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斩春秋》第四百九十八章：凌诀的心意

    在经过差不多一天时间的远程跋涉后，云逸一行人秘密来到了血色荒原的外围地区，此次之行他们舍弃了军队出动作为护佑，甚至都没有事先知会驻扎在北冥雪地的上的子良，一举一动都保持着绝对的隐匿和秘密。
    秋日清晨的白露为霜使得血色荒原上生展出了一片又一片的浓雾，茫茫滚滚的感觉不免是让人们都产生了几许人间仙境的感觉，而在这大片的白色之中，隐隐约约却是出现了一众黑色人影。
    他们大多都身穿着简单的黑色锦袍，谨慎眼眸从面罩中展露出来,显现着强大力量，或透明或拥有实质的巨大翅翼也风卷残云般的浮现出来，很快就在天空边际拉扯出了巨大空白，大量震荡能量气流从其中疯狂的涌动呼出，远远看去仿佛是天神以擎天巨力斩开了一条裂缝。
    浮空中,气翼们的晃动声音越发强烈和紧张了，它们逐渐化成一片连绵不绝的庞然大海，惊涛骇浪的声响长久回荡在其中。
    “听说那边就是七国大军所驻扎的血色荒原了。”骨节分明,充满着诡异感觉的骨翼在高空中轻缓扇动着，有力挥动带动起四周无法估量的狂风大作，进而使得年轻单薄的男孩矗立于天穹深处。
    同时在骨翼庞大的身形后面,还有着两道巨型的拓印翅翼，不过想比起骨翼皎洁晶莹的透明，血凌云的血翼以及凌诀的蝠翼,就要显得充满强大嗜血气息，红色和凝重黑色在颤抖的表面上不断流淌浮动，细细看去就像是有着一层血浆快速流淌。
    血凌云半眯着眼睛,俯瞰着远方大雾中若隐若现的旁大军阵，这的确是七国近百年来最为团结统一的一次，要知道历史上人族同仇敌忾的情况的屈指可数：“看起来来自七大帝国的军队都已经到了。”
    借助着超强的玄气力量,血凌云目睹到了地面上形色各异的旗帜，他们有的是带有光明长剑模样的利坚军队，军队制式装甲也都是成片的赤金颜色，充满着雅河北岸民俗的军歌也嘹亮响起，不免是让人们想象起来人族第一大城市盛城的风采。
    随着血凌云视线的推移，他看到了一面面描绘着厚重铁拳的罗斯军旗，尚武和凶狠的肃杀力量从其军队极具侵略性的阵列就可以看去，同时罗斯军队中特色兵种铁甲骑兵也在军阵的外围大批次巡回探视，给人感觉战争的风云即将暴风骤雨般的来临。
    “这不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七国可不敢有着半点马虎，最起码临近北冥雪地的四个帝国不能。”一路之上都保持着克制的凌诀终于开动了嘴巴，看起来极为可怕的眼球因为白霜的缘故翻动出大量眼白，几丝因为旅途漫长而显现出来的血丝,也如同蛛网般的浮现出来，不免是让他的气质变得格外恐怖：“他们曾经都被巨龙庞大的身影所笼罩过，电闪雷鸣和惊天怒吼一旦输出,就会导致成片的血山尸海，我想在七国的密宗档案上,肯定会用上大量笔墨来描绘这段历史，皇室帝王的弥留之际也应该会向着下一代的君王,言说巨龙的严重性吧。”
    凌诀说话的时候,可怕眼眸长时间注视着身前少年，语调中时不时发出的几声轻哼,让整个人都像是从地狱中走出的魔鬼，同时背负在身后的手掌也变成了从地面中伸探出来的触手，表演欲十足的将玄皇战士的力量浮动出来。
    “先生怕了吗。”云逸没有回头,便是能够清楚感受到凌诀心态上的变化，毕竟在天阁的夜晚中,当自己第一次言说雪松林中的巨龙之事时，血凌云的面色霎时间的变得苍白似雪，毫无血色的表情看起来让人眼睛生疼。
    而凌诀却是保持着成熟老人的姿态，云淡风轻的感觉好似早已经知晓到此事，不过在云逸进一步的阐明将站在七国对立面,帮助巨龙重生后，凌诀面容上的表情逐渐冰冷,化为凝固的雕塑，就连坚定站立的身躯都僵硬颤抖了几分，佝偻腰身给人感觉就快要死去：“盟主这是要与历史为敌。”
    “我们将创造历史。”直到现在,云逸还记的在当初金黄色的灯光下,老人和他的深刻对视，同样记得还有着这句自信,甚至有些夸大的话语。
    他们两人本相隔着数十年的春秋,无法进行堪比同龄人的深刻交流，却在那一刻,仅凭着眼神就互相表达了想法。
