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东山听了,大喜过望,起身就往院口走,走到院门,只见古水道人满脸风尘,衣袖飘飘进了院。肖东山大叫一声:“师父!我在这!”言语竟有些哽咽。古水道人微笑道:“东山,我就猜到你往这来了!听说你受了重伤,我看看,伤在哪里?”慧心师太道:“我捡回来的时候,背上插一把刀呢,半死不活,这都养的差不多了。”肖东山抬起双臂道:“师父,飞刀之伤已无妨,只是双手……徒儿恐怕一生残疾,不能服侍你老人家了……”古水道人吃了一惊,拉起肖东山双手手腕细看一番,勃然大怒:“好恶贼!少林寺竟有如此残暴之徒!如智不加管束,我绝不与他善罢甘休,我要他巍巍古刹,从此不得安生!”肖东山见古水道人这一向来好脾气的发起怒来不仅有雷霆之势,而且口出狂言,可见对自己爱怜之心,心下感动,道:“师父,这却不是少林寺干的,是那个打旗帜的徐均平,师父且进屋,我慢慢讲给你听。”
二人进了肖东山卧房,肖东山把分别后的事全细细说了,足足说了半个时辰。古水道人听了,沉默片刻,道:“徒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江湖恩仇,不过四字而已:弱肉强食。你本领低微,却好卷入纷争,吃大亏了不是!”肖东山道:“师父啊,倘若徒儿没有了那么一点点侠义之心,师父还会对我这么好吗?慧心师太还会如此待我?她开始可是凶得很呢!没有了那么一点点侠义之心……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对我如此好?没有了那么一点点侠义之心,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我还要往哪里去!”
古水道人道:“好好好,别扯了!你要当大英雄,好歹也先练一身好武功功啊,你看你,灰头土脸,晦气当头。”说着起身往外走,肖东山见师父生气,急忙道:“师父,徒儿说错了话,你责怪就是,别生气啊,你这是去哪里啊?”古水道人道:“我下山去抓药,有几味药不易得,你多等我几日。”肖东山这才知道师父不是生气,自己的手还能治,大喜。古水道人驻步道:“徒儿,你这手想要能穿衣吃饭,不难,只是每日疼痛难耐,你可愿意?”肖东山道:“愿意,我总不能一直让人服侍衣食。”古水道人不再多说,径直去了。
过了三天,古水道人满脸倦容回来,提了两个大袋子,肖东山一看,道长的长袍被挂破几处。
“师父,你亲自去采药了啊?”
“我去碰了碰运气……其他都是买的,有一味没搞到,不过没有了无妨,这方子是可以调的……”
古水道人说着,把药倒出来一一清理,肖东山凑过去一看,黄芪、川芎、白术、熟地、金银花、人参、香附、川贝母……不计其数。古水道人把药分成两种,一种是熬汤喝的,一种是制药膏的。肖东山见是学医的大好时机,就边看边问,古水道人也乐意边制边教。古水道人道:“先喝药三天,把伤处用药水泡三天,药膏制好了,再用药膏敷三七二十一天,差不多就能轻轻挥动了,到时再换药膏……”
说着打开另一个袋子,都是些制药要用的器皿,石窝、瓦罐、捣棒……不一而足。
从此,古水道人把个精致的尼姑庵别院做了药房,精心给肖东山疗伤。铜锤姐也不再出现,倒是肖东山一股脑的把铜锤姐的事给师父说了,古水道人特地跑到石门前把门把手和那块巨石看了看,收了收下巴,道:“果然神力!”
到了敷药膏期间,古水道人有了闲隙,连下了几次山,添置了些药材、器物。一天回来,神神秘秘的给肖东山道:“这慧心师太!我们住这么久,可耽误了她发财呢!”肖东山低声道:“师父有什么发现,快,偷偷给我说说。”古水道人低声道:“你道这两间雅居,是做什么的?原来是富家男女的幽会之所,你住这么久,不是耽误了她发财嘛!”肖东山低笑道:“师父,你真是个包打听,这都能探查得到?”古水道人呵呵只笑。
肖东山又悄悄地问:“师父,你要找的和尚找到没了?这和尚究竟是什么人?”古水道人变色道:“什么和尚!谁说神仙一定是和尚!”肖东山道:“师父不是好人,瞒着我呢!我可什么事都告诉你了,我的糗事都没瞒你……哎,做师父的却不实诚。”古水道人道:“是找一位高僧,你也别问了,和你又没关系。”肖东山作出不满意的样子,道长道:“好好好,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以后再说。”
随着口服、外敷,肖东山的双手腕渐渐有了知觉,主要是疼,平时隐隐作痛,有时突然刺疼如刀割,疼至汗流浃背,睡觉也不踏实,一夜总要疼醒五六次,苦不堪言,肖东山却道:“这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三九应得的惩罚!”
