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沅真观察着谢二的神情,看他脸上笑意越来越深,眼神又暗了暗。谢家老爷子会高兴,自然不只是因为晚宁的才学,更多是因为晚宁的身份。
如今长安城里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想和贵妃娘娘的亲妹妹攀上点儿关系。前些日子,王氏的一个后生,不过在聚福楼里偶遇晚宁说上了几句话,回去就大肆宣扬了一番,好似是自己得了她青眼一般。
虽然后来被家中长辈训诫了一顿,可在平日交往的世家公子中却是狠狠风光了一回。之后便常有人刻意与他亲近,借以打听晚宁的消息。
如今的慕氏晚宁,俨然成为长安城里最受瞩目的小娘子。
这大约就是她近来为何很少出门的缘故,应该也是不胜其扰,所以连他们府上也都不怎么来了。
听闻宫里的贵妃娘娘已经在给她物色合适的人家了……
安沅真思绪纷乱,不知怎么又想到了这里,一时心中酸楚,不由拧了拧眉心。
谢二还在兀自说着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随意应付了几句后,翻身下马。谢二也没察觉他有何异样,也跟着下了马。
就在二人准备往庄子里进去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安公子,谢公子,好巧!”
男子的声音清越,像这山间的清泉,从二人心头潺潺流过。
安沅真下意识地回过头,果然瞧见了一身绯红衫袍,在夕阳映衬下翩翩若仙的燕沽燕大人。
好像是被眼前的光彩摄到,他不由微微眯眼,静默一瞬才抱手行礼,恭敬问候,“燕大人安好。”
谢二也拱手行礼,一边问候一边疑惑燕沽怎在此处。
燕沽看着二人笑意温和,“我是来探望莲慈兄的。前些日子一直不得空,今日听闻他恰好也在山庄,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便冒昧求见。”
安沅真有礼道:“燕大人太客气了,我们事先不知,否则该我们亲自去请大人。”说完就示意谢二。
这里是谢二家的庄子,自然要谢二相请才好。谢二对上安沅真目光,立即领会其意,欠身请燕沽进门,热情招呼道:“燕大人快请进,今日我们上山打了不少猎物,晚上正好架了烤架、点上篝火,现烤现吃,就得人多热闹才好。”
燕沽抿唇轻笑,跟着二人进了庄子。
他身后跟随着的十几个小厮侍从也都由谢家仆人安置妥当。
…………
晚宁和莲卿一起回了趟谢家为她们安排的客屋,换了身衣裳准备去看霍染一行打到的猎物。
由谢家的仆妇领着,还没走到庭院,就远远听到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隐隐能听到是谢二在指使仆从生火架烤架,其中还掺杂着其他几个男子的说话声。
晚宁凝神听了片刻,眸光微闪,问向引路的婆子:“嬷嬷,可是又有什么贵客到了?”
婆子面露疑惑,垂首恭敬道:“回娘子,奴婢不知。”
莲卿拧眉走近晚宁,拉了拉的衣袖,在她耳边低低道:“燕沽来了,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你先过去吧,我得躲一躲!”
晚宁挑眉斜着她,“你怕他不成?”
莲卿嘿嘿干笑两声,“算是吧!上回我被他关了几日,心里不舒坦,走得时候就从他家顺了几样小玩意。”
“……”晚宁无语,“你拿了什么?”
莲卿转了转眼珠想了想,“两幅字画,和几样小摆件……我忘了有什么了,扔在客栈里还没去拿呢!”
“字画?”晚宁又问,“什么字画?”
“不知道呢!”莲卿蹙眉想了想,摇了摇头。她当时就随意瞥了眼,对那些东西又没什么兴趣,所以现在实在想不起来。不过瞧着晚宁很感兴趣的模样,又努力想了想,“好像画了位美人……记不清了,你有兴趣,下回我取了送你!”
晚宁丝毫没犹豫就点了头。她确实好奇莲卿偷了燕沽什么字画,若是与她前世有关那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我先避一避,你要不要一起?”莲卿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又问晚宁。
“我不是你,还要一直留在长安,躲不过的。”晚宁摇了摇头,“你去吧!那边我会替你应付。”
“谢了!”莲卿小声嘟哝完就捂起了肚子,“哎哟哎哟”叫起来,把在前头引路的婆子吓了一跳。
“我肚子疼,许是方才吃错了东西,你们家茅厕在哪?”莲卿躬着腰捂着肚子,疼得直叫唤。
婆子慌了手脚,伸手指了条路莲卿立马捂着肚子,飞快地消失在小路尽头。
晚宁看她逃也似的模样,无奈苦笑。引路的婆子一脸愕然,直到晚宁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来继续领路。
布置好的庭院里,一群仆从来回忙碌,有的在给野兔野鹿剥皮,有的在搭烤架生火,还有的在挖灶支锅烧水,忙得不亦乐乎。
而另一边宽敞的空地上铺了厚厚的毡子,上头摆放了小机小椅瓜果点心,霍染安炳真等人正围成一团惬意地闲聊。
庭院四周燃起了数十盏宫灯,光线明亮。一张宽敞的圆桌旁,安孝真和燕沽正对坐饮茶。
“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幅好画,莲慈兄要不要与我共赏?”燕沽放下茶杯,凝视着安孝真问道。
安孝真和燕沽很早以前就志趣相投,两人同喜欢琴棋书画,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颇多来往。此时他听燕沽得了好画,自然也想一赏,立即就应了。
燕沽便摆手让廖庭回他的山庄去取画轴。
一刻多钟,廖庭就取了画轴回来,轻柔地展开铺在了桌子上。
随着画轴慢慢展开,安孝真不自觉地倾身上前,越看心中越是惊叹。
悬崖、青松、秃石以及雄鹰,每一笔都震撼其心。
“这画……是哪位先生所作?”安孝真声音微抖,目光不离画轴,问向燕沽。他其实看到了画轴右下方印下的小小印章,上面是清晰的“鄢翎”二字,可这鄢翎是何人,他确是不知。
燕沽笑而不语,淡淡啜茶。
此时安沅真和谢二也凑上前来,谢二一眼先看到立在秃石上的雄鹰,疑惑问道:“这鹰怎么是瞎的?”
燕沽闻言眸光微冷,他放下茶杯,拿起一旁的折扇,轻轻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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