    “我将尽力而为，不过事到危急关头，我会做出自己的判断。”凌诀在畅想了半晌时间后,做出了如此模棱两可的承诺，不过对于云逸来说这已然足够，因为这场战争从始至终,都不是数量庞大的军队或是高等级的战士可以决定的。
    时间转移到此时此刻，隐藏在大雾中的七国天空联合部队要开始一天的军事巡逻了，上百架装载重弩的鸟兽在漫长的滑翔场上有力的活动双足双翅，数不尽的清风徐徐从巨大羽毛以及坚韧皮肤上滑动而过，引发来的则是鸟兽们时不时的尖利吼叫。
    “呲呲哼哼,呲呲哼哼。”用于同鸟兽建立联系的驯兽师们借着悬梯,登上了数米高度的身躯上，他们快速的来到装有轻型装甲的鸟首地带,发出奇异语言，同时手掌也轻缓的在巨兽脑袋上轻轻拍动，远远望去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震撼的人兽交流。
    半晌时间后,活力十足,动作迅猛的鸟兽们开始安静下来，它们微微躬下巨大爪牙,让士兵们登上身躯，先前还带有着些许兽性的眼眸只剩下了被驯化后的平静。
    “呼呼呼。”伸展开来的翅膀足足有着数十米的距离，规律流动的气流在这种力量的晃动下,立刻发生了扭曲，无形劲风随即拔动而起，很快便使得空旷的滑翔场变成了令人畏惧的风场。
    “咚咚咚。”巨大鸟兽们在一阵奇怪鸟语呼唤下开始向前飞奔，有力双足踩在青石堆砌而成的地面上借足了力量，而在翅膀挥动和气流运行痕迹达成吻合的一刹那，重达数十吨的鸟兽承托着充满巨大威力的重弩,进入了浩瀚天空。
    血色荒原边际的黑影们安静目睹着天空作战部队一一起飞的过程，众人表情上都是不一而同的出现了几分赞叹，不过对于凌诀来说,飞行动物只会让他的思绪飘飞愈加遥远。
    他不断的在心中凝念着男孩刚才所询问着的问题，失落落的感觉一时间充满了心头，眼神中也是出现了几番无法诉说的情意。
    从峡谷之地的第一面相见,到丹塔大堂中的谈话，再到离开赤霞平原前那场稍显剑拔弩张的对话，都显现出两人关系更像是互相利用。
    不过直到天阁夜晚中的对视发生后，凌诀下意识的感受到了男孩心中永远无法枯竭的战意，就好像在这个单薄的身躯中,有着一块注定强大的图腾，只要决心已下,万事皆可成功。
    “我并没有害怕，此事若是败了,无非就是死路结果。”凌诀后背生长出的巨型蝠翼开始因为体内气血的滚烫而快速扇动，不过与躁动双翅产生巨大差别的是扭曲五官上的笑容，那是一种接近于无欲无求的笑容，就像苍穹上的白云有着可望而不可及的缥缈感觉：“我曾经经历过死亡，那是七国百万大军,亦或是巨龙怒吼都无法带来的可怕，不过即便是那样,我都可以挺过来，如今又怎么会有着任何惧意。
    我只是单纯的不理解，你为何要帮助一个曾经屠戮过人族的恶龙，这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而且要知道,在七国的那一边,有着你的好友星罗，那意味的将同朋友开战。”
    凌诀说起朋友这个字眼时,眼眸嘴角均是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仿佛对于这个词语有着自己独特的见底。
    云逸半低着眉眼,凝视着飘飞在天空中的巨型鸟兽，清秀眼眸中颤抖着几分无奈和伤感色彩，似乎是在为这些受到束缚的动物黯然神伤：“两百年前的屠戮,我更愿意理解为是两个种族的纠纷，巨龙代表的兽族寄希望能够安宁生存，不过数量越发众多给人类带去了威胁，而在另一方面,人族也想着从兽族身上获取大量财富，富含雄厚能量的魔晶是全世界都需要的关键财富和究极产品，但它的开采无疑是给魔兽们带去杀生之祸。
    但这不是一个不能去缓和的纠纷，我希望让两个种族都放下偏见。”
    “这是前人未曾做过的事。”凌诀同样将目光看向了远方飞奔着的鸟兽，深长感叹让旁边的血凌云不禁侧目，他原以为这个面相丑陋的老人只有着残忍一面，可谁曾想,他也有着情感流露的时刻。
    云逸毫不在意的摇头微笑几分，他在空中转动身形,面向了更北一些的群山峻岭，在哪里便是依照天险建立的巨型防御工程,野狐岭：“就像我说的那样，我将创造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