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战春秋》第一卷 北斗耀世 第五章 鹤唳

    电光火石间，突然听到“咻”地破空声响，一块尖锐的石头赫然扎进豺狼的眉心。
    黑血喷射，溅了公输班一脸，那碧目豺狼悲鸣一声，哀嚎着蹿入树林里，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爷！”“盘哥哥……”
    原来是鲁庄众人及时赶到，公输班这才在狼口下脱险。
    方才的吃货少年笑嘻嘻道：“盘哥哥，你没事吧。幸亏我的弹弓玩的不错，不然你的身上就要多一个牙印了。这恐怕是玥姐姐万万不能接受的！”
    公输班打了他一记暴栗，道：“翟儿，又拿哥哥我寻开心。不过这次你确实立功了，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呀？”
    那少年挠了挠后脑勺，仔细思忖了片刻，道：“盘哥哥，你聪明绝顶，无论是机关术还是锻造兵器的本事都远比我们厉害多了。我只希望以后若有机会与哥哥同台切磋，哥哥能放一放水，让我也能在大家面前威风一次……”
    公输班哈哈大笑，心知平日里眼前这些弟弟定是被自己的才华压得喘不过气了。
    人人都有好胜之心，这很平常，尤其是这个叫做墨翟的少年，虽然并不十分聪明，但胜在勤奋努力，若论用功程度，鲁庄当下年轻一辈里无人能及。自己都是决定退隐的人了，为什么不能给勤勉的人一次机会呢？
    公输班伸出右手，爽快应声道：“翟儿，我答应你便是了。以后如果我们有机会同台竞技，我最多使出七成本事，剩下的可就看你的喽。”
    墨翟欢呼不已，连忙跟他击掌道：“盘哥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连你七成都赢不了，我愿意给你打一辈子下手！”
    公输班摸着他的小脑袋瓜，道：“我手下人太多，不要。”
    孩子们捧腹大笑，墨翟臊红了脸，气的直跺脚。
    玥紫凌跑的慢些，她气喘吁吁的声音远远飘过来，“盘哥哥，盘哥哥！鲁庄出事了，十万火急！”
    公输班心底徒沉，待她喘匀了气，疾声问道：“紫凌，你刚才说鲁庄出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玥紫凌道：“盘哥哥，就在一盏茶功夫之前，刚刚收到鲁庄发来的红色消息，说鲁庄有外敌入侵，叫我们在附近隐蔽起来，等待下一步指示。”
    “外敌入侵？怎么会，我已将咱们的喜讯通知到各门派，此时谁敢动鲁庄，几乎等同于和诸子百家、大半个江湖的势力为敌！紫凌，消息上有说是谁要犯我鲁庄吗？”
    玥紫凌摇摇头，道：“盘哥哥，纸条上并没写的那么详细。不过，既然是红色警戒，想必此事绝不是空穴来风，我们还是尽早做打算的好呀……”
    公输班点头道：“紫凌你说的对，我们现在就启程回鲁庄。”
    “回鲁庄？盘哥哥，你不要命了么！？”
    公输班紧握她的柔夷道：“紫凌，我所有的亲人都还留在鲁庄！我不可能弃他们于不顾！”顿了顿，随即说道：“紫凌，这件事实在太过突然，不如我们暂时先取消婚约吧，等事态平息之后……”
    “不！”玥紫凌打断他道：“盘哥哥，不管你是鲁庄的少主，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紫凌这辈子跟定你啦。无论你去哪里，都休想把我抛下！”
    公输班心头大暖，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道：“紫凌，我这一生绝不负你！”
    转首对鲁庄的管家道：“鲁平，你派两个人带我这些小兄弟到附近的城里隐蔽起来，收到我的消息后再带他们回鲁庄。”
    话音未落，众少年齐声道：“盘哥哥，我们不走，既然是鲁庄的人，我们就要和你生死与共！”
    公输班扫视他们一眼，心知这些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大家从小一起长大，个个都是肯为自己赴汤蹈火的过命兄弟，心中百味杂陈，既感动于他们舍身相随的勇气；隐隐中又不希望他们有生命危险。
    蓦地向随从要了十数坛酒，和众少年举坛相敬道：“兄弟们，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情谊自是不必多说。如今鲁庄有难，作为公输家族的一份子，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赶回去，和鲁庄共存亡！不过，这是我公输班自己选择的道路，你们很多人比我年纪还小，若有人想远离战火，我绝不阻拦，其实，我更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墨翟沉声道：“盘大哥，眼下诸侯混战，放眼天下哪里还有一块净土！鲁庄是我们所有人的家园，我们要和你一起同生共死！”
