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鸾飞天,追云逐日。
随着时间过去,黄昏比想象中来的更快,站在玄鸾的背上,眺望大地,一片山河雄伟的壮阔,山川被夕阳染成金色,深渊之水泛着金光,云霞漫天,彩雾笼罩,壮美的景色让人心胸开阔,心旷神怡。
按照火猴的指路,玄鸾飞行的方向是君州。书礼看着前方即将要到达的君州边境,不禁想起了在君州的各种遭遇。
自从在崔王府听到崔铭和德公公的谈话之后,书礼便抓紧时间赶到了君州城背部的九龙山脉中的斗渊山,圣书院的总书院就在此处,他心中并没有其他目标,只有一个,务求轩。
务求轩,何为务求?古典有云:“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当书礼看到务求轩那块硕大的牌匾是,心中想道,写的是如此大义凛然,求仁得仁,一直是儒家学者毕生的愿望,但如今,兴天下之利,助武灭法,乃是兴儒教一家之利,除天下之害,乃是毁灭僧道之逆天之举。
看似大义凛然背后,是以崔铭为代表的儒家势力的蝇营狗苟,精于算计,从崔铭和武帝之间的勾心斗角和老谋深算来说,务求之路经过千百年时间的冲刷,已经被儒家走偏了。
不论如何,他已经顺利地来到这里,并且光明正大地进入了务求轩,这件事是崔铭首肯的,圣书院任何人都要奉崔铭的话为圭臬,谁也不敢阻止。
于是,书礼便开始了在书海中遨游,他利用自己读书过目不忘的超凡天赋,将大量经典书籍记入脑海中。
圣书院务求轩是天下书籍最多的地方,相比南宗寺的藏经阁,北宗寺的妙音阁,太清门的无极阁这些主要收藏本教派的经典,这里的书籍不但数量最多,而且种类最丰富,是天下唯一的一座蕴藏四海书籍的阁楼。
因此,书礼在这里如饥似渴地将天文地理、阴阳八卦、经史子集、兵法韬略全部吸收为自己的养分,并且利用自己聪慧的头脑将其分门别类地储藏在自己的脑海中,他的头脑就如同一个庞大的书馆,每一本阅读后的书都有其归置的地方,随取随用,运转如心。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他身上剑意越积越深,更让他惊喜的是,依靠隐匿天赋随他一起进入务求轩的阿水,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了书家青衣老者授予他的剑法的残篇,上面明确无误地记载了剩下的七招剑意!
也许是阿水从小在书家阁楼的湖泊中长大,每天接受青衣老者等人钻研剑法的熏染,已经对这种剑法秘籍有了一种天然的亲近和联系,所以他才能够帮助自己找到这功法的残篇。不论如何,从此刻起他已经拥有了十四招剑意,并且在务求轩大量书籍的浸润下飞快地修炼起来。
于此同时,书礼在南宗寺得到的第一本功法蕴剑术已经接近大成,自从在君州城,青蛇剑经过太子魏晃和秀姑的意外接触之后,原本沉睡的器灵青蛇已经缓缓地觉醒,开始和他频繁地交流,从青蛇原本懵懂的意识,到慢慢恢复了青蛇强大神魂,他的青蛇剑逐渐和他身上蕴养的剑意融合,他与青蛇剑的距离达到所有修炼剑法之人都梦寐以求的“人剑合一”的境界已经越来越近了。
除此之外,书礼便是在圣书院和君州城中想方设法地结交各界人士,搜集情报,在这个过程中,崔铭一直派人监视着自己,但是那些人会经常跟丢。
阿水作为第三境界的星宿神兽,虽然性格纯真,但是修为实在不低,有他隐匿的天赋神通的帮助,书礼更是在收集情报这件事上玩出了许多花样,将朝廷百官上下都摸了一个底,君州城的一百二十八座城坊中,都曾有过他的脚步,只剩下大武帝宫不敢去,因为火猴已经和他说了,云台之下那个人间最恐怖的存在。
不过,随着他收集到的情报越多,也更加被君州城内各种势力的黑暗所震惊,藏龙卧虎的君州城,同样也是龙潭虎穴,许多看似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背后,都是贪婪奸诈、阴狠凶戾的一面,人性的多样性,在越靠近权势场的地方,越表现得明显。
