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濯少爷那边传来消息。”一位老人恭敬地站在房间中部,阴影里坐着他的主人。
“什么消息需要我立刻知道?”阴影里的是一位中年人,他的语气冰冷疏离,就像这位管家口中提到的少爷与他无关一样。
“少爷最近结识了一位朋友。”管家把头埋得更低了。
阴影里的中年男人森冷道:“小孩子认识点朋友这么小的事你也要特意来报与我听?”
旋即这人又道:“他不好好躺在床上修养,跑出去疯玩了吧?”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这事我知道了。”中年人很不耐烦,这位老管家在黑濯的母亲还在世时就跟着伺候她,她离世后被中年人强行安排在住宅管事。
这位老管家心里一直惦记着山里休养的黑濯。
见老管家依然不挪动半步,中年男人大怒:“还有什么事?”
“濯少爷认识的少年姓曲。”
中年男人又想发火,突然问老管家:“姓曲?他和罗隐阁有什么关系?”
老管家跟在自己身边也有近10年了,他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不会随意提及一个孩子的姓氏,那只有一种可能,这孩子的身份不简单。
中年男人知道的姓曲,且能让老管家有这种态度的人只有一个,民间最大谍报组织,罗隐阁阁主。
“濯少爷认识的那位朋友是罗隐阁少阁主。”
只听一声巨响,中年男人将手里茶碗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好啊,懂得曲线救国了,周岚海你个老匹夫,你自己没用派有分量的人来搞事情是吧?他们还有你,一个个都盼着把那小子接回来是吧?”
“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为他如此费心操劳?”
中年男人气极,手里已经没东西可扔,便破口大骂。
老年管家把背直了直道:“再怎么说濯少爷也是,也是她唯一的孩子。”
“什么孩子,他配当她的儿子吗?要不是他,桂儿会死?”中年男人走出阴影来到阳光下,指着老管家大喊大叫,一点豪门老爷该有的气度都没有,像个市井里被租客拖欠了半年房租的老东家,像个被猫偷了鱼吃的鱼贩子。
老管家毫不退让,语调低柔却又肯定道:“小姐的死怎么能怪到濯少爷头上呢,小姐的身体一直不好,医生说过很难怀上孩子的,一旦......”
“滚,你滚出去,我不想听。”
老管家站在原地很久,那中年人又把身子挪到阴暗的角落里,再看不清他脸上的皱纹和斑驳的白发,老管家叹气离开。
在他脚步跨出房门时,屋里传来一句话:“把我库房里那套调息术派人送到他手里。”
老管家大喜,连忙躬身道谢:“是,谢谢老爷。”
......
山中无岁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样,黑濯被扔在大山别墅里一呆就是15年。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装什么不好,偏要装朵花,你看看你哪里长得像花?”
“不会吧,父亲说我修炼的隐匿之术已经大成,普通人轻易看不穿的呀?你怎么次次都能发现我?”
8年时间,当年的落树少年已经长高长壮,样貌也有了很大改变,曲中直很爱笑,这人的气质看似圆滑中庸却很难让人生出讨厌之感来。
“我是普通人吗?”黑濯极为骚气地自夸了一句。
“是是是,你怎么会是普通人,嘿嘿,好兄弟快告诉我,我哪里出了岔子,你不说我要是出任务被人发现那可了得?”
黑濯停下手里的事情,认真地看着曲中直,手重重拍在他肩上,如实相告:“你做得很好,我之所以能次次都找到你是因为别的原因,但这个原因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底牌。”
黑濯也长高不少,只是身体依然瘦削,皮肤不自然的苍白。
“好吧,你说的啊,我确实没有破绽?”曲中直心里还是没底。
“没有,没有,我家保姆在你身边走来走去也看不见你啊,你父亲不也说了,你的隐匿之术已经大成,可以放心大胆出去闯荡了。”黑濯一边和曲中直讲话,一边往行李里塞衣服。
“那就好。”
“你决定要去了?”
“嗯。”
“什么时候动身?我送你。”
“3天后,我父亲来接我,你就别送了,免得他见到你又生气。”
曲中直歉然道:“你家老爷子还在生气啊,当年的事是我父亲安排的,我也不清楚啊。你没生气吧。”
“谁有时间生你的气,你不是说了嘛,你是被你父亲安排的,你也不知道事情始末。”
曲中直大叹道:“你啊,什么事都看得那么开,要是你父亲有你一半心胸你就不会......”
