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诡者》0196 清白是世界的尽头

    十年前，棠红雨还是一个25岁死宅在家里爱打游戏的毛头小子，大学毕业后他没有急着找工作，而是和二世祖金非凡整日厮混在一起。
    十年后，棠红雨已经是35岁的青年，但这10年是他用自由用清白换取的。
    没人相信一个疯子一个傻子一个妄想症患者说的话。
    他也不敢说，因为那代表要把真正的凶手暴露出来。
    那个凶手背后的力量太过庞大，当年他姐姐就是要他装疯避其锋芒。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相信他，那就是他的姐姐棠红丽，但棠红丽失踪了，当年的被害人也在事发2年后自杀。
    世人都认为他就是当年那起富二代绑架强奸少女的罪魁祸首，但今天，终于有人相信了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愿意听他说话，相信他没有精神病，相信在人证物证俱全的事实面前还有一丝破绽。
    在棠红雨疯狂的内心世界里，清白就是尽头，就是彼岸。
    4人回到棠红雨的房间，安抚好他的情绪后，向南沉声问他：“当年你的案子是我查的，确实是人证物证俱全，想要翻案不容易，何况已经过去了整整10年，当年的受害人，那名17岁的少女也在案发后2年自杀。”
    “想要翻案，你要帮我尽可能回忆起当时案件发生那几天你做的事，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向南认真地看着棠红雨，见他双手紧紧交握，双腿不自觉抖动，显得极为紧张。
    在给了对方一个鼓励性眼神后，向南又道：“少女失踪的那两天，你在哪里？”
    向南身上有个随身带着的小本子，这是他办案多年的习惯，便于随时记录信息，此刻正派上了用场，他从衣服里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我.......”
    棠红雨既然很紧张，思维混乱，声音颤抖，这是大喜大悲，内心发生了激烈的情绪后的正常反应。
    这个35岁的男人此刻显得激动又无助，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3人，多年愿望就要实现，然而他开始产生畏惧。
    他害怕，害怕真相大白那天自己会向姐姐那样永远消失。他害怕眼前3人是他的幻想，他太渴望真相和自由了，以至于当这一切就在他眼前时，他退缩了。
    “你们，假的，都是假的。”
    “出去，你们都是假的。”
    男人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他不敢睁眼看向南、水澹峙他们，他害怕，内心拒绝正视这件事。
    水澹峙和紫嫣然从没遇到过这种问题，即便七冥山精神病院里都是充满绝望疯癫的病人，她们还是被棠红雨前后差距甚大的言行给惊讶到了。
    她们不懂这人内心前后发生了多么巨大的变化，她们没有办法用言语安慰，只能一人一边将手搭在棠红雨背上，希望能用那一丝体温给对方鼓励。
    向南躬身靠近棠红雨，握住他一只手，用略带哽咽的话向他承诺道：“我们不是假的，也不是你幻想出来的，我们是真实的。”
    他见过太多这种人，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当某一天某个人内心最渴望的事物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大部分人都会不相信，会退缩会逃避。
    没有勇气面对。
    温暖，信任，支持。
    棠红雨被3人满满的正能量包围。他抬起头，因为泪水完全看不清那3人的面容，但他知道，他们是他的光，是他的希望，是他内心世界的尽头。
    紫嫣然很佩服这家伙的演技，一个NPC把场景角色棠红雨矛盾的心里演得如此自然木入三分，简直打了很多没有演技只有流量小生的脸。
    递给他几张纸巾，紫嫣然忍不住噗呲一乐，男人脸上真的太狼狈了，眼泪鼻涕一堆，糊在一起已经分不清什么是从眼眶里出来的，什么是从鼻腔里出来的。
    她别过头去，再笑就不礼貌了。
    水澹峙也忍不住眼角带笑，心里除了同情剧中人物，确实也打从心底佩服这演员的演技。
    过了一会儿棠红雨收住情绪开始讲述10年前那场噩梦的经过。
    ......
