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裁判,两个人讲好了下明棋。红丽要求先走,苏士华同意,这样红丽就要了带红字的。
之后两个人都把自己的棋子按照自己的作战意图,让没字那面冲着对方摆在了自己的阵地上,直到开战之前才把站着的推到,扣着的翻过来,全都字面朝上了。
红丽乐了。
原因是她在中路摆的是司令,并且已经约定是她先走,而苏士华在中路摆的是军长,军长左右和后面并没有炸弹保护。
这样,司令过去不但能轻易吃掉对方的军长,还可占对方一个行营,算得上是旗开得胜,占尽了先机。
这盘棋苏士华很快就认赌服输了。
接着又下了两盘,苏士华一输一赢,算总账当然是红丽得胜。
等谷玉兰忙完了进屋之后,因为有人当裁判,两个人便开始玩儿暗棋,并约定三局两胜者为赢,红丽还是执红先走。
在摆棋的时候,红丽暗暗在心里打了个赌:苏老师要是能尽快爱上我,我就三局三胜;
苏老师要是得经过较长时间爱上我,我就三局两胜;
苏老师要是又爱我又不爱我,犹豫不定,我就三局一胜;
苏老师要是根本不爱我,我就三局皆输。
因为有了这样的赌注,红丽玩儿得特别认真:
第一局,她赢了;
第二句她输了;
第三局,她转败为胜。
原来,苏士华根本没想到她心里会打赌,因此,眼看她面对败局的那种紧张,不忍心大过年的让她心里不快,便故意给她让出一条路,让她赢了。
红丽开始做裁判,苏士华跟谷玉兰下棋的结果是苏士华两赢一输。
完了开始吃冻梨冻柿子。后来,三个人又开始看电视中播放的一个电影。
天亮了,红丽又跟苏士华一起到屋外把剩下的鞭炮全都放了。
初一早晨不光有饺子,有菜,还有用大米和小米新熬的二米粥。
眼看谷玉兰和红丽一夜未睡,怕自己再留下来不方便,苏士华还不到九点就离开了谷家。临走时,他一再向谷玉兰和红丽道谢。
红丽说:“苏老师,我明天就去你家。”
苏士华说:“你有钥匙,随时都可以去。”
谷玉兰说:“红丽,还是……晚几天吧,大过年的,苏博士家里说不定有客人。”
红丽说:“妈,我学我的,有客人我也不影响。”
她本来站在谷玉兰身后,见妈妈看不见,便用手冲谷玉兰点了两点,示意要苏士华为她求情。
谷玉兰说:“都在一个家里,咋能不影响呢?”
自从昨天半夜闻到红丽身上的女儿香之后,那种香味儿一直在苏士华的头脑中萦绕不去。为此他曾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跟红丽的距离。
刚刚谷玉兰说这几天不让红丽去,其实是挺和他的意的,可眼看红丽急成那样儿,他的心又软了,说:“谷师傅,没关系,我的客人不多,就让红丽去吧!”
谷玉兰犹豫了一下,说:“去……到那儿你别惯着她。”
见妈妈答应了,红丽很得意,说:“妈,我又不是小孩子,咋还说出惯不惯这种话了?”
谷玉兰说:“在我和苏博士面前你不是小孩子是啥?”
红丽撒娇说:“那我这21年就白长了?”
苏士华走了以后,谷玉兰把里屋和外屋又收拾了一遍。红丽困得挺不住,将近10点就睡了。等她12点醒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上桌儿了。
下午,红丽先是到食杂店用公用电话给沈经理,王主任,还有几个要好的同事打了拜年电话,回来就开始练习化妆。
谷玉兰也没闲着,一会儿在外屋剁东西,一会儿又回里屋往炉子里加煤。
晚上,吃完饭母女俩七点钟就上炕躺下了。
第二天早晨还是早起。在红丽就要出门的时候,谷玉兰把一个装着东西的布兜儿子交到了她手上。
红丽问:“这里是啥呀?咋这么沉呢?”
谷玉兰说:“是午饭。”
红丽问:“午饭?不……不是咱们昨天吃剩的吧?”
谷玉兰说:“不是。”
来到苏家,红丽还是在书房里。上午她曾经叫苏士华进来过三次,结果第一次就发现了苏老师的变化:在指导她的时候总是离得挺远,两个人身体之间的距离比以往大了足有半米。
苏士华确实是有意要站得离红丽远一些,原因是怕近了会再次被红丽的女儿香扰乱了心神。
红丽却迷惑了,一会儿怀疑苏士华是不是有意跟她疏远,一会儿又自问苏士华是不是讨厌她了。
尤其是楼上那李老师家有个孙女,跟红丽年龄差不多,正在读大三,9点多就到苏家来了,说是她爷爷让她看苏博士,跟苏士华有说有笑的唠了一个多小时才走,这让红丽又急又气。
快十二点的时候,红丽叫吃饭,苏士华直到坐在餐桌儿旁才发现,原来午餐这么丰盛。
苏士华带着惊喜问:“红丽,这是你做的?”
