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凤华》二百四十章 守灵

    燕沽有种错觉，似乎她和邱贺是真得认识了很久很久，二人曾一起跨越了漫长的岁月，情意深厚。
    “燕大人！”灵堂里忽然有人唤了他一声。
    燕沽收回思绪，寻声望去，却见是晚宁的阿爹慕均，于是拱手一礼，轻声宽慰道：“世叔，请节哀顺变。”
    一旁跪趴着走神的晚宁被他这一声世叔惊得瞪大了眼，哪来得世叔，亏他叫的出口，这燕沽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额，”慕均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面对着眼前俊美出奇的年轻官员，有些紧张地回道，“多谢世侄。”
    一旁的晚宁彻底无语。这俩人一个敢叫一个敢应，绝了。
    其实慕均对燕沽的称呼并没多想，他回长安还不到俩月，人事还不熟悉，对眼前这位也只是听人提起远远见过，知道他身份贵重，姿容绝代，可从来没凑近说过一句话。此时不免有些手足无措，脑子反应不过来。
    刚刚大哥二哥都在应酬其他前来吊唁的贵人脱不开身，才把他推了过来，应酬这位燕大人。
    他最不擅长与人应酬了。慕均心里叹气，拘谨地不知再说什么。
    燕沽倒是看出了他的为难，态度温和地又宽慰了慕均几句。二人没聊几句，大老爷正巧送走了几位贵客回来，也凑上前和燕沽搭话。
    燕沽从容应对着，目光偶尔会瞥向晚宁那里，待了小半刻钟后行礼告辞而去。
    大老爷让下人相送，又去迎其他人。
    慕均却还杵在原处，他看着燕沽的背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就是那位传言中的燕大人啊，真是贵气又清雅，那般风姿气度是他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的。
    真的是……太好看了。
    这般想着，他又不由暗暗感叹，长安城就是不一样，也只有京府之地才会有这样的神仙人物。
    晚宁斜眼看着呆呆愣愣的慕均，心里一个劲儿的叹气。看他这表情，该不是被那妖孽勾魂了吧！
    晚宁在心底冷笑，却又听到旁边传来几个女子的窃窃私语，正是慕家的几个庶女。
    “那位就是燕大人？原来他真的那么好看？比传言中的还要好看。姐姐，他难道真是狐狸变得不成？”其中一个低低感叹，声音细弱，难掩惊喜。
    “别胡说！什么狐狸变得？那是位神仙，不懂别瞎说！”另一个声音不满地打断她，声音里满是惊喜和仰慕。
    “八姐姐，我错了。对了，听说大伯娘已经在给你挑人家了，姐姐可有看好的？”
    “没有！十妹妹你管这个干嘛？这是咱们姑娘家该谈论的事吗？”小八不满地低声驳斥。
    小十虽然年纪小，胆子却大，略带讨好地道：“我这也是关心姐姐，盼着姐姐能嫁个好人家。唉！八姐姐，你看燕大人那么好看，要是能给他做妾我也愿意。”
    小八拉了一下她的袖摆，不悦地道：“别胡说，你还要不要脸皮了？你才多大，就想着给人做妾了！”
    小十嘟了嘟嘴，满不在乎地道：“我都十三了，怎么说不得，反正像咱们这样的庶女，又不被家里看重，说不得将来大老爷他们还真愿意把我送给燕大人做妾呢！”
    小八闻言眸光闪了闪，偏过头去，没再言语。
    晚宁耳力极好，听着二人的交谈不由蹙起眉来。做妾？这慕家的姑娘，真是好样的，不简单啊！
    慕家从前怎么说也是没落贵族，如今又借着贵妃起势，地位已然不同，在长安世家眼中也是有些分量的，可这家里的姑娘还想着给人做妾，她真是佩服至极。
    说不要脸吧，太过了。说太蠢吧？只能是蠢了，无知无罪嘛！
    晚宁还没收拾好心情，又听到外头传来通传：“顾将军来了！”
    慕家人几乎同时把目光移向院子，家中男丁的脸上都难掩意外和惊喜。
    顾长卿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太子爷的妻弟，一向被太子爷看重，个人的声望又极高。这样的人来他们家为老夫人和老太爷吊唁，这是何等的荣耀？
    在慕家人眼里，顾长卿的到来那简直就是太子爷亲临一般！
    他们如何不喜？刚刚积攒的那点儿悲痛此刻瞬间烟消云散，只想着怎么和顾长卿套套近乎。
    晚宁微微抬眸，只见一身素服的顾长卿大踏步而来，面容悲凄，在灵前很是谦恭地作揖上香。
    她一年多没见他了，样子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依旧眼眸清亮、神态平和，一脸地正气凌然之相。
    慕家大老爷二老爷挤在前面，站在顾长卿身后，等他上完香，连忙上前套近乎。
    顾长卿为人也没什么架子，很是温和地宽慰着几人，言辞恳切，态度真诚，让每一个与他交谈的人都如沐春风。
    晚宁也没料到顾长卿会出现，因而细细观察着他面上的所有细微表情，仔细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思索着他来慕家吊唁的目的。
    自从顾长卿踏入灵堂，周围的哭声明显小了不少，众人都偷偷打量着他，包括大夫人都多看了他几眼。
    慕家几个活泼的小姑娘，则又开始偷偷议论起来。
    “是顾将军啊，真是顾将军！”小十满脸兴奋，之前顾将军回到长安后的兵甲游街她和小八跑出去看过，只是那日没有抢到好位置，看得不够清楚，没想到顾将军今日竟然到她们家来了，真是让人惊喜。
    顾将军又威风又好看，虽说年纪大了些，却更有一番成熟稳健的魅力。
    小八年纪大些，还算矜持，低声呵斥妹妹道：“小点儿声，守孝呢！”
    小七慕思琪跪在晚宁身侧，满屋里就她没有抬头偷看，而是低垂着脑袋，满心都是刚刚看到的燕沽那风姿卓然的模样，一张小脸因为紧张激动而微微泛红。
    小十嘟起嘴，见小八不理自己，又把身子往小七那儿挪了挪，“七姐，你看今日咱们家来了这么多世家公子达官显贵，比咱们平日出门赴宴见得都多，是不是意味着咱们家以后更要飞黄腾达了啊！”
    小七见她往自己身上贴过来，有些不喜地避开，翻了个白眼，并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