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渐渐回涌,伴随着心跳沉闷的声响,令他感到无比的烦躁。
皇帝为什么要帮诩王遮掩,为什么又会用着酊兰毒用的异常顺手。事情总是比预想之中的要超脱实际,也总比意料之内的更要棘手。
但起码,周钊那个毒蛇走了,摄魂珠还在顾念身上两件事令他有所宽慰。
翌日上朝,大臣们还在为东宫一事争论不休,这东宫啊,好像就是国之根本,比什么盐铁之事都要令他们更要上心。
顾侯爷修整了几天,也照例参加了上朝。目的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能在东宫之事上横插一脚。
所以,以往一直不说话的顾候倒是意外的插了几句嘴。
皇帝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眼顾候,手上不断盘着佛珠。
“顾爱卿,你说说怎么看?”皇帝轻声问道。
顾侯爷说话之前,还特地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才沉重的开口道:“老臣认为,诸位同僚说的倒是没有错。”
皇帝难掩惊诧的看了一眼顾候,但是这惊诧之意,在表情上却是转瞬即逝。
众人都没有看见皇帝脸上一闪而过的思绪,毕竟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去一直盯着天子的脸色看。
不过诸位大臣们倒是把目光齐齐的看向了顾侯爷顾湛。
“哦?”
皇帝用疑惑的语气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且说说看。”
“陛下,东宫未定储君之位空悬,容易引起心怀不轨之人臆想,这六洲动荡,国事繁忙,早些册立东宫,也是为陛下您选择一位得力的帮手来陛下处理一些事物,依老臣愚见,还是要尽早册立东宫为好。”顾侯爷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将自己老早背好的措辞说了出来。
他是皇帝的人,也一直都是中立派的。
所以当顾侯爷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不仅仅是大臣们,还有皇帝都傻了眼。
顾侯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不是诩王三番五次将毒手伸向自己家中人,他是万万不会答应帮余择言这个忙的。
毕竟他一向的行事作风是先谋而后动。
“那依你看,立谁合适?”皇帝挑了挑眉,道。
“依臣所见…”顾候爷假做思考之势,略微沉思些许,便说了出口:“臣以为,诩王天资不错。”
仅仅是一个不错,就涵盖了一切夸奖的话语。
在诸位大臣眼中,顾侯爷可是从来不会轻易夸奖人的。
他这话说了出来,皇帝呆住了,大臣们呆住了。
特别是那些一向都站队在诩王队伍里的大臣们,真真实实的呆滞住了。
他们真实的反应都被皇帝收入眼帘,这倒是很震惊,一看就是没跟这些人商量过的。
皇帝微微放了心。
他嗯了一声,表示会做思考。
台下的大臣们反应过来了,赶紧趁热打铁,稀里哗啦说了一箩筐诩王的好话。
这下好了,站队余景焱的大臣们也不是吃素的,以亓国公为首的锦王队伍与诩王队伍分庭抗礼,进行了一场紧张而又刺激的…辩论赛?
顾侯爷看着这一通乱局,心说早知道后果是这样的,他就不来淌这趟浑水了。
皇宫内是最藏不住秘密的,特别是朝上。
那些大臣们一人一张嘴,吐出的唾沫星子怕是都能淹死整个西京城。
诩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的程度不亚于当时朝上的大臣们。
他也算是收敛了点儿震惊吧,但眼还是瞪得贼大。
“顾湛什么时候站到我这一边了?”诩王悻悻的问着身边的侍从,身边的侍从也莫名其妙,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顾侯爷到底想要做什么,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但是物极必反,世事相依,即便是好事,也可能最终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算是坏事,也可以被转化成为一件好事。
诩王怔怔在内心安慰自己道。
顾侯爷这次突然的站队,实在是让他摸不清头脑。
幸福来得太突然,可能就是当下诩王的状态,但毕竟是大事,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余景焱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呆滞住了。
顾侯爷怎么可能站队诩王啊?他可是当初连一块玉佩都拒绝的人,现在说站向诩王就站向诩王,也太毫无理由了吧。
一旁的权寅倒是笑了一笑,冷哼一声:“没想到余择言还真的能说得动顾侯爷那个艮老头子。”
“你的意思是…”余景焱疑惑道,“是择言去找的顾侯爷,让他在父皇面前帮五弟说话?”
权寅点点头,手了点茶水,不停的在红檀木的桌面上画着圈圈。
“当然是他啊,不然你觉得还有谁能劝得动顾侯爷?”权寅一手托着腮,轻声说道。
“可是择言为何要…”余景焱有些不解。
“哎呀,殿下….!”权寅轻声唤道,“他上次不都说了么,一击致命啊得。”
“一击致命就必须帮他说话吗?”余景焱的想法也没错,毕竟顾侯爷说话的分量,在皇帝心中是很重的。
万一皇帝就听进去了他的提议,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权寅失笑着看着余景焱,这位殿下有时候就容易犯些糊涂。
他耐心的解释道:“殿下,若是想让一个人永远都翻不了身,那就得将他捧得越来越高。只有在最高处时的坠落,才会重重的摔死他。”
权寅说的很通俗,也很平易近人,一点都没有遮掩。
余景焱不是不明白,只是他还是觉得,如若诩王真的做上了这个位置,那么不可控的因素和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皇位之争,必会血流成河。
说什么仁义那都是假装的。
余景焱的脸上泛起了些许愁云密布。
权寅见他没说话,便抬眼看了一眼他,安慰道:“殿下不必过于担忧。”
想了想,他又说道:“现如今是没法将诩王怎么样的,毕竟他也还是个皇子。我有消息说那日尚阳门失火从而被抓,单独被关押在水牢里的刺客,竟会在狱中自尽身亡。”
“自尽身亡?”余景焱皱眉。
权寅点点头:“对,没错,自尽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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