留我在身边,免不得要用些非常手段。”
李如微说罢,不由得头疼。
要说胡公,好在惜才爱才之心,也坏在这惜才爱才之心。
他想方设法征求人才,无论招贤,还是强纳。
为了牢牢捆住李如微,他必定会不择手段。
替李如微成家立业,便是一种极好的稳固人才之策。
江允沣只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了,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般弯弯绕绕。
此前胡公也想过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江允沣,但是被江允沣严词拒绝了。
江允沣以为胡公对自己慷慨,便对其他人不会用什么手段了。
不由得有些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李如微摇了摇头,“将军与胡公交情非我等所可比拟,将军不必觉得抱歉,不过眼下确实有一件需要将军帮忙之事……”
江允沣眸子动了动,“何事?”
李如微抿了抿唇,轻叹了一口气:“将军有一句话说得对,我当时太过急功近利,也未曾思虑周到,导致现在流言甚嚣尘上……所以我想,将军能不能和我亲近一点,顺便……帮我打压一下流言?”
李如微说罢,便是抬头看向江允沣。
莹莹烛火中,李如微的眼睛如星辰一般明亮,小巧玲珑的鼻梁,皮肤如上好的凝脂玉一般晶莹剔透,浅色唇角微微勾起。
不知为何,江允沣突然想起了之前无意听到的流言:
“诶,你们说,流风先生和李先生,谁是攻谁是受呢?”
“自古以来,但逢断袖,总有一人肖似女子,这受,自然就是李先生了,你们想想,李先生不仅清秀得像个姑娘,连平时说话做事也总跟女人家似的,她不是受谁是?”
“这也说不准吧?虽然李先生却是挺娘娘腔的,但我看流风先生每次看到李先生都羞涩得异于平时,跟个小姑娘似的,说不定,李先生才是攻呢。”
那时,江允沣闻言,还曾站出去冷目看向几人:“军营之中纪律严明,且妄议他人私事亦不是君子所为,你们是想领罚吗?”
他那时还未曾想过此事,现在看着李如微,倒真的很像一个女子。
若是头发披散下来,不知是何模样?
江允沣很快察觉到自己不好的想法,轻咳了一声,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眸子:“我掌管军中纪律,打压流言乃是本分之举,自然是可以的。”
“那与我亲近呢?”
李如微闻言,不由得一喜,见江允沣没看他,她忍不住前倾了几许,歪头对上江允沣的视线:“将军若是不介意,可否与我亲近?将军在军中人气斐然,若是他人见将军肯与我亲近,必定不会再用异样眼光看待于我了。”
她眸色晶莹,还隐隐带着一丝可怜意味,小而丰满的嘴唇平时不动作就像是嘟起来似的,现下轻轻一撅,更显得像撒娇卖萌的姑娘,娇俏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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