古水道人道:“孩子,你不要过于自责,自古成大事者,莫不是厚颜无耻的,人谁无过?对过去念念不忘,有何裨益?你这般自责不但于事无补,反倒对炼气大有损害,气者,势也。势弱则气缺,万万不可!”
肖东山道:“这么说要练盖世武功,先要厚颜无耻?”
古水道人道:“非也,不止练功,世间万事无不如此。却不是厚颜无耻四字,而是心平气和四字。”
肖东山有所觉悟,悔恨之心始解。
过度自责是河马男稚嫩时常犯错误,解此心结,坦然以对,方始长大。
师徒二人又论及武功,肖东山把练朝阳九气玄功的不解之处一一请教,古水道人一一解释了。肖东山依言练之,练了两日,果然大进,手腕痛楚之处也大有缓解,肖东山大喜,古水道人也惊喜道:“没想到你进展这么快,这朝阳九气玄功已到第三层,已不用你去运气,就会自然而生,大妙大妙,于你的手伤大有好处!如此,治好你的伤的把握又大了三分。”
二十一天一过,果然双手有了知觉,手指已可轻轻摆动。古水道人早备好了药,换了另一种药敷上,这次却是奇痒无比,比疼还难忍受,肖东山耐不住,倒到地上不停打滚,打滚打累了就靠在床脚大口喘气。如此又过二十来天,已能穿衣捧碗,只是拿筷子还有点笨拙。
这一日一早,道长道:“徒儿,为师有了根治的法子,只是有些难处,你可愿意一试?”肖东山往师父一看,见他双眉下垂,苍老了不少,心中一酸,扑通一声跪倒,道:“师父,徒儿劳你费心费力,我,我……”哽咽之下,说不出话。古水道人一把拉起他,道:“孩子,有的苦难是磨砺,有的苦难,他娘的,就只是苦难,为师定要尽我所能,让你的苦难只是磨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绝不会放这你不管的,再说我以医为乐,并不觉苦劳。我有一法能治好你,让你恢复原状,只是为师我内功肤浅,只能调药用针,不能一人独自治好你,还需一位内功极高的人相助整整一百日。你且坐下,我细细说给你听。”
肖东山用手拉了个凳子,坐在古水道人脚下。古水道人道:“似你这般拉个凳子,是能成了,但是不加医治,终生不能拿重物,不能使刀剑,连用筷子都会不利索,且会终生疼痛,时日一长,对五脏六腑都会大大有害。我需一人,内力要达到吐气成形、隔空取物,上夺天势、下逆五脉的境地,借他相助,辅以针灸,能让你复原。”
肖东山道:“吐气成形、隔空取物,夺天势、逆五脉,还有这种高手?”
古水道人道:“你井底之蛙,不知奇人异士多矣!达到这种境界的,我所知就有三位。第一个就是给你说过的我的好友,也练朝阳九气玄功的,但他远在万里之外,归期无限,我们指望不上他。”
肖东山道:“万里之外,那是什么地方?”
古水道人道:“我哪知道!我又没去过……第二个是‘血乌鸦’杜如流杜前辈,为师自命医术不凡,却从不敢称天下第一,只因这杜如流前辈的医术更胜我一筹,不仅如此,他内力精纯,以至虚无之境,他的隐居之所,几年前我也去过,若得他相助,你这伤定能治好。只是此人亦正亦邪,甚至邪多于正,要他连续医你一百日,绝无可能。”
肖东山道:“我也听说过这么个人,既然求不得,说说第三人是谁。”
道长道:“第三人是嵩山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如见大师,乃少林方丈如智大师师弟。其人不谙世事,一心痴于武学,乃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与我虽只一面之缘,但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们大可前去求他。少林方丈如智大师与我却熟,我们先去赖他一赖,这少林握石掌,嘿嘿,本来他少林寺就脱不了干系。”
肖东山听了,道:“我还以为第三人乃中原大侠姚中天,听说此人行侠仗义,以为好求他呢。”
古水道人冷笑道:“小孩子就是没见识。姚中天棍棒无敌,那是名不虚传,但那是外功。他的外功确实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那条棍子在他手中就不是棍子,而是蛟龙,但若无棍棒在手,他的功夫就自然弱了三分,如此依赖器械,岂是真正高手?他的内功就更差了那么点意思了,他当年身负血海深仇随师学艺,哪能做到心平气和四字?心中带了愤恨,气总多了一块,就如心怀自责,气总缺一块一样,都不能成大器!至于说他行侠仗义,那不过是有名望的人,人人都有的装点门面的说法,哪能就当了真。凡是名人,真面目都不是那么简单。”
肖东山沉默不语。
道长又道:“此去路途遥远,我今日下山去备些药物路上用,再买一头驴,后日回来,再后一日我们动身,我不在,你自己敷药即可,慢慢弄,别弄得满地都是。”又叮嘱了几句,出院门走了。
古水道人走后,肖东山暗想:“就要走了,我得去给铜锤姐道个别。”到了石门前,那手锤了两下,纹丝不动,一点声响都没有,手上又发不出力敲打,只得用脚踢了几踢,歇了一会,再踢上几踢,还是没有动静。最后找了块小石块,用手拿着在门上打了几下,只打得嗡嗡直响,肖东山暗想:“这下应该听到了吧!”
