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把阿蓝叫过来,”杨书望着吴世军的背影,朗声道:“这是楚渊自己的决定,何况你也阻止不了。”
蓝蝉衣与吴世军夫妻住得不远,但一来一回也得耗费不少的时间,是以苏木赶紧跑回去喊人。
见吴世军还在发泄,杨书叹了口气:“有小姐在,他的安危无需担忧。”
老吴手扶在树上,没有转过身来,显然心中闷气依旧。
杨书只等能安抚他的蓝蝉衣过来,倒是王涛一向与他交好,连忙走到老吴身旁低声劝解。
“他从小就跟着小姐,哪也不去,再者,他一言不吭地消失不也是因为咱们没告诉他实情吗?”
“我知道你一直与他亦弟亦子,更知道你担心师傅——”
才提到这茬儿王涛就被吴世军狠狠剜了一眼,他不得不苦笑道:“你师傅可比你看得开,前几日他站在村口嚼那麦秆的时候或许就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只叫我叮嘱你.....”
见老王欲言又止,吴世军瓮声瓮气地问了声:“什么?”
王涛脸上浮现纠结,四周看了看,见蓝蝉衣未来,快速在吴世军耳边说了声什么,而后者黝黑的脸上“蹭”地腾起热浪,先是瞪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杨书,然后骂道:“这老不知——蝉衣啊......”
后半句却是因为瞥见了领着喘气的苏木走过来的蓝蝉衣所致。
不过还没等几个人开口,眼尖的半夏就看见了走过来的苍术。
“这丫头,不是让她守着——”话到一半却从拐角后瞥见跟在苍术身后的徐班两人,半夏赶紧推了一把站在身边的王涛:“先生,人来了!”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挡不住杨书的目光,不过他没有马上转过身去,反而与吴世军、蓝蝉衣两人拉起了家常。
“我说老吴啊,你也别生气,阿蓝妹子不是心疼你每天砍柴打猎才扣下些肉食给你补补吗?”
蓝蝉衣本是一脸教训人的模样,听了杨书的话后一怔,眼中猛然浮现一层水雾,学着新媳妇那样一脸委屈。
也不说话,只咬着嘴唇,鼻头微红,一双眼睛巴巴地盯着手撑在树上的吴世军。
老吴哪见过这场面啊,得亏脑子还没短路,撑着树的手顺便支撑起被惊吓到的自己,张了张嘴,抖了两下嘴唇,在杨书催促的表情中鼓足中气喊道:
“老子早知道你扣了......那就是俺留给你的!别给俺留,你吃!吃大块儿的!明天俺还能给你猎一堆!”
他把话语喊得震天响,几乎半个村子都能听见,差点把蓝蝉衣喊得笑出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苍术领着徐班经过几人身旁。
徐班倒是不关心山野之事,那士兵倒是有些兴趣,不过没敢搭话,而苍术则直接开口笑道:“杨夫子,又在帮忙啊?”
“出来逛逛,正巧遇上了,”杨书回头:“苍术啊,不待在屋子里绣花,怎么跑出来了?”
苍术没在意杨书的责问,反而脸上带着兴奋:“夫子,你知道我带着谁来咱村子吗?”
“哦?”有了台阶,杨书自然看向徐班二人,拱了拱手:“二位军爷是?”
“夫子客气了,”自沈父与易丞相在朝堂双分,文人的待遇便上了一层楼,更何况沈墨尊重传授学业之人,徐班自然没有轻慢,微微欠身:
“受人之托,前来拜祭原孤女院安羽的父母。”
徐班的话语更加让几人确定了之前的猜测,而王涛则上前,面露期待:“那孩子......还好吗?”
“看来她曾与你们交好,”徐班把几人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来的期待收在眼中,笑道:“既是熟人,告诉你们也无妨,她如今已是宫中宝林。”
“宝林?”半夏问道:“是陛下的妃子吗?”
徐班颔首:“然也。”
“苦了那孩子了,”蓝蝉衣面露感慨:“如此.......也算是过上了好日子了。”
已经与几人闲话了几句,徐班便不愿再耽搁时间,再度欠身道:“在下还有要事,不便与几位聊,只能在此别过。”
“耽误军爷的时间了,”杨书赶紧后退一步:“不过军爷前去祭拜可准备了香火纸钱?”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徐班,他看了看空着的双手道:“这......在下正欲前去采买一些。”
杨书点了点头,笑道:“苍术一个女子,陪着军爷稍有不便,不如吾等陪军爷一同前去,也好为军爷带路?”
“也好,”让苍术带路,徐班本就不得不注意,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他自然松了口气:“麻烦夫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杨书摆了摆手,回过头道:“半夏、苍术、苏木,你们快先回去吧,老吴也回去陪着阿蓝,就别跟着了。”
如此,便只留下王涛、杨书二人领着徐班两人前往纸钱铺子。
几人在路上也聊了几句,算是熟络,王涛却突然道:“说来,二位军爷不是皇城的吧。”
徐班也不能恼,点了点头:“怎么看出来的?”
“说出来军爷莫生气,”王涛先请了个罪,见徐班颔首,笑道:“虽然我们住在城外,却时常进城去,皇城的兵各个都是盔瓦锃亮,连盔甲上的络子都是梳理得根根整齐。”
他又上下将徐班看了一通:“更何况成里的军爷哪有您这么好说话。”
徐班想起逐渐锻炼脸皮在书信里要钱的沈墨,想起军营里带着渴望眼神的老兵,又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给自己缝补的衣服,心中沉郁不少,叹道:
“是啊,不是城中兵,连回家也回不去。”
一时之间竟然对着才见面没多久的人王涛发起了牢骚:“我也就算了……可怜那些断腿残肢从战场上捡了命回来的兵,这盔甲,脱不去啊……”
他摇了摇头,正欲说些什么,却见王涛和杨书一脸惊异,眼中带着崇拜:“您难道当真是边关归来的英雄!?”
“什么英雄?忝为沈家军一员罢了。”
徐班没有再理会两人脸上的异彩,指了指不远处的纸钱铺:“到了,在下先去采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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