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初秋时节的十月份了,空气中已然是流传起了些许寂寥味道,夏日炎热的光景似乎还在昨日隐藏着,今天却是让人突兀的感受到了北方凌风的力量。
绿意盎然,莺歌草长的天云山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干燥凝重,大量秋日黄叶在天空中肆意的上下摇摆,远远看去就像是磅礴大海中,孤苦伶仃的一叶扁舟。
环境的变化总能够轻松引起人类伤春悲秋的情怀,从黑甲大军凯旋而归得胜而来后,整个天空中沉默的溜走着一种紧张急促的味道,每个人的面容都没有表现出天盟成为人族第一宗门的荣耀,反而是时刻保持着谨小慎微的状态,仿佛在冥冥之中有着可怕的野兽,在审视着他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近些天来,崔炼几乎是疯狂的向天盟各大领地中发送接连不断的缴文,命令他们开始筹措大量用于战争的必需品,包括实力在四级以上的打量军队,以及数以千万计的金币,虽然领地上的领主们还不太知晓这位云逸宠臣意欲何为,但细细冥想上些许时间就都清楚,天盟要发动一场最终的决战了,而那个决战的对手,众人都心知肚明。
“这是一场赌博,它不仅仅关乎着天云山的政治军事经济格局是否崩溃,也关乎着鬼宫,蔚氏,六幻城,黛家,池家,丹宗命运是否延续。”这是蔚水领主徐钊在向六幻城领主紫月所书写的一份私信,在其中,他不厌其烦的表明了一旦战争失败,对于天盟两年来的战争部署将是毁灭性打击。
看到这份书信时的紫月,正在昔日叶家惨败府邸中随意游走,自从被云逸任命为整个六幻城及其周边地区的领主后,她总是会在繁杂政务中抽出时间来到这块故地,每一次到来时,脑海中都有着对于故人的怀念和大仇得报的畅快。
不过直到现在,她还记得看到徐钊书信时的骤然心沉,就好像突然间掉入了万丈深渊,充满着无可奈何的无力感觉:“云逸盟主会安排好一切,请大人稍安勿躁。”
紫月简单命令仆人向着蔚水少年回复了模棱两可的回复,不过即便如此,她的心中还是惴惴不安,生怕庞大的战争动员只是男孩的心血来潮。
让画面在度转回到被秋日所笼罩的巨大山峦中,此时逐渐缩短的白日已经将漫长黑暗牵拉过来,夜空中也不再像是夏日那样遍布晶莹繁星,反倒是时不时的吹荡着几簇冷风。
在天阁前的广场上缓步向前的龙啸一手紧紧把持着腰腹间的绯红长到晚,另一手则是冰冷的低垂下来,就像是僵化了一般,图画有雄鹰的黑色披风被长风不断吹拂起来,发生着飒飒声响,不免是将风云大将胆气豪的气质展露出来。
“咚咚咚。”龙啸身后还有着两道急促的声响,他们一人来自面色风平浪静的沈恒,一人则是眉头紧皱,仿佛心有万千牵挂的圣非。
即便空间中的黑暗让能见度并不良好,可只要细细观察上一会,就可轻松看到他们三人的表情都是有着冰寒冷酷,就好像他们都是刚从风雪中行走出来,全身心都无法在轻松展露温暖。
远处高耸入云的瞭望塔上正不断的释放着鹅黄色的灯火,分列在广场上的士兵们在看到三位将军的到来后,都是恭敬的跪地行礼,可无论是环境还是属下的何种行为,都无法让三人面色有着半点变化。
“见过血凌云将军和凌诀先生。”作为从天盟诞生至今的天盟高层人物,龙啸在整个军队中拥有着仅次于云逸的威望,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都对他礼遇有加,不过在此刻当看到从天阁中并排走出的二人时,他却是率先的做出了行礼姿势。
血凌云内心中原本还思考着刚才同云逸的一翻谈话,没想到出门就碰到了龙啸等人,随即面色稍有些凌乱的躬身行礼道:“龙啸将军客气,见过沈恒圣非二位将军。”
凌诀也有些诧异龙啸会主动行礼,不过仗着自己拥有着目前天盟最强大的战力,也是未曾多想上什么,只是双手抱拳,简单示意。
“天色已经这么黑了,盟主还和将军先生促膝长谈,不知是说了些什么。”环抱着胸膛着沈恒表情上浮现出一阵淡然笑容,脚步轻缓好似微风拂过般的走到众人中间,剑眉星目也是颇为耀眼的向着尽在咫尺的天阁中深望过去。
“倒也没什么大事。”血凌云暗自苦笑上几声,冲着沈恒眨动眼睛,它能够理解着个沈族子弟对于自己身份的芥蒂:“盟主命令我们二人做好准备,最近可能会带我们外出一趟。”
“想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龙啸将紧握长刀的手掌松缓下来,沉重面色上也是浮现出简单而又纯粹的期待,整个人的模样也像是个完全为战争而打造的究极兵器。
凌诀长叹气息的同时,黑色面孔也是扭曲起来,深陷在眼眶中的眼球也是半眯半睁着,心中自言自语到此时,艰难程度可无法用重要这个词语来表达:“三位将军快快进去吧,盟主大人已经等得很心急了。”