坐在大石块上等了片刻,只听轰得一声响,石门被推开,这才看见那石门有两尺厚!门后一股风拥着铜锤姐走出来,肖东山偷眼往她身后一看,只见是条十数丈深的洞口,刚容人能通过,洞的那一端有亮光,肖东山暗道:“原来里面别有洞天,竟是个阳光明媚的所在,真奇妙也。”
铜锤姐出来又随手关了石门,道:“肖兄弟这般打我洞门,可有急事?”肖东山举着双手正对着她晃了又晃,脸上满带笑意,铜锤姐喜笑颜开,走上前,双手拖住肖东山腰眼,把肖东山举了两举,大笑道:“你手好啦!太好啦,你师父真神医也!”肖东山急道:“快放我下来!疼!”铜锤姐轻轻把他放在石上,道:“你师父呢?”肖东山道:“下山准备药去了,后日回来,然后我们就要走了,我就是来和你道别的。”铜锤姐一愣,随即道:“极好!此处也非久居之地,你们往哪里去?”肖东山答道:“我这手实没十分好,能动,但不利索,每日还会钻心的疼几回,我师父带我去求少林如见大师,要借他神功医我。”铜锤姐道:“原来如此,极好,能治好就好。我明日备了饭菜来给你道别。”说着含笑细细上下看肖东山,肖东山被看得不自在,道:“怎么了?”铜锤姐道:“真替你们高兴。”说完,不再逗留,开了石门去了。
肖东山见石门关合,铜锤姐没了身影,受铜锤姐带动,也说不出来的多高兴,心想:“我一直以为我要残废一辈子,没想到师父老人家给我带来了希望,如若如见大师慈悲为怀,和师父一起救了我,以后的日子该多美好……再见到杨洋姐,她也不知道多高兴呢!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为什么我又敢想她了……且不管她,我就是高兴啊……”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自言自语,左脚一颠,右脚又一颠,开心得扭起来,扭了两下,又跳了几步舞,弄了个丑态毕露。
突然,传来噗呲一声笑,肖东山急忙收了古怪姿态,涨红了脸,四处看时,却哪里有人?肖东山羞涩不已,暗想:“也不知是哪位师太……我真是丢人也!”于是灰溜溜的逃回房,一天再没出房门。
第二天,铜锤姐果然提着篮子来了,弄了七八样菜,满满摆了一桌子。肖东山拿起筷子,笨拙的吃起来,几次把肉掉到桌上,铜锤姐见了,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肖东山能自己进食了,担忧的是离复原还差得远,不知此去能否得如见大师相助彻底医好。肖东山却兴高采烈,不停地道:“铜锤姐,你看,我连这么大块肉都夹得起来!看!看!”
铜锤姐等他吃完,收了碗筷到篮子里,又从怀里掏出个手帕,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块玉佩,玉佩上是一条鱼,向右边张了嘴吐泡,模样极其可爱。铜锤姐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块玉有解毒除秽之妙,但凡恶心头晕,都可含在口中,虽不能说百毒不侵,也可缓解一二。肖兄弟戴了,也知道黄州三角山还有牵挂你的人。”肖东山接过,到手吃了一惊,原来这玉竟有一股温温之感,细看只见玉佩光滑细腻,色泽如脂,是上品中的上品。肖东山道:“原来是件宝物,这也太贵重了,我如何能要!”铜锤姐道:“别婆婆妈妈,我走了。前途漫漫,君子多珍重。”提着篮子,风一样的去了。
肖东山把玉佩拿在手里,惆怅了半天。
二日后,肖东山和古水道人别了慧心师太,各骑了一头毛驴往嵩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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