红丽说:“不是,都是我妈做好带来的。”
只见桌儿上的菜是四样儿:栗子鸡,酱牛肉,火爆腰花和皮冻儿。主食是饺子,红丽刚刚用油煎过。苏士华把谷玉兰送的竹叶青拿出来,启开。
红丽问:“这酒辣不辣?”
苏士华说:“以前我也是只闻其名,今天才第一次喝。”
说完喝了一口,说:“不辣。”咂摸了一会儿,又说:“不过很特别。”
红丽说:“我嗓子干,也想喝一口解渴。”
苏士华问:“嗓子咋干了?是不是这屋里太燥了?”
红丽说:“不是。”
苏士华问:“那是因为啥?”
红丽说:“是我上午说话多,累的。”
苏士华纳闷儿,问:“上午……上午你也没说几句话呀,咋就累着了呢?”
红丽说:“咋没说几句话?又说又笑的一个多小时呢!”
苏士华这才明白红丽拐着弯儿想说的是什么,解释道:“她是客人,跟你不一样,太冷淡了不好。”
红丽说:“对,她是客人,太冷淡了不好,我不是客人,冷不冷淡没关系。”
苏士华说:“我……我不是这意思。”
红丽问:“那是啥意思?”
苏士华说:“我是老师,你是学生。老师和学生是不用故意客气的。”
听苏士华这么说,红丽心里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端起苏士华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结果使了很大的劲儿才咽下去,说:“辣,竟糊弄我,咋说不辣呢?”
苏士华说:“我只觉得又好喝,又特别,确实没感到辣。”红丽虽然只喝了一口,过一会儿脸还是红了。
整个下午,红丽把苏士华说的那句“她是客人,跟你不一样,太冷淡了不好”想了不知多少遍。
一会儿觉得苏士华这么说是没把她当外人,因此心里一甜;
一会儿觉得自己在苏士华心里只是个学生,根本没有别的,心里难免一苦——就这么反反复复的,好不煎熬。
苏士华虽然没想那么多,可是他坐在客厅里也把红丽对楼上女孩儿不好的原因琢磨了半天,结果想到了两种可能:
一是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红丽觉得跟自己比较亲近,不想让别的女孩儿跟自己接触;
二是她心里不舒服,或者完全出于女孩儿对女孩儿固有的敌意。最后他的感叹是“女子如迷。”
晚上回家,红丽跟谷玉兰说了苏士华中午喝竹叶青。
谷玉兰问:“苏博士说那酒是好喝还是不好?”
红丽说:“他说好喝,还说很特别。”
谷玉兰问:“苏博士喝了多少?”
红丽说:“喝了两个小半杯。”
谷玉兰说:“太烈的酒不好,伤人。”
红丽说:“妈,我也喝了。”
谷玉兰问:“你喝多少?”
红丽说:“就一口。”
谷玉兰问:“是苏博士让你喝的?”
红丽说:“不是。是我想尝尝。他不让我喝,说在他家可以,在外面最好别喝酒。”
谷玉兰心想:“现在的面对酒劝喝的多,逼喝的也多,唯独像苏博士这样劝人不喝的少。这件事虽小,却足见苏博士厚道。”
从初二到初七,红丽一直去苏家,谷玉兰天天都把饭菜做好了让她带去。
苏士华虽然跟同学和同事一起吃过两次饭,可他都把时间定在了晚上,因此,谷玉兰带的东西他全都吃到了。
二月十一日是正月十五。下午放半天假。谷玉兰正在清洁组换衣服的时候接到红丽打来的电话。
说她下午不回去了,晚上回去也晚,不用在胡同口儿等她。
谷玉兰本来想问她下午去哪儿,告诉她别贪黑,可还没等说红丽已经把电话撂了。
红丽是夜里九点多才到家的。
谷玉兰问:“去哪儿了?”
红丽说:“晚上苏老师带我去看灯了。”
谷玉兰问:“看灯?去哪儿看的?”
红丽说:“胜利公园。”
谷玉兰问:“是苏博士送你回来的?”
红丽说:“是。”
谷玉兰问:“妈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苏博士忙,你尽量别打扰他,咋就不听呢?今晚看灯是你要去的吧?”
红丽说:“是。我就那么一说,没想到苏老师根本没犹豫就干干脆脆答应了。”
谷玉兰叹息了一声,说:“妈让你去苏博士家学习很可能就是个错误。”
红丽吓了一跳,问:“妈,我哪儿又做得不对了?”
谷玉兰没吱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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