    一番话说得众人醍醐灌顶，热血沸腾，众少年齐声喝道：“与盘哥玥姐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生死与共！”
    公输班只觉心中畅快无比，仰头将整整一坛酒“咕嘟咕嘟”一饮而尽，随手飞甩，将酒坛“嘭”地一声摔个粉碎。
    随即酒坛碎裂声不绝于耳，每张少年的脸上都显现出勇者无畏的气概。
    “走！回家！”公输班振臂一呼，鲁庄五十余人齐齐翻身上马，跟随他驰骋飞奔，转眼间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
    另一处，同一星空下，一队人马在山林小道上同样纵横奔驰。
    只是他们每个人背上都负着一个背篓，马的两侧也都挂着沉甸甸的包裹。因此，他们的行进速度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五哥，您慢一点儿！小少爷不会这么快回来的！”队列中，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喊道。
    奔于这队人马最前的一个瘦高男子头也不回道：“幺弟这回首次出山，一定打得御剑山庄那小子落花流水！他那么酷爱机关术，咱们采买的很多稀有料品一定合他心意。你们再快些，我要第一个给弟弟惊喜才行！”
    跟随他身后的二十多个仆从无奈，只好继续勉力催马赶路。
    突然，“嗖嗖”几声尖锐的破空声响，无数支白羽箭纵横交错，全方位向着这队人马雷霆怒射！
    瘦高男子耳郭振动，当机立断喝道：“防！”
    说时迟，那时快，二十多个仆从同时飞快地从包裹里取出一把大伞，打开后高高举起，马队瞬间套上一层“盔甲”。
    那如雨的箭矢射在伞盖上，竟发出金属撞击般“叮叮当当”的声音，根本无法伤及里面分毫。
    正当众人舒口气之际，只听一个极为浑厚的声音滚雷般喝道：“下！”
    话音方落，白羽箭矢突然下调方向，朝着众人的坐骑射去。
    就在此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人骑的马好似全无痛觉，不管被射中多少箭，流多少血，依然只知道昂首长嘶，拼力奔驰。偶有几个小厮被射中大腿，虽忍不住“嗷嗷”痛叫，却没有一个跌落马下。
    周围的树林窸窸窣窣，显是埋伏他们的人被这一怪事极度震惊，心想难道他们连马都能驯的如此忠勇，更何况是人！高涨的士气立时就馁了一大半儿。
    瘦高男子心明如镜，知道眼下是逃离伏击的最佳时机，登时高声喝道：“所有人听着，再沿这条小路前行二十里就是我鲁庄势力范围，他们绝不敢造次！兄弟们跟我冲！”
    身后众人应声附和，他们的坐骑虽多有负伤，但速度却不慢反快，风一样飞速突围。
    恰此时，黑暗中出现一个黑衣黑裤，戴着一顶黑色斗笠的人，他俯下身，用手指蘸了蘸地上的马血，放在鼻尖仔细品嗅，片刻，突然细长眼中精光爆射，原来这竟不是真马！暗赞一声精妙，随即用浑厚声音喝道：“火攻！”
    霎时间，周围的树林里突然亮起层层叠叠的火把，接着流星雨似的朝鲁庄众人掷去。
    幸而鲁庄马队的“伞甲”均用牛油浸泡过，硬如钢铁，水火不侵，还是可以勉强冲突。
    不过，随着伏击的人在白羽箭头上也点着了火，“咻咻”射来之时，漫天的火点儿难免射中众人的坐骑，火星四溅，一旦燎到马的“伤口”，立时窜起尺高的火焰。
    鲁庄的小厮们纷纷惨叫落地，马队终于再也无法前行。
    瘦高男子暗叹一声，只得下马和仆从们围成一个圈，用牛油伞遮挡铺天而来的火石箭雨。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乒乓”声越发稀落。瘦高男子命令收伞，带着一众仆从与伏击他的人正面相对。
    只见五十步外的树林里，密密麻麻站满了无数黑衣人，每人手持一根火把，将鲁庄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密不透风。
    火光灼灼，就站在瘦高男子对面的，正是那戴斗笠的黑衣人。他一边鼓掌，一边用浑厚的声音说道：“厉害呀，厉害。鲁庄果然不能小觑，想要伏击你们一支小小的马队，竟然要动用我三百人，还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才能成功。不过，若说能留下公输家的五公子你，即便下再大的本钱我也舍得。看在老夫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陪我喝杯茶好不好呀？公输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