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为青州知府的柳南天何曾受过这种奚落,闻听此言脸色便登时一沉,“温先生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又错了,难道我刚才所说,有什么且妥当的地方吗?”
“当然错了!”温子琦理直气壮的回瞪着他,似乎丝毫没有将其放在眼里,“您的意思是,我仰仗大公子的威名才能在益春堂落得一门徒之职,这一点你就错了!”
柳南天闻言一怔,随即一脸惊疑地看着温子琦,视线变得也不在是之前的冷若冰霜,“哦,这一点怎么错了呢?还请温先生指点迷津!”对于他而言,能说出如此之话,这已经是此时最大的让步了。
一直座于床上的杨宏,听了柳南天刚才这一番话,心中登时七上八下,因为他突然明白温子琦之前为何一直傲气凌人,原来此人这是在与柳南天博弈,而且结果现在已经显而易见。
念及至此,便将视线移到温子琦身上,只见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眸中更好似暗藏无限忧愁,心中登时不解,既然已经占的先机,理当应该乘胜追击才对,可是看其的样子,非但没有此意,竟好似要偃旗息鼓的样子。
正在百思不解之际,便听到温子琦长叹一口气,幽怨地说道:“柳大人,您贵为一州知府,自然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像我刚才这种目无尊长的自然也见过不少,可否觉得我刚才举动有过之而无不及!”说着顺手拎起手边的茶壶斟了一盏茶,递于柳南天面前。
柳南天闻言一愣,心中登时惊讶不已,此番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便一动不动地看了他片刻,方才缓缓抬手结果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置于旁边的圆桌之上。
“温先生,肩负重任自然眼见要高,所以说话行事自然不能用常人之度衡量!”
不愧是纵横官场数十载的人物,此话说的张弛有度,竟然挑不出一丝的刺来,就连温子琦听的都心中微微一怔!
温子琦转过头来,漆黑如墨的双眸犹如深潭一般,稳稳地凝在柳南天的脸上。
默然良久之后,方才双手抱拳,施了一晚辈之礼道:“柳大人,你这话说的可让晚辈我无地自容。”说着语气故意一顿,扭转头瞟了一眼杨宏。
正在惊讶温子琦为什么会语气突变的杨宏,蓦然间见有眼神扫来,便眉峰微蹙,带着一抹深浅得宜的讶异,“温先生为何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听闻此言,温子琦双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几下,若不是强行将其绷住,恐怕会让人误以为此青年脸上患有顽疾。
见其未能正确领悟自己的深意,温子琦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又将视线移回柳南天身上。
“柳大人,我与杨兄乃是生死之交,您是他的伯父,我自然也是您的晚辈!”
此言一出,柳南天与杨宏俱是一愣,杨宏更是暗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忖道,虽然二人此时乃是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但是绝对没有料到张口就是生死之交。看其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说谎的窘迫,心中更是五味杂成。
“哦?”柳南天眉睫微挑,扭转头微瞟了一眼杨宏,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按照你这么推算的话,那我还真是你的长辈了!”说罢也不待二人是和反应,便有自顾自的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温子琦也是聪明之人,自然不会真的以为就凭自己的一面之词,就能让这个纵横官场数十载的人对自己深信不疑,便拎着茶壶移步来到柳南天近前,帮忙斟了一盏茶,茶至七分,便将壶收了回来。
“柳伯父,这一盏茶是向您赔罪!”
听闻此言,柳南天稍感意外,不由自主的心生疑云,便皱眉道:“赔罪?你我第一次见,既无旧恨,又无新仇,这赔罪二字从何而来!”说罢便抬手将茶盏轻轻地推至一旁。
虽无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但心思敏捷的温子琦焉能看不出这是何意,便连忙用双手将茶盏高高举起,恭敬地说道:“晚辈适才言语多有不敬,还望柳伯父宰相肚里能盛船,大人不记小人过!”
柳南天歪着头看着卑躬屈膝,双手高举的温子琦,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笑容,明明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去无端的让人心头生寒,“小温啊,这你就曲解了我柳南天,我可不是那种喜欢记仇的人!”说着语气故意一顿,手指微曲,在桌上缓缓敲起来。
默然良久,方才皮笑肉不笑的接着说道:“其实你也没什么错,有此能力,又深得大公子看中,自然是有自傲的资本!”