在这个过程中,随着他仗义疏财,才高八斗的名声在君州城内逐渐传开,人们也开始将目光转向这位看似是崔王府的新贵和重新进入朝廷的世族大家书家的继承者——书礼也没少用这层伪装结交心仪的对象。
同时,也有很多人传出其实这位儒家的新秀其实是佛道的弟子,这在君州城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于是有更多好奇之人开始有意无意地跟他接触,毕竟这年头,敢在君州城内拥有这两层身份,而崔铭和武帝竟然在眼皮子底下默许的事情,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君州城内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武帝向崔铭下达的命令,他是要将书礼打造成弃佛投儒的代表。并且,随着一风在云州青萍镇的战役,和西南州别马峡谷的战役的战场消息传递到君州城,有人爆出书家的这位天才人物竟然和震惊整个大武国的佛道巨子一风是师兄弟,这一消息直接把书礼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因此,崔铭不断地对他加大施压的力度,他感受到了各方面带来的压力,其中最闹腾的就是和他一起来到君州城的那些书家族老们,他们为了在朝廷中得到武帝和各方权贵,尤其是崔铭等人的青睐,在君州城站稳脚跟,从苦口婆心地劝他,到义正言辞地批评他,再到气急败坏地批斗他,最后甚至苦苦地哀求他,花样迭出,百折不挠。
他们都知道书礼的这一选择意味着什么,只要书礼答应了武帝的要求,那么书家在朝廷中的地位自然是从崔铭的附庸一跃成了朝廷的梁柱,这些族老就能趁此摆脱崔铭的挟制,他们甚至还能平步青云,成为高官大吏,名留青史,这是所有儒教学子梦寐以求的目标。
在这个过程中,书礼遇到了两件奇怪的事。第一件就是在几乎整个书家都在围绕着他团团转,给予他各种压力的时候,连远在云州的书家族长书銮都不断地修书来劝他和逼他,在这种轻易就能成为书家有史以来不肖弟子之最的风波中,唯独他的父亲没有任何表示。
书礼心中明白,在这样的层层逼迫下,自己的父亲和疼爱自己的母亲,在云州不归山遭受的诘难和压力,丝毫不会亚于自己,他可以想象,二老在云州书家是如何遭到别人的白眼、叱骂甚至唾弃。
自从书家决定从不归山向君州城延伸势力的时候,整个书家的风气就发生了突变,更多的人开始羡慕进入君州城的族人,君州城内,繁花似锦,美女似海,笙歌燕舞,日夜生金,权贵如云,觥筹交错,称兄道弟,指点江山,笑看风云,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这一点,在书銮传递给他的信,和君州城的书家弟子收到云州的兄弟姐妹朋友的信,和他们得意忘形的言谈举止中,无一不清晰地摆在面前。
但是,二老修书给他,永远只有身体是否有恙,注意日夜作息,保养身体,读书之切,万不可操之过急,等等之语。
父亲的殷切,母亲的叮嘱,全在于此,也仅在此。
书礼不知道,这样的言辞是怎样在书家族老甚至族长逼视的目光中固执地写到纸上的,但父亲的字俊秀挺拔,沉稳雄健,如不归山之雪松,似山间平静之湖水,涓涓流入自己心间,让书礼在君州城的尔虞我诈和书家所有人一片冷冰冰的目光中,感到一丝温暖的存在。
但书礼痛苦之处在于,他对父母的生养大恩,和知心之感激,无以为报,甚至不可避免地,将逆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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