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凤华》二百二十九章 尾声

    晚宁一夜未眠，直到第二日早上，贵妃终于耗尽了力气，生下了小皇子，之后就昏睡了过去。
    慕荀得了消息，心中也是欢喜，立即回宫复命。
    慕晚宁看着躺在乳母怀里皱皱巴巴的小孩子，往事忽然浮现，她还记得自己生下子修的时候，那是她的第一胎，薛安一直陪着她……
    她的修儿也是这样皱皱小小的，可是后来他却长成了那样出色的少年。
    还好，子修的孩子，还活着。
    上天真的很厚待她。
    “阿姐没事吧？”晚宁轻声问方姑姑。
    方姑姑笑道：“娘娘累坏了，看了一眼孩子就睡过去了。没事，娘子放心。”
    晚宁笑着颔首，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我能抱抱他吗？”晚宁看向乳母问道。
    乳母犹豫着看向方姑姑，方姑姑点了点头，把小皇子抱起来送到了晚宁怀里。
    托着那幼小娇嫩的生命，晚宁的心软得不行。
    这一世，她是否也能有自己的孩子……这样幼小的却让她无比疼惜的生命。
    她真的好想她的孩子们。
    不知怎么，眼前忽然浮现出燕沽的脸，晚宁赶紧把心中的想法挥走。
    “娘子真会抱孩子，小皇子在娘子怀里睡得更安稳了呢！”
    乳母在一旁小心翼翼，生怕晚宁不小心把孩子惊着了，却不想她如此熟练，不由出声赞叹。
    晚宁笑了笑，把孩子重新交给乳母，又安排她们先退下，莫要扰了贵妃安歇。
    贵妃这次生产，从稳婆到医女再到乳母，虽然不是她出面做主，却也都是她精挑细选的，用着还算放心。但她还是派了自己的心腹一直盯着。
    ……
    晚宁自己也是一日一夜未眠，此时困顿非常，便也回自己寝殿歇息。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晚宁梳洗一番，去了贵妃处。
    早前皇帝已经传旨，要贵妃好好休息几日再起驾回宫。
    晚宁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方姑姑的声音，满是欢喜，“娘娘，您看，小皇子多好看呀！长得真像您！”
    贵妃笑道：“这么小，哪看得出。我倒是盼着他像阿宁多一些。”
    方姑姑道：“九娘子聪慧，确实好。不过，娘娘，那件事您考虑得如何了？如今这个时候，还是要早做打算才好！”
    贵妃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郁气，“你别说了，我不能害了阿宁。”
    “娘娘，这怎么是害，让九娘子和您一起侍奉陛下，这对您对她都是好事！”方姑姑又劝道，“娘娘别忘了，如今您可不是一个人了，您也要为小皇子考虑呀！陛下如今年纪毕竟大了，圣心难测，九娘子又是那般聪慧，与您姐妹情深，乃是最合适不过的！”
    贵妃嗤笑一声，“别说了！阿宁和孩子都是我的亲人，我不能为了我自己就把阿宁拉下这深渊！就是因为姐妹情深，我才不能害了她！
    从前我也觉得陛下看重我，对我情深，可如今呢？不过一个笑话罢了，我不会让阿宁进宫，不会让她置身险地。从今以后，我的孩子，我会自己护好的！”
    贵妃目光坚定地看着怀中甜甜睡去的婴儿，笑容里满是慈爱。
    晚宁在门口呆呆站了片刻，轻轻笑了笑。
    一旁的侍女没有听到里间的对话，面上有些疑惑，“娘子还不进去吗？”
    “恩！”晚宁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推门而入。
    …………
    时至六月，草长莺飞，一片繁华。
    慕晚宁跟着贵妃一起回了长安城，她一路抱着孩子，和贵妃说笑，缓解她的不安。
    离开长安半年，再次踏入有种恍若隔世之感，疲惫困乏，晚宁用了点儿香，贵妃便慢慢睡下了。
    晚宁抱着孩子，看着他养了几日已经渐显圆润的笑脸小脸，轻轻亲了一口。
    “延祐，小姨以后让你做皇帝，好不好呀？”
    晚宁声音很轻，婴儿睡的香甜，小嘴嘟了嘟，像是在梦中找奶吃，逗得晚宁笑个不停。
    这一次回去，一切就很不同了，她要站出去了。
    站到她姐姐和她小外甥身前，护住他们，给他们一个锦绣前程。
    也给这个她祖父，她阿爹，阿娘创下的盛世荣光一个更长久的延续。
    她离开师傅之前曾答应师傅，十年时间，她会阻止这个王朝的衰败，她会努力，会让更多人得到安宁，不至于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师傅说她做不到，说天命不可违。
    她回来一年多了，她还有九年时间。
    若不放手一试，谁知前路会如何？
    纵使她做不到，她至少也不会后悔，至少她不会怨怪自己，不会觉得她偷来的这一生是她愧对老天。
    这个孩子，是她这一世唯一真心待她的亲姐姐的孩子。她会好好教养他，让他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让他给大周一个更光明的前程。
    …………
    尾声
    洪瑞十三年，皇帝萧君引驾崩，宰相慕荀扶持幼帝萧延祐登基，贵妃慕思容为太后。
    彼时，慕晚宁刚满二十岁，被皇帝拜为帝师。
    这年三月，华清宫里，晚宁换上了特意为她准备的朝服，去宫中觐见太后和小皇帝。
    六岁的小皇帝还有些淘气，一看到晚宁，就从巨大的龙椅上跳下来，扑倒了他小姨的怀里。
    “小姨你怎么才来！”小皇帝嘟着嘴，往晚宁怀里使劲拱着。
    太后在一旁提醒，“皇帝的规矩呢，要叫先生！”
    “先生！”小皇帝糯糯地唤了一声。
    晚宁笑着将他抱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陛下的功课都做完了？”
    小皇帝点头，从晚宁身上跳下来，传唤内侍去拿他的功课来给小姨检查。
    太后看着无奈的笑了笑，走下台阶，挽住了晚宁的手。
    “这一趟可还顺利？”
    晚宁笑了笑，“一切都好，阿姐放心。”
    太后怜惜地摸了摸慕晚安的发髻，她才二十岁，却已经生了不少白发。
    这些年，她太过操劳了。
    “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
    晚宁笑了笑，没说话，目光落在殿外，“等陛下长大一些吧！”
    贵妃叹了口气，将她重重的揽进怀里，“阿宁，若你不是我妹妹，该有多好！”
    “姐姐在说什么呢？你莫不是嫌弃我了？”
    “不是，我是希望你，能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
    “阿姐，同你和祐儿一起，便是我想过的日子。我很好的，阿姐，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