听闻此言,在床上一直默然无语的杨宏那是如坐针毡,又怕反映太明显而招来猜疑,只能缓缓地昂起头来,面色阴沉地看着温子琦。
他与温子琦是不是生死之交他当然很清楚,至于说温子琦深得大公子看中那更是无稽之谈,眼下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想至此节,登是怀疑刚刚柳南天未来之际,这温子琦曾对自己许过的承诺是否还算数。
就在其心中七上八下之际,耳边传来温子琦的一声浅笑,只听他笑着说道:“柳大人,这您可是冤枉晚辈了,我哪有什么资本,无非就是熟知草药而已!至于你说的深得大公子倚重那更是给我脸上贴金了!”
这一番话,让原本以为看穿其伎俩的柳南天心中微微一怔,年少轻狂仗着有几分能力,又加上后台强硬,自然会心高气傲,所以对温子琦刚才的态度他并不意外。可如今竟然变得这般卑躬屈膝,着实让他有些猜不透是何用心。
“哦?”柳南天轻轻一笑,伸手轻抚颌下胡须,温子琦申请越是坦然,他心里越是疑惑,拿不准此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于柳南天的反映,温子琦好似早已料到一般,便笑着回道:“不瞒柳大人,其实我连大公子是何人也不曾知晓,又怎敢说自己是其肱骨之臣呢!”
此言一出,惊得床上的杨宏是脊冒汗粟,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公子如今可是二人最大的依仗,此人竟然就这般说出与其毫无干系,登上气得脸色煞白,若不是极力压着怒火,此时早已破口大骂。
就在其认为此事已经到此为止,可让他想不到的是,温子琦竟然开口继续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大公子,但是大公子却听闻我对草药颇为熟悉,特意差人给我送来了这个琉璃瓶!”说着从怀里掏出杨宏送与其的那个小瓶子递给柳南天。
家有宝山的柳南天自然知道这个琉璃瓶的来历,见此物如今在温子琦手里,登时直起腰身接过此物,仔细端详一二后,便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没错,此物按理来说应该是在大公子手里!”
说着语气故意一顿,将东西还给温子琦后,继续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与大公子不识,那他为何此物送与你?”
听闻此言的杨宏心中是苦笑不得,那东西是自己舍命完成了一个任务,大公子赏赐给自己的,可如今这温子琦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成了大公子送予他之物。
心中虽然不悦,但是一想到如果能从柳南天这里讨要到方子,还的仰仗温子琦,便按下心中的郁闷,一脸艳羡地说道:“我曾数次讨要的神物,没想到竟然在你身上!”
这话一出口,便让原本有点疑虑的柳南天心中登时一松,笑着说道:“看来大公子对这位小温甚是喜欢阿!就是不知,他为何会送你此物,而不是金银细软呢?”
对于这个问题,温子琦从想到借用琉璃瓶抬高自己的身份之时,便已想好了答复,此刻闻听柳南天这么一问,想都没有想,便直接说道:“因为我们门徒,每天要炼制好多的药丸,还要观察药丸在各个时间段有何不同!”
说着语气故意一顿,抬手指了指琉璃瓶中的药丸继续说道:“就像这样,我就可以方便观察!”
蓦然间听到说起药丸,杨宏心中大喜,总算说回正事了,便连忙问道:“放在外面看也是一样看,为何非要放到这个瓶子里面呢!”
对于杨宏的这个反应,温子琦颇为赞许,甚至竖起拇指称赞道:“不愧为杨兄,一句话就说到关键之处!”
此话在外人看来,无非就是一句客套的恭维话,可是对于杨宏来说却又另外一个意思了,虽然都是夸赞,但是杨宏知道温子琦称赞的乃是其说着话的时机,只有这样温子琦才能说起药丸是否有问题,最终将话题引到方子之上。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一般,温子琦夸赞了一番之后,便转身将视线落在柳南天身上,淡淡地说道:“药物若随意放在外面,势必会影响药性!”
柳南天似乎对于这个问题颇为敏感,未待温子琦话音落地,便连忙问道:“放的地方也会影响药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对于柳南天的这个反应,温子琦好似尽在掌握之中,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没错!有时严重了不只是影响,甚至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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