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牛秀才的考校,阿弟比李青悠更吃惊,本以为就只是背两段人之初,性本善就可以了。
哪知道牛秀才先是问过他都学过什么,而后就开始让他默背三字经,背着背着突然说了句,“三公上应三台,郎官上应列宿。”
阿弟就只能接,“宰相位居台铉,吏部职掌铨横……”
等再背一段牛秀才又突然来了句,“曰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协于帝。”
阿弟就只能重新接,“浚咨文明,温恭允塞,玄德升闻……”
牛秀才并没有考校超出他所学范畴之外的东西,但这种胡乱打乱顺序的抽背也令人疲于应付,精神必须高度集中。
尤其牛秀才也不知道是太兴奋了还是怎样,两眼晶亮,越到后面速度越快,有几处他差点打了磕绊,阿弟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在王府的日子里。
也幸亏当初的西席也喜欢这种方式,不然今天就丢人丢大发了。
或许是找回了曾经念书时候的感觉,也或许是看到了前路,更或许只是因为以后可以天天穿长袍,总之阿弟很兴奋,一路上拉着李青悠叽叽喳喳的说考校的过程。
他记性好,虽然不至于过目不忘,但曾经的西席也曾说过他默书最快,这会一字不错的将刚才牛秀才是怎么考校的,他又是怎么回答的,一字不落的复述给李青悠听。
阿弟背的这些李青悠顶多能听懂个三公,吏部职掌,帝舜这些名词,至于其他的如果能看到原文还能多少蒙上来一些。
尤其阿弟语速又比较快,听的她满头雾水,但她惊异的发现这时候的阿弟很不一样,仿佛整个人都有了精气神。
当然以前也有,但这会的阿弟好像在发光?
对,就是发光。
从他的神态中能看出来对这些很熟练,不,是深刻在骨血中,就好像一个初中生背英文字母一样,随便一个字母开头就能接下来之后的。
“你……记得以前的事?”李青悠看着阿弟,迟疑的问出了这一句。
原本正说的开心的阿弟突然顿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心里懊恼自己太得意忘形了。
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再抬起眼的时候又变成了一脸的茫然。
李青悠失笑,是她犯傻了,哪怕是失忆也不代表就失去了本能。记不清前世是从哪本书里看到的,也是主人公失忆了,但曾经他学会的东西并没有随着失去的记忆而消失。
“没事。”李青悠轻拍了拍他的头顶,“想吃点什么,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这附近好像有馄饨的,要不要吃?”
阿弟垂着头不敢抬起来,低声说了句,“好。”
不敢跟李青悠并排走,阿弟坠后了一步,看着他青悠姐姐的侧脸,心中惴惴不安的想着刚才她问的关于记得以前的那句话。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又不问了,但好像没有怀疑?
或者是只是心里怀疑却没有说出来?
阿弟心头不安,以至于吃着平时喜欢吃的馄饨都不觉着香了,只吃了半碗就有些吃不下了。
李青悠把最后一口汤喝掉,满足的拍了拍肚子。
她和阿弟都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别看人不大也挺瘦的,饭量可一点都不小。
再看看阿弟碗里还剩下大半的馄饨,以及他脑门上的汗珠,“太热了吃不下?要不给你要一碗炸酱面吧?”
说着抬手叫伙计。
阿弟吓一跳,忙拦住李青悠,“不用,就这个挺好的。”
说完埋头猛吃,结果刚塞进去一个馄饨就吐出来,烫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叫你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赶紧含一口凉茶。”说着将一旁早已经冷掉的茶水端过来,阿弟赶紧含一口在嘴里,好一会才缓过来。
“你怎么了?”李青悠仔细看着阿弟,从牛秀才那里出来的时候还挺兴致高昂的,好像突然就魂不守舍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青悠捏着阿弟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脸色也挺正常的。
“没,我挺好的,可能有点热吧。”阿弟胡乱找了个借口,同时也飞快的把心底的那点慌乱压下去,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你这样是为了青悠姐姐好,她那么好,你不能连累她。
一直在心里念叨了好一会,总算心情恢复了平静。
李青悠拿出帕子给阿弟擦了擦脸上的汗,回手也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是热了点,刚才光顾着想馄饨里面好歹有肉馅,比面条强,现在看来倒不如吃面了。
这会正当午时,外面艳阳高照,刺眼的阳光晃的人眼花缭乱的,李青悠也懒得出去晒,干脆又叫了一壶凉茶和一个凉菜,打算歇歇脚等凉快点再走。
阿弟给自己做好了心理疏导,胃口大开,埋头一顿猛吃,脑袋都差点扣在碗里,看的李青悠直乐,“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待会又烫着了可不许哭鼻子。”
阿弟百忙之中把两只眼睛从碗里抬起来看着李青悠,嘴里还正嚼着,含糊的说了句,“我才不哭鼻子。”
不大会阿弟拍着肚子放下了筷子,一大碗馄饨和一盘凉菜全部被扫干净,撑的他有点坐不住,在椅子上来回扭。
李青悠见休息的差不多了,叫过伙计结了帐,带着阿弟往回走,等回到家的时候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你们回来啦,吃饭了没,俺这就做点。”小山娘见两人回来,放下猪食盆子,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迎过来。
李青悠忙说吃过了,往西院看了眼,问她隔壁孙二婶子在家没有。
“好像刚出门,才刚还过来打听来着,说咋不做豆腐了。”小山娘一边往回走一边叨咕着,“自打你们俩出去,这家里就没断了人,都问咋还不做豆腐……”
李青悠勾了勾嘴角,又问孙二婶子家有谁在家?
“这可不大知道,好像就他们两口子出去了,旁人都在吧。”小山娘想了想,又问找他们干啥,“是有啥事咋的?”
“是有点事。”李青悠点了点头,也没打算瞒着,“我想找孙二婶子或者她家大儿媳妇帮我做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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