黑濯的外公周岚海当年极力反对女儿周桂兰和黑濯的父亲在一起,他虽然妻子过世多年,但他妻子的家族不允许黑濯父亲再续,周桂兰只能以小三的身份呆在黑濯父亲身边。
周桂兰身体一直不好,医生断言很难怀孕,怀上也会胎中不足,或者影响母亲寿命,周桂兰很固执,偏要生下黑濯,没到一年就离世了。
黑濯的父亲一直把周桂兰的死怪在黑濯头上,若不是他的降生,周桂兰还活得好好的。
又因为胎中不足和先天体质弱,黑濯从出生后就大病小病不断,3岁那年差点见阎王,更让他父亲厌烦,直接将他丢在山里别墅养病。
黑濯外公周岚海和老管家等人不愿看见黑濯被他父亲冷落,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却得不到应有的培养和成长,那孩子就没有未来了。
他们想尽办法劝说黑濯父亲,可那个男人太固执。
最后周岚海只能另想办法,他认识罗隐阁阁主,就是曲中直的父亲,拜托他找了办法解决此事。罗隐阁和黑濯的父亲有很密切的合作关系,罗隐阁的影响又大,若黑濯得了罗隐阁的支持,他父亲才有可能低头。
事实证明他们的策略成功了。
因为忌惮罗隐阁的能量,黑濯的父亲妥协了,给与了黑濯一些资源倾斜。
曲中直帮黑濯收拾行李,又道:“按理说你们黑家人在成年时要去参加那个什么劳什子铁索桥试练,我是不该拦你的,但是你也晓得我的家族是以什么营生的,我去查了,你们黑家最近百年,铁索桥死亡率高达21%,失败率更是爬升至65%,我很担心你啊,黑濯。”
“你的身体不比那些从出生就泡在天才地宝里的家伙,你的成功率很低很低的。真的,兄弟我劝劝你,别拿这个去赌你父亲的认可......”
黑濯停下动作,认真道:“首先我去参加铁索桥试练不是为了向我父亲证明什么,而是证明自己,我要去做个试验。其次,你的数据不会影响我参加挑战的决心,你不用拿这个来威胁我。还有,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兄弟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担心......”
黑濯打断曲中直的担忧,笑道:“你有那个时间,赶紧把我要的资料都准备妥当,等我挑战回来要看见所有资料摆在我办公桌上明白吗?”
“黑濯,你要这几人的资料干嘛?黑九、黑八十八?他们不是你们黑家99名教员之一吗?还有黑渊,我初步调查了一下,他可是叛族之人的儿子,已经家族性消失20多年了,你调查他干嘛?”
黑濯表情一凝,严肃道:“罗隐阁第一条阁规是什么?”
落树少年立刻起身站直,头颅微抬朗声道:“不打听客户的目的,不八卦,不好奇。客户要我做什么,我们就提供什么。”
“背诵挺流利,怎么还要违反?小心我找老阁主告状。”
“别别别,好兄弟我不说了,不问了还不行嘛,不就是担忧关心你嘛,不识好人心。”曲中直很委屈,自己这个罗隐阁少阁主被这家伙吃得死死的,偏偏自己家老头子还很喜欢这个家伙,让自己多跟他来往走动,多向他学习。
他家老爷子只和黑濯下了一盘棋就认定此人今后有大道要走,说什么都要曲中直跟在黑濯身后做个乖乖小弟,端茶倒水挨打挨骂都行。
老爷子说到做到,这8年来只要曲中直放假或者有空就塞给他一张飞机票,丢一个行李箱把人送来。
黑濯一句话绝对顶曲中直完美办成10件委托在他老爷子心里的分量,他可不敢惹这家伙。
“交给我的任务你放心,绝对完成得漂漂亮亮。等你从黑家族地返回,这些资料就放在你房间里。”曲中直拍着胸脯保证。
“行了,帮我收拾行李吧。”
屋里东西不多,大部分是棋谱、古籍,还有几本被翻得邹巴巴的黑家调息大法。
“不是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扔在床头啊?”曲中直扶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外面人争破头皮的宝贝到了黑濯这里就像一本普通读物随意摆放。
“你不怕进个小偷蟊贼什么的偷了去?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为了它命都不要的大有人在。”
黑濯不置可否,别人觉得重要他却不当回事,他有更重要更宝贵的东西要守护。
“对了,我打算用自己这几年存的钱开一家店,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得有个门面伪装,你有什么好提议?”曲中直又问,他拿不定主意,自己18岁了,成年了,能出去真正闯荡了。
“开个餐馆吧,在蓝城,选个地方,以后我们谈话见面吃饭都方便。你知道我很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你做的我才放心。”
“行,起个名字,这方面你在行。”
黑濯想了想,开口道:“兰桂坊吧,用我母亲的名字,还有,我要占股49%。需要多少钱你算好找我。”
“行,就叫兰桂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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