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凤华》二百一十六章 太子妃

    明老夫人微愕，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和她也没大没小起来了，竟然和她这个老婆子比。她活了多大年纪，经历过多少事，又有多少见识……而小阿宁在她眼里却只是个刚回长安没几个月的小娃娃。
    “我那是因为见得多了，你这可是真聪明。说说，怎么猜出来的？”明老夫人笑容还算和蔼，说话间自然而然就放慢了步子。
    晚宁心想，明丫头肯定又在心里编排自己了，自从转世而生，有了这副小孩子身子，自己也时常错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只有在明丫头面前，才像是回到了从前她做大公主的时候。
    “不告诉您，就那么猜的呗！”晚宁仰着头一脸得意。至于为什么猜测是太子妃，那是因为她贵妃阿姐从前就没有什么相熟的世家夫人小姐，宫里的妃嫔就更不可能，而敢直接到芙蓉殿攀附的外命妇，除了宗室也就几位王妃郡主之流。
    贵妃娇纵，脾气还不好，除了近来被右相打压的太子，其他人家也实在犯不着凑上来。
    不过，这位太子妃还真是大胆。为了太子也算是不遗余力、机关算尽，连她贵妃阿姐都能算计讨好。
    她虽然还没见过太子妃，不过眼下瞧着，她和她亲弟弟顾长卿顾将军的性情可是全然不同。
    踏入芙蓉殿，果然看见慕贵妃下首坐着一位姿容极佳、仪态淡雅的美妇人。听到内侍的通报声，她顺势回头朝晚宁一行看来，她视线从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晚宁身上，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娘娘气色真好！没想到太子妃也在。老身有礼了，给贵妃娘娘和太子妃娘娘请安！”
    太子妃本没打算起身，却瞧见明老夫人俯身冲贵妃和自己一一行了大礼，才站起身虚扶了明老夫人一下，回了个半礼。
    晚宁紧随明老夫人行礼，然后扶着她起身。
    跟在二人身后的安晴阿娘唐夫人也跟着行了大礼。
    贵妃斜着搀扶明老夫人的晚宁，目光有些意味深长，随意敷衍了一句，“老夫人气色也好，赐座吧！”
    侍女立即搬来三个锦凳，分别摆在殿下。晚宁知道她这位阿姐的性子，一向最懒得应酬，从前就是除了自己一两个姐妹，和其他人都不怎么亲近。
    她也没太在意，只是更加谨慎地扶着明老夫人坐下，然后自己坐到唐夫人下手。这里头她是晚辈有没有诰封，地位最低。
    随着三人入座，太子妃收回了打量晚宁的视线，先和明老夫人客套道：“老夫人身子康健，真是儿孙之福！如今的璟安侯府可是比从前更加荣耀，相必就是因为有老祖宗这般的人物镇着。”
    明老夫人笑道：“都是陛下的恩典。”
    晚宁暗自摇头，璟安侯府从来都没有站队，既不偏向太子也不偏向右相。而太子妃的娘家顾家从前和璟安侯府安家还有些过节，太子妃大约一直不太喜欢安家。
    晚宁一早就知道，眼前的这位太子妃虽是女流，却心气极高，从不甘居于人下。她十一二岁时父母就相继过世，她和弟弟顾长卿被一同过继给叔父顾彦抚养。
    因为年少的变故，在叔父家中，她和当时只有七岁的幼弟没少受主母排挤，所以自小就养成了坚毅不屈的性子。
    太子妃十三岁就名满长安，琴棋书画皆出类拔萃，堪称贵女典范。
    当时还不是太子的平王选妃时，他母妃容氏看上的原本是顾彦家的嫡次女，可平王在见过顾澜一面后，一向性子软弱唯母命是从的他却下定决心非要娶顾澜为妻。
    最后竟还真的得偿所愿了。可见顾澜的手段，绝非普通女子可比。
    这在当时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顾将军从前在军中就常常提起自己唯一的姐姐，语气中的爱重十分深切。
    顾将军是在太子妃的照拂下长大的，顾澜对他来说如姐亦如母，情意非同一般。
    晚宁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太子妃。眼前的美妇人约摸三十来岁，端正大方、面容姣好，一颦一笑间还有上位者从容淡定，比她贵妃阿姐还要有身居高位者的气度。
    不过这也自然，这位太子妃可比她贵妃阿姐还要大上七八岁呢！做了这么多年的王妃和太子妃，难免老到些。
    她阿姐也不傻，就是缺了点儿历练，心智单纯太过。
    太子妃听了明老夫人的话淡淡一笑，转而又满脸艳羡地看向慕贵妃，“九娘子真是好看，不愧是娘娘的亲妹妹，还真是有几分娘娘的神韵。”
    慕贵妃笑容妩媚，这话说得她很是受用。从前见得少，如觉得这位太子妃倒是挺识趣的。
    “多谢娘娘赞誉。”晚宁低着头，一脸羞怯。
    明老夫人偏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浑浊却依旧精明锐利的眼眸里笑意更深。
    “今年多大了？”太子妃又转向晚宁问道，语气温和。
    晚宁起身，声音是少女特有的轻柔，“回娘娘，十三了。”
    “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太子妃赞了一句，又转头看向贵妃，语气十分恭敬，“我真是羡慕娘娘能有这么好的妹妹。娘娘知道，我家中只有一个弟弟，自小就淘气顽劣，远不如小妹妹乖巧可爱。”
    贵妃也知道顾长卿，听了这话不禁挑眉奇道：“哦？顾将军年少时竟也顽劣过？”顾长卿比慕贵妃还大一岁，她入宫前就听过顾将军之名，什么英姿勃勃，什么智勇双全，什么天下无双，总之都是溢美赞誉之词，连年少的她听了都颇为倾慕。
    “可不是嘛！这些男孩子都一个样，哪有不顽劣的。”太子妃笑得眉眼弯弯。
    晚宁注意到她在提起顾将军时表情的变化，笑容明显真切了几分。她随着笑了笑，不准备参与这个话题。
    这位太子妃提到顾将军，分明就是提给她听得。她和顾将军的渊源，在座的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果然，世子妃见她不说话，又刻意看向她，笑得更加亲切地问道：“九娘子也认识长卿吧，听说你们在临安的时候曾经见过的。”
    晚宁轻轻点头，这样步步逼近，她倒不好不言语了，于是有些羞涩地笑道：“顾将军是阿宁的恩人。当年阿宁年幼，被迫离开临安时和阿爹走散，就是顾将军所在的征西军救了我，还帮我找到了阿爹。此事，阿宁一直铭记于心，莫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