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大殿内。
寂灭宗的特使用左拳撑着脸颊,正坐在殿前的大座上闭目养神。但见他全身焰气流溢、如同金色烟云,且身躯于微微震颤中,他的魂体,还在与身躯不断地产生脱离现象,但又瞬间的融合内里、重叠不断。
这具躯壳,他需要花些时间来契合。
当下,杨全业本人,正神色恭敬地候在厅堂中间。他诚敬而恭候的臣服样子,令人看不透他心中的屈辱。
此外,青云宗的十名化神期长老,皆在杨全业身后的更远处站着。他们并成一线,挨着门口而不敢多言。
堂堂青云宗,青云星上传承道统最久远者,如今却为一时的崛起,而变相的臣服于其他的宗门。
此事,十人中,有九人心怀芥蒂。
不止他们,殿外那些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的万千弟子,也有七成目光闪烁,心绪复杂。
复杂,源于己方如今的作为,质问于自己的内心。
闪烁,源自于忌惮和迟疑。迟疑,出于如何抉择,忌惮,因那人可怖的实力。
而另外三成弟子,只为能够统一霸业,而心神振奋、而迫不及待!
“你们当中……”这时,那本在闭目契魂的特使,却突然低沉出声,引来了杨全业等十一人的目光。
特使慢慢掀开眼帘,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众人道:“有些人,好像对某……心有芥蒂。”
闻言,众人一默,随之纷纷垂首闭目:“我等不敢。”
“唪。”特使轻笑极浅,又重新闭上眼睛道:“无妨,代某……与他们送上一份请柬。”
闻言,杨全业顿时目光一闪,但此后,他却显得有些拿捏不准地舔舐了一下嘴唇,随后举目窥望着对方,试探性地说道:“上使,不知这柬容……”
“唪。”闻声,那特使嘴角一掀,笑意沉沉地说道:“前来此地,商议合宗之事,拒者……某亲自去迎。”
闻言,杨全业顿时瞳孔一缩,随之阴沉而笑,深深俯首道:“是……”
呼——时过境迁,音溯浩然。
浩然宗,灵池内。
此间,偌大的灵池内,唯有郑明与高强武二人在内愈伤。
灵池外,冷如霜面目阴沉,高强武身上蒸腾的水汽,令他为之阴冷咬牙。看到那些被郑明的身体排斥的氤氲云烟,他更是为之愤恨,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手中的长剑。
他空荡荡的左袖,随风摇曳,但却留不住他转身离去的身影。
那股从他身上不断攀升的杀气,愈发冰冷的寒意,令前路上所有的灵雾胆寒退避……
罗忠卧室,茶桌位上。
顾子奇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望着罗忠那不断溃散、又缓缓重聚的元神,他目里空洞,渐渐死寂。
那颗柔和绽光的灵珠,沉浮不定地悬浮在罗忠的眉心前,它所汇聚的灵流光团,已经将罗忠的元神全部包裹,但,却无法阻止溃散的产生……
嘭!
柳巡风勃然暴怒地将手中的玉盏摔碎在地,令那杯盏中的金汤全部洒出。
“我让你别动——!”他悲愤欲绝地朝着床上的三胖子无能怒吼,但三胖子却总是不听他的话,无论咳出多少血,都一定要抓着床梁爬起来:“带我……去找老二唔!噗——!”
那一大口鲜血,顿时令三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唔唔!咳、咳、咳……”
“该死,该死……”柳巡风悲痛绞结,在连连摇头地低声痛骂时,已经泪流满面。
咯吱吱——!
那只拿着绸巾、原本要去给林泰擦拭额头的右手,突然愤恨地攥成了拳头,从而传出一阵窒塞的哽咽声:“嗤——!唪、唪、唪……”
此时,遇灵尊惶惶远遁者石远近,正扶着寒玉床站在这里。
躺在寒玉床上的林泰,已然双目无光、深陷空洞,即便是那些流溢漂浮的寒烟,也无法映入他目中多少。
“嗯鞥……嗯鞥……”阿龙化作小小,不断地围着文康打转,发出的哼唧声,很是哽咽。
但那盏续命的魂灯,无论在上下沉浮中散发出多么柔和的烛光,都无法阻止文康的身体慢慢透明……
此时,李清风已经修复出了断手,但身上仍有细密丛丛的裂痕,还有整个上半身没有修复完全……
噌!
当那枚被血光覆没的青云令,从远外爆射而来,又深深地嵌入浩然宗的护山大阵上之时,周慕容,却与它擦肩而过,朝着它来临的地方飞了过去……
噌噌噌!
