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尖锐细长,似是有能穿破人耳膜的魄力。
洛雪沉闻言,蹙了蹙眉头,轻声说了句起。
“那请六夫人坐。”文枝那一双丹凤眼勾了勾,闪过一丝轻蔑之色。
虽说洛雪沉是侧对着她的,但是余光恰好将这一幕收进了眼里,心里也有了个数。
文枝没有说话,她也就不说。
瞧着石桌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的果脯点心,洛雪沉便自顾自拿了几块优哉游哉地吃了起来,一副十分惬意的模样。
“六夫人喜欢吃这果脯么?”文枝突然开口问道。
洛雪沉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然后又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吃食上来,并没有在意她是什么表情。
约莫过了半晌,文枝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便主动地贴近了洛雪沉坐着,再次打开了话匣子,“瞧六夫人吃的这么开心,奴婢也是心里欢喜。只不过这果盘和点心,似乎也比不上您最爱的荔枝,不知奴婢说的对否?”
洛雪沉微微愣了一下,手中的点心一不小心滑落至地,被眼疾手快的文枝一把捡了起来,“难道奴婢是说错什么话了么?惊着六夫人了?”
“无碍,只是刚刚手酸了一下罢了。”洛雪沉尴尬地笑了笑。
“夫人可别怪奴婢多话,这东苑里什么哪儿缺什么点心呐,甚至有的东西可都比正院要好的多。但为何夫人总是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偏偏要什么荔枝。您可知,这荔枝来的金贵?可是四爷好不容易寻来的,就算是老夫人也没得上几串儿,若是让她老人家知晓了,还指不定对你有什么成见呢。”
见洛雪沉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仍旧挑着瓷盘里的点心往嘴里放着,文枝双眉微蹙,不禁有些急了,“难道夫人没有听懂奴婢的意思么?”
“啊?”洛雪沉微微侧首,一脸错愕的模样让文枝又气又恼,但却碍于身份,又不好发作。所以也就只得将这气往肚子里头憋。
“你刚刚说什么碗啊锅的,我着实听不大明白。”洛雪沉笑了笑,一脸的天真,对于装糊涂这事儿,她可是信手捻来的。
文枝长吸了一口气,稳住了情绪道:“夫人,那我也就不跟您拐弯抹角了,之前您让向四爷讨荔枝一事儿,可还记得?”
洛雪沉点了点头,“这事儿记得很清楚,那荔枝味道甘美香甜,很口感甚好。”
听她这么说,文枝不禁气绝,清了清嗓子说,“我刚刚也说了,这荔枝来的金贵,是不容易得的。再说了您是六爷的妻子,就算是要吃荔枝也应该找六爷,为何偏偏来寻四爷。您来讨了一次也就罢了,吃完了又派丫头来讨,这又是什么意思?”
“哦......原来你是因为荔枝的事儿......以后我不要了便是了,也是我想的不周到,没考虑到你。我哪儿还剩下一些荔枝,都是新鲜的,待会儿让我丫头给你送过去?”洛雪沉缓缓开口道。
文枝见她真是这般蠢顿,心中更是轻蔑,想着今日这趟不能白来,也就干脆开门见山地说了,“夫人,奴婢的意思是您自个儿有法子去要到荔枝,就别来寻我们四爷了。何必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四爷其实也想拒绝这请求,只不过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洛雪沉心里暗笑,这锅和碗她还是分的清楚的,对于关奕朗她不过是戏耍捉弄,要说锅里的,关黔南才能算的上是呢,若不是为了演戏演全套,她又何苦在这儿装傻充楞?
莫不是这文枝真当她是个傻的了罢?
“夫人,您若是有话就说罢,不必深思这么久。”文枝的语气渐冷。
想必刚刚洛雪沉的态度的确将她气到了,就连这白皙的脸颊都染上了阵阵红晕。
文枝来之前便听其他下人说这洛雪沉是将军府出来的,性子直爽泼辣,就连寿宴上讽刺老夫人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可没想到今日一见,却完全颠覆了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原以为这洛雪沉还有几分心计,看来是她高估了,这简直是愚钝至极!
她不禁怀疑当初洛雪沉讽刺老夫人的那些招数是旁人教的了,她这让人一看就透的心思,同自个儿着实不在一个层次上。
“哦?我只是在想,四爷什么时候对你说过想要拒绝我的请求?当初我不想要这荔枝的时候,可是他眼巴巴地送过来的。”沉思了许久的洛雪沉突然开口道。
这句话可把文枝气的够呛,刚下腹的水瞬间就喷了出来,洛雪沉见状,赶忙递了帕子给她,还装作一副无知的模样,询问她是怎么了。
文枝心中冷冷一笑,面上波澜不惊,倒是声音加重了几分,“奴婢也不同您多说什么了,今日并非荔枝之事所以才唤您来详谈,而是希望夫人您守好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好生地照料六爷才是正事儿,不要同我们四爷牵牵扯扯,搞不清楚。若是传出去了,恐怕会沦为他人的笑柄,如今关家的势头本就不大好,还得靠着我们四爷撑着,所以夫人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污了他的名声。”
洛雪沉听完这话,差点没有憋住笑的前仰后合。这关奕朗的名声,难道文枝还不清楚么?还需要自个儿去玷污?
再说了,如今关家若不是又关黔南在,恐怕早就乱得一塌糊涂了,还有这等清闲日子过?恐怕这文枝对关奕朗是太过上心了,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
想到这儿,洛雪沉不禁有些可怜起她来。就算是她一心一意地为自个儿家四爷好,但人家还不一定领情呢!
“夫人为何不说话?难道是奴婢说的不对?”她突然抬眸,眼底一道寒光直直地朝洛雪沉而去。
洛雪沉倒也不是个胆小的,淡笑着便与之对视,丝毫没有怯场,“哦......只不过是知晓了你的意思,有些惊讶罢了。原以为是荔枝的事儿,没想到却生出这么多的事儿来,看来我的确是有些愚钝,刚刚连文枝姑娘的提醒都没听出来。”
文枝冷笑了声,“那夫人现在听清了,是否知晓应该如何做了呢?”
她说完,突然起了身,朝着洛雪沉逼近,低声道:“想必夫人是个明白人,不用奴婢再多说了罢。”
文枝能说出这番话,心底里是笃定了洛雪沉不会出口反驳,可洛雪沉却偏偏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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