    金千壤是蓝城千壤地产的董事长，一手创办了千壤地产，从一个草根走到今天的高度可见这人的能力卓越。
    这人很早就成了家，糟糠给他生了个儿子没多少年因病离世，金千壤也算痴情，楞是多年未娶。
    金非凡30岁那年，金千壤认识了一个生意场上的女强人棠红丽，棠红丽长得很像金千壤亡妻，连某些气质也非常相似，金千壤沉寂多年的心终于再次勃发。
    他花了很多心思追到了棠红丽。
    两人婚后一直没有孩子。
    因为棠红丽原生家庭的缘故，她一直和弟弟棠红雨相依为命，对那个弟弟疼爱溺爱，超出了一般姐弟之间的感情。
    棠红雨也不是太争气，因为姐姐的关系得到了金千壤特殊看待，允许他住在两人的居所，还和金非凡厮混在一起。
    狐朋狗友，两人见面后没几天就混成了亲兄弟，吃住一起，玩一样的游戏，就连女人有时候也共享。
    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家人有钱，他们这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但日子往往在这样平淡且麻木的岁月里显出它们的无聊来。
    棠红雨还好比较安于现状，或许是因为童年过得比较糟心，他对目前的日子还算满意。
    金非凡就不行了，他的朋友不止棠红雨，跟他认识人中有几个玩得特别“雅”，“雅”是一种俗称，是流行在17、8-30岁出头年龄段的一种消极厌世、爱冒险、喜欢刺激人的一种活动称呼。
    尺度特别大，俗称为雅。
    正常人玩什么他们是不屑的，他们玩的东西更危险，更偏激，更黑暗，游走于法律边缘，人性的灰暗地带。
    有人带头玩起了未成年，金非凡自然不肯落后的。他们还有个私密群，专门分享攀比自己做过的龌龊事。
    那一年，17岁青春靓丽的少女放假去千壤别墅亲戚家，她还有个要好的同学也住在同一小区，那天夜里，告辞而去的少女要回亲戚家，途径金非凡家时被人从身后打晕，再醒来时已经身处阴暗的地下室。
    金非凡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激动还紧张，他通过群友分享的视频学习了不少经验，知道穿斗篷罩衫遮挡自己的脸。
    姑娘一开始很不配合又哭又闹，在饿了她几顿，打得她鼻青脸肿后就老实很多.......
    但金非凡显然不是那种做事会考虑后果顾全大局的人，很快女孩失踪的事就被发现，她的家属在别墅区挨家挨户询问女孩下落，金非凡知道事情不妙，自己闯了大祸，立刻给他父亲打了电话。
    等女孩家人报了警察，警察只用了很短时间就找到了女孩被关的地下室，女孩被摧残得虚弱绝望，像个破娃娃一样缩在墙角，警察冲进去时口里还喊着“别打我，我配合，我愿意配合。”这样让人愤怒又可怜的话。
    然而警察只找到还在沉睡的棠红雨，用女孩体内的液体DNA锁定了他就是犯罪嫌疑人。
    当年的这一案轰动全蓝城，不仅是因为事关蓝城地产巨鳄金千壤的家事，受害者女孩家也在蓝城有一定影响力，恐怕金千壤知道光用金钱和社会地位摆不平此事就把棠红雨推出来做了替死鬼。
    ......
    棠红雨说完，向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你的这番推测背后有高人吧？”
    向南的话让棠红雨一愣。
    同时也让水澹峙和紫嫣然愣住了。
    向南补充道：“10年前，是我亲手逮捕的你，当时的你怎么说呢，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刚刚大学毕业，只是一个对未来迷茫的小孩而已。”
    但如今的棠红雨简让向南刮目相看，不仅设计让他们从层层任务中了解事实真相，先前一番推理还有理有据，有因有果。
    根本不像当年那个被人推出来做替死鬼的懵懂青年。
    棠红雨害羞一笑，双手紧握，在双腿间搓动。
    “是老师教我的。”
    “老师？在七冥山？”水澹峙和紫嫣然同时开口问道。
    “嗯，他叫福生，是危险病区的一个病患。他也是我的老师，这10年，他虽然能出来的时间不多，但每次我们见面他都会教我和多。”
    说到这位老师，棠红雨从心底佩服和尊敬。
    “我刚被送进七冥山的时候整日吵闹发荤，摔药摔食物，打护士，我心里委屈.....”
    棠红雨没有说出口的不堪向南懂，一个精神正常的人被送进全是精神病的医院，还被冤枉绑架强奸未成年少女，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有天夜里，我还是睡不着，就爬起来到假山那里去坐坐，想不到竟遇到了我的老师。”
    “老师是第一个看出来我没疯的人，他看出来了。我记得当时他走来，坐我身边，微笑着看着我，说‘年轻人，你好像有心事，这里可不你能呆的地方，这地方有哭声有笑声，有癫狂有清醒，有恐惧也有阳光，偏偏没有清白。’”
    棠红雨抬起头，目光望向远方，脸上挂着笑容，那一刻的相遇是他日后能坚持下来的动力。
    “福生？”水澹峙立刻意识到这里有任务，连忙顺着对方的话提问。
    男人笑容依旧，还陷在回忆里。
    “老师总是午夜时分才出现在假山附近，他告诉我他是危险病区的病人，我问他医院不是禁止3个病区的病患来往吗？他只是笑了笑没回答我。”
    “老师说他最崇拜福尔摩斯，自己的名字就是用福尔摩斯和华生头尾两字改的，老师他非常喜欢模仿福尔摩斯的穿着，很像欧洲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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