凌诀向着身边的血凌云眼神示意,刚刚云逸所布置的计划,连身为玄皇他都感受到了前所谓有的艰难,进而必须进行详尽计划。
说完之后,凌诀便是快步走下了天阁前的上百石条长阶,稍有些垂暮感觉的身躯渐渐的消失在夜色中,不免是给人以一种幽灵感觉。
血凌云不敢怠慢的跟随在身后,不过才刚刚走出一个步子,沈恒却是横移到面前,嘴角边勾勒出来的微笑弧度掩饰着心中的淡淡怀疑:“将军加入到天盟后,可就在也回不去了,不久之后去向北方,你将面对的是你昔日的亲朋好友。”
“盟主难道不是如此吗,他在哪可生活了十七年呢,”血凌云没有因为沈恒所表现出来的淡淡敌意而显得生气,因为他深知血族曾经对沈族做些什么,他轻轻点着下颌,做出善意的示意,随后绕过青年,隐没在了深夜中,只留下沈恒长久的站在原地凝望。
天阁中的灯火在今夜看起来不会有着熄灭时候,偌大宫殿中唯有男孩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黑色铁王座上,数不清的铁锈长剑尖锐的伸展在单薄身躯后面,远远看去就像是条初生的剑甲黑龙。
此刻云逸就挺直身板,坐在铁王座的最中央,眼眸不知酸痛的长时间睁开,浓重眉毛也是用力紧皱,手掌不断翻动着来自各大地区的缴文和上书,时不时的用着毛笔在上面做出批示:“来了。”
龙啸一行人原本用着轻缓步伐走进了宫殿,他们不想扰乱了深思熟虑的少年,不过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其轻松感应出来:“臣龙啸,臣沈恒,臣圣非参见盟主。”
“这里没有外人,就不要拘泥于这些俗礼了。”云逸从容不迫的将面前的书信收装起来,随后面色露出舒缓笑容,看着三位将军,温和犹如习习春风的话语给人感觉他们不是君臣,更像是从小一同长大的朋友:“从赤霞平原上回来后,我们就很少说话了吧,我知道你们不接受我将北夭隆重大葬的举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就好好的向前看吧。”
云逸裹了裹身上名贵的锦袍,走下高台,同时伸展出手掌,示意将军们落座在特意摆好的座椅上。
龙啸听着男孩话语,沉默不语的点点头,身形魁梧的他看起来还沉浸在无法接受北夭叛变的巨大悲伤中,落座时支撑身体的手臂都明显颤抖了几下。
大伤初愈的圣非冲着少年苦笑上两声,也是跟随着坐下,不过看的出来,表情十分勉强,仿佛是对于云逸的解释并不满意。
想比两位将军的心含抱怨,作为兄长的沈恒倒是没有多少表情上的变化,他强装出轻松模样,躺靠在名贵的紫衫木椅上,手掌随意的拿起备好的热茶,轻轻抿动着,眼睛也是时不时的看望着远方那道蔓延上百里的防御长城堡垒。
“有时间的话去陵园中看,就当是为祭奠翰墨。”云逸背靠在天阁中的一处黑曜石柱上,他没有的仔细的去观察将军们的具体表情,说话语气中有着许多无奈和难过:“发生那样的事情,没有人会好受,我作为这个宗门的主人,不能随着心性去做决定,崔炼说的对,如果对北夭实行曝尸,对他的宗族们也处于诛灭刑法,对当年跟随他的那些官员将军们追究责任,会导致整个宗门的分崩离析。
你们或许都已经清楚我的真实身份,我的真实姓名叫沈天,就是两年多前被血宗处死的沈天。”
云逸在说这句话时,眼睛中含着微笑,清秀五官带着许多对于过去回忆的痛苦,微微弯曲的腰身也显示出了疲惫迹象。
龙啸和圣非侧过脑袋,看着跟随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的男孩,其实他们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来迎接云逸真正身份的时刻,可当这个场面真正发生的时候,却才发现沈天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两年的死亡刑法,更多是心灵上没日没夜的折磨,一时间,自我内心中的悲伤也不免是变化成了酸楚惭愧。
在对面独自坐着的沈恒,长时间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和表情,他还是那样执拗的凝望着远方起起伏伏的建筑地形,就连喝茶的频率都没有加快或者减慢,不过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内心已经变成空荡荡的一片,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家族灭亡时的血腥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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