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沉闷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林如宁翻了个身,身后的人便很自然地环住了她的腰,动作轻柔。
她拧着眉,顿时感觉有些不对。
别墅里平时人少,除了她跟萧厉阎以外,只有李伯会主动上二楼。
想到这里,她刚想坐起来,门就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木制的门板砸在墙上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声响,林如宁毫无防备,被吓的浑身一震,直接愣在了那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走廊里明亮的灯光照亮了门口方寸间的地方,萧厉阎站在那里,身影有大半都浸泡在黑暗里面,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是林如宁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戾气。
萧厉阎在那里,那么她身边是谁?
林如宁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缓慢而又僵硬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沉沉睡着的关赢脸上,她只觉得五雷轰顶,脑海里在瞬间一片空白,无意识地喃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她迷茫的声音,萧厉阎冷笑了声,“这个问题想必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你们口口声声自诩朋友关系,那么请萧夫人给我解释解释,这又是在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林如宁就仿佛被蝎子狠狠蛰了一下,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急忙摸了两下身上单薄的衣服,还没有明白眼前的情况,只是本能地想要辩白,“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我好像是喝醉了,然后……”
“然后酒后乱性,恰好就被我看了个正着。”萧厉阎打断了她的话,眸子黑沉沉的,“萧夫人真是找了个好理由。”
大家都是成年人,林如宁就算是喝醉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体是不会没有感觉的,所以她敢笃定,关赢和她还维持着清清白白的关系,只是说出来,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见她没有说话,萧厉阎直直地上前了几步,抓着关赢的领子就把他从床上给提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挥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敢碰我的人,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关赢本来就是装睡,硬生生挨下了他这力道十足的拳头,顿时就有些吃不消,但仍旧强撑着回答,“我们只是都喝醉了而已,事已至此,你就算把我打死也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
“关赢?”林如宁不可置信地转头,甚至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们两个是当事人,发生什么没有发生什么最是清楚,他说这种话等于是承认了萧厉阎所想的一切,也坐实了中间的误会。
“宁宁。”关赢和她对视着,脑海里平白浮现出了在走廊时看到的照片,不禁深吸了口气,“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萧厉阎手臂上青筋毕露,整个人冷的像冰,声音带了些许沙哑,“林如宁,我似乎从来没有亏待过你。”
他对着关赢的脸颊仿佛泄愤般又是一下,“你当初口口声声承诺的东西现在是不是早就抛之脑后了,什么会做好萧夫人该有的本分,简直是笑话。”
萧厉阎这话说的很平静,就好似隐隐约约快要破碎的冰面,让林如宁顿时感觉到了阵阵窒息,头晕目眩间仿佛在瞬间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时刻,他当时也是如此的神态。
不过没有质问,更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独自转身离开。
这一走,就是整整快要七年不见。
萧厉阎漫不经心地甩开了关赢的身体,他本来就被打的七荤八素,此刻又受力道所控,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林如宁抬头看着他,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你是不是不信我?”
七年前,她也这么问过,只是萧厉阎并没有回答。
而现在,两个身影竟然重合了,林如宁看着男人优雅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平静的眸子下面压抑着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我信你,只是你不值得让我相信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生怕再多留半刻就会忍不住迁怒于所有人,在打开门的瞬间,萧厉阎恨不得杀了林如宁身边躺着的那个男人。
时隔七年,那时的答案也逐渐明朗。
林如宁顿时感觉到了彻头彻尾的委屈,这种情绪让她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将头埋在了膝盖里轻轻啜泣着,不知道是在为了七年前的决绝而难过,还是为了眼前的误会而心碎。
她听着耳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底竟然涌出了种错觉。
如果现在让萧厉阎走了,那么他们之间可能就会重演七年前的悲剧,永永远远也不回去了。
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里,林如宁顾不得那么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空荡荡的走廊里,面前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明亮的灯光洒下,好似在嘲笑着她的可悲。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窗口隐隐约约缠绕着些许白色烟雾,鼻尖隐隐约约有萧厉阎最爱抽的雪茄味道。
林如宁往前走了几步,并没有过去,“你为什么总是不信我?”
几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
萧厉阎沉默了许久,把雪茄暗灭在了窗台上,“你们做了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信你?”
他的反问让林如宁阵阵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如果从整件事情中抽身而出,她也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
萧厉阎很快就离开了,好似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
林如宁浑身脱力般地顺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脸色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失魂落魄地十分可怜。
周围安静了许久,关赢轻轻拉开门出来,脸颊上面带着青紫的淤痕,蹲在了她面前,“宁宁。”
林如宁没有理会,就好似没有看到他这个人。
“别难过了。”关赢伸手想要帮她擦去眼泪,却被林如宁侧头躲开,发红的眼里带着几分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酒量很好,那个度数的酒以前和几杯都没有问题,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喝醉,而且从关赢的样子看,根本不像是喝醉以后清醒的样子,这反而像是场精彩的表演。
关赢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几秒才回答,“宁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两个都喝醉了,这只是意外而已,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别骗我。”林如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就算喝醉以后没有记忆,也不会断片的如此突然,而且当时我并没有多喝酒,根本不可能会醉到这种地步。”
关赢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林如宁闭了闭眼睛,只觉得无比疲惫,“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诬赖我?”
关赢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宁宁,别想这么多,你只是太累了而已,我们是朋友,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是啊。”林如宁勾起了抹自嘲的笑意,“我也觉得你不可能,可是事实却明明白白地出卖了你,你明知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变相地承认?”
“让萧厉阎彻彻底底地相信,这就是你的目的是吗?”
这连续几句的反问让关赢有些慌乱,起身就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宁宁,你先冷静些,我没有理由会这么做,更不会冒着这种风险失去你,这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林如宁没有说话,将头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心乱如麻。
她的确相信关赢不会这么傻,但是也无法打消心中的疑虑。
见她稍微平静了些,关赢试探性地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我不知道我们两个有没有发生什么过分的事情,只不过我必须承认,因为我要对你负责,也对自己负责。”
“你不用对我负责。”林如宁挥了挥手,“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关赢沉默了几秒,固执地反驳道,“你怎么如此笃定?”
“我们都是成年人。”她闭上双眼,不想再浪费时间,“这个问题不需要我多说,你先走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林如宁现在的状态异常冷静,这倒是让关赢没有想到。
要是换作别人,早就开始哭闹慌乱了,而她只是相信身体最真实的反馈,这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自信。
他没有动作,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你现在这个状态,我不放心。”
“关赢。”林如宁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算是我求你的,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可以吗?”
“为什么?”关赢紧随其后,满头雾水。
林如宁没有回头,侧身进了房间里面,“因为你让我很困扰。”
说完,还不等关赢回答,她就独自关上了门。
看着眼前紧逼的门,关赢的脚步停在了原地,目光满是忧虑。
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他产生了怀疑。
甚至还有些后悔,因为认识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见过林如宁这个样子。
房间里没有开灯,林如宁瞬间被黑暗所吞没。
她将身体埋在床上,大概是由于那杯酒的原因,所以思维还不太清楚,恍惚间就这么睡了过去。
昏沉中,林润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到处都是萧厉阎的影子。
有七年前少年稚嫩的模样,也有现在他冰冷的眼神,不断重合交错,可不管是哪个,对她都是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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