于此一瞬,另有十八枚血色的青云令,先后嵌入、或者洞穿了中洲各大宗门的护山阵。
……
“唪……”望着手中的青云宗令鉴,掩月宗的宗主林长月轻浅出声,却在轻轻攥下手指中,将手里的青云令攥成了流光飘散。
见之,候在旁侧的柳一刀,为之沉默,轻轻俯首。
噔楞……
瑟瑟琴音,于那俊美男子的醉心弹奏中,将那枚漂浮在侧的青云令……碎于当空,拂向了竹丛里。
渺渺筝曲,幽谧而渗入人心,那美妙的旋律,如同一条塘中的游鱼,在撩拨荷月的心灵……
那人轻轻一笑,只轻轻地向前摊掌一请,便将手里的青云令化成了流光,碎入了那漫漫动人的花尘内……
那一片烂漫的花海,于夕阳西下在前时,可能,只供他一个人欣赏……
当时,丹灵门的门主,在沉默一时后,向手中的青云令深一俯首,散出了自己的灵念……
同时,符生门的门主,也在苦笑过后,转身负手地拿着青云令离开了崖上……
他走向那幽静的林道,手中那微光闪闪的令鉴,好似在无声诉说……
那日夕阳沉下时,李清风,阴沉沉地捏碎了手里的青云令……
青云宗,听风楼,月台上。
特使本背负着双手,正在观望月色,但听闻身后传来的汇报,他却不由眉头一挑、为之侧目:“哦?”
在他身后,杨全业俯首恭候,未再有任何言辞。
“唪……”见之,那特使不由一笑,随后又转目看向了前方的月色,神情恬静、浅笑嘴角道:“掩月宗么……”
呼……
当有轻风拂过时,杨全业不由目中一动,随之稍稍抬头,看向对方所在的位置。
但那里,他人已经离去……
当日,青云宗向中洲各大宗门,传出了一道邀请令:三日后,某于宗内设宴,邀请诸位道友前来一叙,商议,中洲大宗合为一者尊,共襄盛举,成就霸图。
但,唯有丹灵门和浮生门二者,作出了具体的回应:愿君事成,乃归于附属。
而掩月宗,林长月那一道意味莫名的释息声,令杨全业为之记恨。
是夜,当郑明于灵池内睁开眼睛之时,那寂灭宗的特使,也如同白鹤展翅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林长月所在的月台上。
那处月台,似如城楼一隅,上无亭立,围栏低矮。
月台内,有一茶台,但唯有林长月一人在坐,而柳一刀,正神色恭敬的候在旁侧。
见对方到来,林长月不由一笑,且微微侧首,向旁侧的柳一刀轻一点头。
柳一刀略有沉默,随后轻轻俯首,便走上前去,开始为对方沏茶。
见之,那一直注目观望着林长月的特使,不由微微一笑地掀扬起一丝嘴角,便悠然自得、款款落座。
彼时,郑明垂目沉默,但不久后,他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高强武的情况,他选择不去探视。越看,越是难过,恨之越多……
他离去时,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那落幕而萧瑟的背影,与他的年纪互不彰显,出入太多……
那一夜,寂灭宗的特使,与林长月相谈甚欢,彼此间的困惑和答辩,令在一旁陪侍的柳一刀保持缄默。
长夜漫漫,随着郑明走到祖庙塔处,在那众多守灵者的身后跪拜叩头……便就此掀过。
三日后,青云宗。
清晨迎盛宴,红绸飘舞应雄峰,巍巍山宗筵不停。井然有序正当午,唯有一门入宴中。
那人独居主筵,笑看迎宾大道无人来。林立客道者,迎来阴霾,副宴宗老,清冷怒怀。
“嗯鞥鞥鞥鞥鞥……”特使突然低头沉笑,随后骤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所有人阴沉看去、为之皱眉侧目时,特使突然森笑着低下头来,随后伸出双手、扒住面前的虚空,森冷而笑、缓缓扒开道:“时候到了……”
轰隆隆……
他前倾着身体坐在那里,于天地轰鸣震动中,将一道竖立的天缝慢慢打开!
呼轰!
“战——!”当他突然起身、猛地分展开双臂之时,那如同天目一般的惊天隧道,也被他骤然撕开!
高足千丈!横宽百丈!
呼嗡!
当下,所有青云宗的弟子骤然而动,刀剑齐出地蜂拥向那处空间隧道!
……
呼……
当青门的宗主,面门阴沉地落在殿门前,从而阴恻恻地背负着双手走进大殿后,殿内那已然就座的六大门门主,也全部阴沉沉地转目向他。
与此同时,熔岩盆地。
咔、咔……
那处火红的天空,突然裂开,从而慢慢地……敞开一道惊天裂口!
它悬于高空,令人心惊!
这处地境,方圆不过百里,是一座巨大的熔岩盆地,且其内,只有一座质如火玉、火气缭绕地嶙岩峰!
此峰,居于熔岩盆地正中心,下方蔓延出无数的岩浆河流。峰上无楼宇建筑,于峰底的四向,各有一个高大的洞口。
这一片火毒缭绕之地,是火灵宗的宗址。
而此时,那空间裂缝出现的位置,正是上下斜对着,火灵宗的南门!
呼……
于此当下,那寂灭宗的特使也闲庭信步地背负着双手,从空间隧道内走了出来。
噌噌噌!
于此一瞬,青云宗的修士大军,也从空间隧道内蜂拥而出!
轰轰轰……
他们早有布阵,一经冲出隧道,便各自散向两旁,只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们便已经集结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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