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
看到钱霜儿满脸是血,钱文柏当场肝胆俱裂,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起。
钱霜儿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怒海波涛中唯一的救命稻草,眼底惊恐之色刹那倾泻而出,两手揪紧了他衣领,不住的颤抖,口中反复不停的问,“哥,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钱文柏心痛如刀绞,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通红着眼尾,强压下怒火轻声安慰她道,“你的脸没事,哥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别担心,先睡一会儿吧。”
说完,直接一记手刀劈晕了她,将她平放在地。
回头,眸底好似堆了千年积雪,烈日也融之不化,朝着楚朝晟面上扫去,而后,冲着他拱起双手。
“霜儿莽撞,出言不逊,敢问楚王……可消气了?”
楚朝晟半眯着眼看他,知他此刻心怀怨恨,但还能如此隐忍,不得不说,有几分根性。
“本王若说不满,小侯爷准备把你那妹妹交由本王发落处置不成?”
钱文柏双手一紧,垂下眼帘,遮挡住眼底神色,没有说话。
旁边一直看着的左阳煦忽然开了口,“钱家小姐殿上口不择言,全然将这儿当成了闹事街头,撒泼叫骂,污蔑的不是旁人,而是……”
他顿了顿,似是不想叫出那个名号,皱着眉继续道,“而是德阳郡主,小侯爷心里也应当清楚,辱骂重臣遗孤,是何罪名?二哥不过打了她一巴掌作为惩戒,已经很轻了,小侯爷就莫要心有怨怼了,有那时间,不如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以免日后闯出大祸,可就不仅仅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安王教训的是,我这就回去,好好教育小妹。”
钱文柏顺着左阳煦给的台阶下了,而后冲着皇上一躬身,“皇上,文柏还有要事,不能继续留宴,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伸手拉起燕贵妃,“去吧,朕也没了雅兴,要回去歇着了,你们也都各自回府去吧。”
燕贵妃起身,望了一眼楚朝晟方向,抿了抿唇,跟着皇上离开。
两位大人物一走,场中气氛瞬间松弛了不少。
原本还有些拥挤的殿上,白胜被押入大牢,翼王李君凌离去,钱家兄妹也走了,瞬间开阔了不少。
武商跟李浪鸥对视一眼,同起身朝门口踏去。
“两位这就要走了?”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琉璃酒盏,衬的五指越发白皙。楚朝晟撩起眼皮,不咸不淡的问了句,“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武商扭身冲着楚朝晟一礼,面上带着笑意,“府上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两位王爷慢用。”
“方才武将军舌灿莲花,好生厉害,”楚朝晟顺势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下巴微抬,漠然的望着他,“武将军可有人身安危?可需要本王来亲自护卫一番?”
武商知道他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但他没有犯什么事,也不必怕他。
“王爷好意武商心领了,只不过武商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并无什么威胁,”他笑了一声,“若真说得罪了什么,怕是方才殿上逞一时口快,惹得王爷不高兴了。”
言下之意便是,我只得罪过你一人,若我出了什么事,那便是你做的。
楚朝晟呵了一声,绕出矮桌来,举步朝二人走来。
旁边站着的李浪鸥一直低垂着脑袋,做鸵鸟状,只怕是眼下若是有个洞,他能直接钻进去。
楚朝晟扫了他一眼,眼底夹杂着几分不屑,视线重回武商身上。抬手替他掸了掸肩头莫须有的灰尘。
武商虽不完全怕他,但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
毕竟外面传言他嗜杀成性,白胜的儿子被他当街斩杀,也不见皇上如何责罚,若真要了他的命,只怕也是白给。
“念将军并未如那些朝廷蛀虫坐吃空饷,本王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但若叫本王知道你如那些人一般无二,本王定不饶你……”
武商压着心下悸动,“王爷放心,在其位司其职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听到回答,楚朝晟深看了他一眼,侧了侧身子,给他让开条路。
李浪鸥跟在武商身后,忙不迭的跑了。
场中除却左阳煦与秦晚瑟,只剩钱坤一人。
他什么话都没说,眼神恶毒的在秦晚瑟身上狠狠剜了一眼,阔步离开。
左阳煦舒展了下身子,口中发出一声舒适的叹。
“都走了,终于轻松了。”
不等楚朝晟回头,迅速起身,一屁股坐到楚朝晟方才的位置上,一手压着桌子,冲着秦晚瑟竖起个大拇指。
“晚儿你方才太厉害了,你知道看到你忽然上前认罪,我都要吓傻了。”
那灼灼的视线让秦晚瑟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
比起左阳煦这般热情似火的,她还是觉得楚朝晟这类型更好对付一些。
“没什么,只是就事论事,皇上英明,定不会为难于我。”
楚朝晟一回头,就看到自己夫人被左阳煦围着的一幕。
一张脸瞬间铁青,上前一步,毫不留情的拽着左阳煦的手臂将他强行拉起。
力道之大,痛的左阳煦龇牙咧嘴直吸冷气。
“二哥轻点,胳膊要断了,哎疼疼疼……”
楚朝晟丝毫不为之所动,一把将他扔到一边,墨色的眸子深沉的望着他,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意图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这小子绝对没有忘记。
他现在仍旧清晰的记得,这小子当时是何等表情跟语气同他说话。
左阳煦揉了揉被捏痛的胳膊,无所谓道,“不干什么啊?就是跟晚儿说话而已。”
晚儿晚儿,口口声声都是晚儿!
楚朝晟额角一根青筋跳起,咬重了字眼,“她是你王嫂!”
左阳煦双手抱在脑后,闻言忽而一笑,“是不是王嫂,二哥比我心里清楚。”
秦晚瑟听着这二人争吵,只觉头疼无比,想插一句话,但这气氛,她还是不开口为妙。
楚朝晟面色倏地一沉,眉眼笼罩着阴鹜的光。
左阳煦浑然不惧,冲着他咧嘴一笑。
“二哥,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楚朝晟心下没由来的有些发虚,嘴上硬气道,“本王没必要跟你赌。”
也不等左阳煦继续说,看了一眼坐在原位的秦晚瑟,“还坐着干什么?该回府了。”
左阳煦看着他的身影高声道,“晚儿在楚王府一日,我便不会逾矩,但若晚儿离开楚王府,二哥……那时,可由不得你我了……”
楚朝晟身形猛地一滞,回头看他,眸光犀利深沉。
只一眼,便带着秦晚瑟抬脚跨出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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