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宁恭敬道:“将军谬赞了,小女并无什么过人之处。”
“诶,可不要妄自菲薄了。”太子妃笑得亲切无比,眼神温柔地似能掐出水来,“你见过长卿了吧!他说你长大了,虽然才一年不见,却也是模样大变,他几乎没认出来。本宫还说呢,你是长安出生的姑娘,临安那地方可养不起,回来自然是会不同的。你说是不是?”
晚宁低眉顺眼地道:“是,小女自小就盼着能早日回到长安。”
太子妃轻佻眉梢,笑吟吟地看着晚宁,意味深长地道:“如今可是回来了,总算是没有辜负。”
晚宁道:“多谢娘娘记挂。”
太子妃闻言笑着摆手,“本宫又没做什么,是长卿要助你。不过话说回来,本宫很是能体会贵妃的心意。都是做姐姐的,贵妃只有你这一个妹妹,本宫也只有长卿这一个弟弟,留在外面时,总是挂心不已。”
晚宁没接话,太子妃这东拉西扯地让她有些抓不住重点。她这意思是准备把顾长卿留在身边,不准备再放他外任了?
只是,这是她能说了算的事吗?
“太子妃和顾将军姐弟情深,令人欣羡。”晚宁试探地赞了句。
太子妃悠悠叹道:“阿爹阿娘过世得早,本宫就只有他一个弟弟,当然要全心全意地待他。他也只有本宫一个姐姐,自然要与本宫相互依靠。”
“好在,顾氏是大族。”晚宁看着太子妃一副无奈叹息的模样,淡淡接了句。
闻言,太子妃凝眸看向她,颇有几分意外,随后又笑道:“是呢,叔父待我们如亲生子女一般,若不是有他相护,本宫与长卿不知还要沦落何种境地。”
“太子妃与顾将军都是福泽深厚之人。”晚宁道。
太子妃抿嘴轻笑,“若论福泽深厚,本宫可不及你。”
晚宁面露惶恐,“太子妃说笑了。”
太子妃笑得颇有深意,打量着晚宁的脸色,转了话头,“不说这个了。对了,有一桩事我要同你解释一下。本来是要贺你乔迁之喜,想着长卿说你马术极好,便让他送一匹良驹给你。可没想到,你不喜欢。是本宫会错了意,让他送错了东西,这份罪责在本宫这儿。”
晚宁起身行礼道:“太子妃严重了。这样的厚礼小女感激不尽,只是太过贵重,实在不敢受。”
太子妃紧盯着晚宁的神色,看她一直保持一副谨小慎微又拒人千里的模样,微微有些失望,“快坐下,都是一家人,可别这么生疏。这事说来也怪本宫,不知道南边竟有那样的习俗,还非要让他送马匹给你。”
遇良人,送良驹。是从前南部一个小部落的习俗。
晚宁重新坐回去,太子妃又示意她用茶。她便象征性地端起来抿了一口。
“不过,长卿他是知道那习俗的,但他也没拒绝本宫提议。”太子妃看着仪态优雅慢慢啜茶的晚宁,接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晚宁预放下茶杯的动作顿住,有些迟疑地看向太子妃。
她这意思,是顾长卿明知故犯,正经是跟她示爱了?
疯了吧,跟她说这种话。
太子妃眸色深沉地盯着她的反应,继续道:“长卿也不小了,这些年在军中历练耽误了终身大事,令我忧心不已。我阿爹阿娘就留下他这一个子嗣,可偏偏他不肯早早成婚延续香火。刀剑无眼,这些年我一直担惊受怕,生怕他有什么意外,我到地下无脸见爹娘。”
见太子妃满脸忧愁,却眸光闪闪地盯着自己,连自称都改了,身段也放下了。但晚宁见她如此只觉头疼,心里开始生出厌烦,慢慢垂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从前我次次催促,他却总是敷衍了事。我原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开窍了,没想到原来是已经心有所属。果然有些事,是急不得的。九娘子说,你是不是?”
“不知道。”晚宁直言,“回太子妃,小女年纪还小,不懂这些。”
“过了年,你就十四了。我同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和殿下定了亲。”太子妃笑容真切,似乎已经把她看作了自己的妹妹。
晚宁头大如斗,怎么烦心事一桩接一桩的,这个太子妃不是一向以精明著称吗?怎么明目张胆地来问她这样的话。
是了,她家中只有她阿爹一个长辈,太子妃又不能去贵妃那里试探,所以就绕过这些,直接来见了自己。
这话问得这么直接,是想让她立即表态不成?
“顾将军对小女有救命之恩,在临安时又待小女如妹妹一般,小女一直心怀感激,不敢有非分之想。”晚宁斟酌片刻,开口回绝。
太子妃笑道:“你不必惊慌,我也是真心喜爱你,盼着你能时常与我作伴。”
晚宁扯了扯嘴角,说不出此时是何感觉,就是有些不喜。
顾长卿她了解,他绝不可能喜欢自己,而只见过两面的太子妃更不可能喜欢她。要是真向她说的,听了几句传言就喜欢她,还想把她接回长安,那她刚回长安时,为何他们一个都不出现,如今却都跑到自己面前卖好。
说到底,他们喜欢的不过是她如今的这个身份。
其实为了她的身份倒也没什么,不至于让她厌烦。但眼前的太子妃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才是最令她不喜的。
“小女与顾将军毕竟差了十岁有余,太子妃的厚爱,只怕是无福消受。”
太子妃有些惊讶地看着晚宁,没想到她会直接拒绝,本以为她表面推辞,实则心中是有些欣喜的。
难不成是她看错了,这丫头真得对长卿没有半分情意?
怎么可能?
这世上怎么会有女子拒绝长卿,拒绝她的弟弟!
没来由的就有些不悦和恼怒,太子妃下意识地就想讥讽几句,可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有女侍推门而入,在太子妃耳边低低道:“太子妃,璟安侯府明老夫人求见。”
太子妃神色一凛,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底的恼怒和羞愤压下,轻轻磨了下贝齿,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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